陳靖川對於於子明沒什麼好感。
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子身上有一種尋常人難以比擬的氣概。
乃是一種思想上的超前與意志上的瘋狂。
這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但陳靖川卻是理解。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極爲癲狂,紊亂,沒有條理,充滿了憤世嫉俗,與大情懷。
“頭領,你找我?”於子明吊兒郎當地出現在了陳靖川的跟前。
幾個護衛彷彿看他這副模樣極爲不順眼,想要伸手打他兩下,管教他到老實些,卻是被陳靖川阻止了下來,而後將人從屋內趕了出去。
衆人雖是不甘不願,但一向奉陳靖川爲神明,自是不敢有半分忤逆。
“我們去前頭談談。”
陳靖川背過手,引着於子明往後方走去。
這裡雖然屬於村寨的後方,但卻可以一看整片山地的全貌,可以看到無數百姓正在生火做飯,這裡的人都帶了些許乾糧,但仍是一臉菜色。
“你覺得怎麼樣?”
“沒什麼怎麼樣,這不就是尋常的百姓嗎?”於子明撓了撓後頸。
他實際上也想不明白,在這個節骨眼上,陳靖川爲什麼要召見他,畢竟陳靖川這人很是詭異,就連他都難以捉摸個清楚。
就像是大部分人覺得的那樣。
李成威此人往日裡並不喜好言談,大部分的時間沉默寡言,更多的時候,都似乎在盤算什麼陰謀詭計。
一旦出手便是驚天動地的大手筆。
就連官府都將他定位爲一個野心家。
但於子明初見陳靖川覺察到的是一種很是微妙的氣概。
這是一種極大的胸襟,可以說有而遼闊,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這樣的人必有自己的目的,而且與庸俗者不同。
陳靖川嘆了口氣,低聲說道:“百姓歸根結底是百姓,但實際上這是一條毒辣的計策。”
於子明又看了一眼,衆人不由得明白了過來。
“這些人與其說是衝着我來的,不如說,乃是衝着這山上的糧食來的,他們雖是自備了乾糧,但你有無發現,這些人的乾糧都是被統一發放的?”
於子明點了點頭。
“可見有人攛掇了他們,要叫他們叫我陷於萬劫不復之地,到時候,這些村民暴動起來,我們可有的受的了。”陳靖川一五一十地說了。
“那大頭目,你還把這些麻煩都收了下來?”
陳靖川笑了笑說道:“但若是用得好,這些百姓可就是真正的戰力,我反倒是要感謝這些人,給我們雪中送炭,送來了這麼一支虎狼之師。”
於子明倒是一點就透,不由得苦笑道:“這樣的軍隊,可不就是虎狼之師,只是卻要將當地百姓吃幹抹淨了去。”
陳靖川笑着說:“難不成你還會在意別人的生死不成?”
於子明撇了撇嘴:“總是要裝裝樣子。”
陳靖川背過手說道:“那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百無禁忌,何況,在我看來,你是什麼貨色,我一清二楚,自是不必惺惺作態。”
於子明靠着山寨的牆壁,而後打了個哈欠說道:“所以大頭目,如今把我叫到這兒來,有什麼事情嗎?”
陳靖川倒是感慨於此人的情緒變化,但面上倒是不動聲色地說道:“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既然你已經來了,
我便要與你說說,我叫派人爲你保駕護航,這次起義之事情,便交由你全權處置,務必勝,而不可敗。”
陳靖川話剛出口,於子明就像是被針紮了屁股,一下子跳了起來。
“什麼!?”
陳靖川知道此人沒有上陣的經驗,在他看來,陳靖川乃是在推他去死。
他繼續說道:“便是字面意思,你可想個清楚!”他不自覺地用上些許內家功夫,這句話說來,便是震耳欲聾也不爲過。
於子明本就是貪生怕死之輩,可經由這麼一吼,居然沉默了下來。
而後等他想個通透,已是看到陳靖川走遠,衝着他擺了擺手。
……
“你是說,李成威有那麼一絲想法,要將你培養成接班人?那他自己做什麼去?他比你都要小上不少。”篝火前,有兩個老者開口說道。
面前的於子明表情黯淡,看不出什麼動向,只是大口喝着酒,而後說道:“還能如何,若是說他身患隱疾,亦或是早有退隱之心,都不可說,到時候,咱們見分曉便是。”
他說完,幾個老者都面面相覷。
畢竟,李成威對她們而言,就像是一枚橫空出世的彗星。
可以說,沒有李成威,就沒有如今起義的架勢。
其實自這麼多百姓前來投靠以來,這些老頭子也享受到了一把,被被人崇敬的感覺,他們雖是在村中的一村之長,但畢竟村長這位置實際上只是活得足夠久。
真的有能耐的人是萬萬不會待在村子裡的,這些人會千方百計,從村子裡出去,見另一片天地的,可以說,留在村子裡,碌碌無爲本身就是對這些人的侮辱。
所以,這些老者都很是低微。
但現在他們搖身一變,已經是起義軍的小頭目了。
這不得不讓他們感覺很是得意。
誰都說不好?包括我也如此,這麼一想,可真就是害怕極了!又興奮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