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展鵬輝這天問樓昕要了一張他的課表。展鵬輝大三,但是樓昕只帶大一和大二的課。兩人在學校可謂沒有任何交集。

“你帶大二的‘證券投資’?”展鵬輝有些驚訝,看樓昕的樣子總歸腳踏實地,也會和這樣的學科扯上關係?

“嗯,”樓昕點頭,“選修課。”

“行,我下次去上你的課。”展鵬輝看了一下時間,自己恰好有空。

“你想買股票?”樓昕下意識反應,頗是驚訝的說:“最近形勢不是很好。”

“先看着吧。”展鵬輝固然有這樣的念頭,但也不是去上課的絕對理由。或者,他只是想看到樓昕“爲人師表”的一面。

“不如買基金好了,我買的華富競爭力,去年收益率在37%,還算不錯。”樓昕中肯的建議。

展鵬輝一怔,挑了挑眉,繼續聽得他說:“不過今年沒有那麼高了。”

投資和投機不過一字之差,但展鵬輝覺得自己的念頭就是“投機”。想在短時間內獲得收益,不是投機是什麼?

可是接下來的一節課,樓昕卻沒有見到展鵬輝,淡淡的失望之餘心裡便道,指不定他就是說說的。

可那一瞬他卻忘記展鵬輝從來不是“說說而已”的人,如果確實做不到,那一定是有特殊情況。而此刻展鵬輝被裴炬堵在路上,後者一臉憤慨。

“讓開,”展鵬輝沒有心情跟一個正在氣頭上的人胡攪蠻纏,所以他說:“我還有課。”

裴炬笑得頗是諷刺,“上課?你當我傻的?就算搪塞我也不要找這麼蹩腳的藉口吧!”

展鵬輝深呼吸,“我從來不找藉口。”

“那你倒給我解釋清楚,你跟舒曼是怎麼回事!”

“我跟她什麼也沒有。”淡淡的語氣,冷漠的眼神,勾起的嘴角滿是不屑,這是展鵬輝一貫的招牌表情。

“那她爲什麼要哭?”

展鵬輝微微蹙眉,“她找你哭訴?”

“這個你不用管。”

“那我就不奉陪了,讓開,”展鵬輝伸手推他,側過身便想往前走,莫不想卻被裴炬一把抓住衣襟,“展鵬輝你個混蛋!”說着一拳就招呼上來。

展鵬輝沒有想到他會動手,躲避的動作便慢了半拍,拳頭擦着顴骨而過,火辣辣的疼。

“裴炬,你瘋了,在學校打架是要被開除的!”展鵬輝一把抓住裴炬手腕,“你要打架我們換個地方!”

“好。”裴炬揚起下巴,神情頗是“視死如歸”。

裴炬掙脫束縛,甩上挎包轉身就走。展鵬輝沒有辦法,只得跟上。

展鵬輝無論何種姿態都很瀟灑,走路或者站立都那麼悠然自得。可是裴炬就是看不慣他這個樣子,都什麼時候了他還能這麼鎮定,難道真見不得他暴跳如雷的樣子?

學校西北角有一塊空地,平日裡人煙稀少,打架卻是個絕好去處。只不過這麼一段走下來,裴炬原本積蓄的怒氣也消散了幾分,可是一看到那人“事不關己”的模樣,那火苗立即“噌噌噌”冒了上來!

裴炬把挎包往旁邊一丟,“來吧!”

展鵬輝卻只是抱着雙臂看他,一動不動。

“幹嗎!”裴炬覺得窩火,“看不起我啊,不屑跟我動手?”

展鵬輝搖了搖頭,“沒必要。”

“呃?”裴炬沒有聽清,“你說什麼?”

“我拿你當朋友,你覺得我們有必要爲了一個舒曼撕破臉打個頭破血流嗎?她算什麼?傳出去別人會怎麼想,她會怎麼想?”展鵬輝一字一句緩慢而清晰,“裴炬,你難道還小嗎?做事情還這麼幼稚!”

展鵬輝一番話彷彿一盆冰水,把裴炬的怒火澆了個通透,連一點火星末子都沒有留下。他自然不是那種毫無大腦的人,短短几分鐘便想了個清楚明白,偃旗息鼓道:“我也是……”

“又是一時衝動。”展鵬輝冷冷道,絲毫不給對方面子。

“小輝……”裴炬頗是尷尬,卻也不是死要面子不給理子的人,當下放軟態度便是有抱歉的意思了。展鵬輝也不跟他計較,“既然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哎哎,小輝,我們很久都沒有好好說過話了。”眼看展鵬輝要走,裴炬立即追上去。

“我最近挺忙的。”展鵬輝跟他並肩走,這段時候確實忽略了朋友,心生愧疚,“晚上一起吃飯?”

“好啊。”裴炬喜形於色,雖然架是不打了,可一想到舒曼那梨花帶雨的樣子他就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展鵬輝好好談談。

“不過我現在真是要去上課,晚一點再聯繫吧。”

“啊?”原來是真的……裴炬愣愣站在原地,忽然明白,自己的答案並不見得就是真實。

展鵬輝趕到教室的時候已經下課了。那是下午的最後兩節,下了課就是吃飯時間。展鵬輝看看時間,轉身便走。

哪道展鵬輝剛轉身,走廊那頭便走來個人,那人走進教室,看到講臺上的點名冊頓時舒了口氣,樓昕打開包包放進去,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震了起來,“晚上我約了裴炬吃飯—展鵬輝”。

樓昕想了想,按了刪,刪了按,擺弄了半天只得作罷,長嘆一聲,把手機放回了口袋,往食堂走去。不過一個人吃飯,他也沒有這樣的興致買菜做飯。

學校附近有家朝鮮菜館相當受歡迎。

“五花肉,年糕炒魚丸,醬炒雞蛋,泡菜炒飯……”

“夠了。”裴炬說,“只有兩個人。”這裡的菜分量都很足,吃不完就是浪費。

“那就這樣吧。”展鵬輝轉頭跟服務員說,菜單也遞了回去。

“小輝,你的課餘時間都用來打工了,很多學校的活動你都不參加,這樣不好。”

展鵬輝挑挑眉,“只是有些不參加而已。”比方說什麼宿舍聯誼之類他就從來沒有興趣。

“你在家鄉是不是有女朋友啊?”

“呃?”展鵬輝一愣,“你聽哪個胡說。”總不是舒曼吧。

“不是……”裴炬說:“我就是這麼亂猜。”

“猜都猜不準。”展鵬輝瞥他一眼,頗是不屑。

“可是你都不找女朋友,那時候我們看片子你也不感興趣……”

展鵬輝忽然滿臉黑線,“那又怎麼樣?”

“後來我們就猜你是不是性冷感……”

展鵬輝驀得瞪大眼睛,不可思議般看着裴炬,忽然笑了,“原來男人八卦起來也是一點口德都沒有。”

“我們也就胡說八道,誰讓你表現得……那麼……”

展鵬輝不屑解釋,嘴角滿是嘲諷,“隨便你們。”

“哎,就是一玩笑,你別往心裡去……”裴炬着急了,他知道這些話有些過分,可展鵬輝總是冷冰冰,讓人情不自禁往那裡聯想。看展鵬輝不說話,裴炬便往下說,“所以舒曼找我哭訴的時候我就想……”

“我不過對她沒有興趣。”展鵬輝冷冷打斷。

“爲什麼呀?”裴炬百思不得其解。舒曼是經管系一枝花,誰不想追求她?無奈人家眼光高,看不上凡夫俗子。

展鵬輝有些不耐煩,口氣也惡劣起來,“哪裡來那麼多爲什麼。那你怎麼不去問問她爲什麼不喜歡你!”

裴炬大感委屈,喃喃道:“我能知道原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