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三爺一被抓走。秦家基本亂了套。畢竟秦家一般都是秦老爺子說了算,秦老爺子不在。有鐵血軍人秦大少坐鎮,大少不在,秦二爺也穩得住大局,就算大少二爺都不在,好歹還有個秦三爺。雖說不如前兩位有威嚴,但是好歹也震得住場面。
現在可好。不到一週的時間,大少被文家的大公子連着控告數項罪證。身陷囹圄,緊接着,傳來秦二爺在柏藝影視公司慘遭爆炸事故,身受重傷。現在還在醫院生死不明,意外一件接着一件的發生,最後。就連秦三爺也被牽扯進了這爆炸案,被警方押走了。
這下整個秦家。可以說是徹底的亂了套了。
本來秦大少入獄後,大少的幾個手下基本都投靠了秦三爺,指望着三爺能給出個好主意。早日把秦大少從監獄裡給撈出來。結果轉眼之間,三少爺被抓走了,衆人一下子傻了眼,羣龍無首,沒了主意。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小姑娘,說她有辦法把秦三爺給撈出來……衆人瞬間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情,秦三爺的幾個得力干將還是見了陌南秧一面。
屋子裡坐着五男一女,面色陰沉,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還有兩個直接在屋裡抽着悶煙。
若是以前,陌南秧定時會皺皺眉,小聲提醒一下對方,公共場合不要抽菸,不過現在……命她都不想要了,害怕吸兩口賭氣?
“小丫頭。”最先開口道是坐在左邊兒的那個女人,她長得倒沒有多漂亮,但是相當的有特色,一張臉,妝化的有點兒濃,神色帶着幾分凌厲,一看就是那種雷厲風行的女人:“我聽小三子說,你說你有辦法救三爺。”
那女人挑了挑眉,看相陌南秧的眼神裡,帶着幾分質疑,實際上,她也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對陌南秧的不信任,直截了當的開口道:“現在事態緊急,你最好真給出一些可行的辦法,否則的話……”
說着,那女人突然捏緊了拳頭,威脅性的瞥了陌南秧一眼,冷哼道:“別怪姑奶奶我不客氣!”
面對對方顯而易見的不友善,陌南秧的表情一直很冷淡,她既沒有表現出該有的憤怒,也沒有顯出任何的膽怯,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看上去病怏怏的,好像隨時都會暈倒一般,可是她漆黑的眸子,卻寧靜而清晰,當她擡眸看望你的時候,總會讓你的心底不由的一陣,好想她能透過你的眼睛,直接看到你的內心。
她就沉這着一雙似乎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把在座的所有人,一一掃過,等到所有人都不再發聲道時候,她才終於收回了自己的眸子,淡漠的開口道:“放心,我欠你們三爺一條人命,無論如何,我也會還上。”
護士告訴陌南秧說,林語珊肚子裡的孩子,大概有三個多月,算一算日子,再加上那天見林語珊的時候林語珊的反應,陌南秧大概能猜出來——這孩子,估計是秦暮羽的。
這個年幼的生命,就這麼夭折了……這是她造的孽……陌南秧閉上了眼睛,垂在桌子底下的手,不由的發着顫。
“那,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見陌南秧半天沒有開口,坐在陌南秧右邊的哪個稍微年輕一點兒的男人有些沉不住氣了,擡頭問陌南秧道。
陌南秧這才緩緩道睜開了眸子,扭頭瞥了那男人一眼,然後又收回自己的目光,低聲吩咐道:“你們只要幫我做五件事,我保證開庭那天,三爺絕對無罪釋放。”
此言一出,現場一片譁然。
一個上了些年紀的老幹部,也有忍不住了,他咳嗽了一聲,緊皺着眉,有些遲疑的看着陌南秧,粗着嗓子道:“小丫頭,不是我們不相信你,只是你這要我們做事,總要把整個計劃告訴我們一聲,然後我們覺得這計劃可行,再往下做,你這什麼都不說,要我們怎麼信你一定能把三爺就出來呢?”
老幹部一發言,在場的幾個秦三爺的手下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就是,就是,這世事變化萬千,萬一你那方法不可行,我們不是白忙活一場嗎?”
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多,房間裡瞬間也變得熱鬧起來了,可這熱鬧,卻讓陌南秧感到莫名的厭煩。
她的眉,微不可見的顰了一下,耐着性子聽着源自於四面八方的質疑,直到這羣人終於把心底的不滿發泄完,世界再次重歸安靜的時候,陌南秧才清冷的開口:“第一件,儘可能的幫我延遲秦三爺開庭的日子,能爭取到一天,算一天,第二件,把爆炸案所有你們能找到的信息,整理好,拿到我的房間裡來,第三件,把現場發現的三爺的指紋,複製一份給我,第四件,我需要兩個人,做我的目擊證人,第五件,爲我辦一張新的身份證。”
對方並沒有答應幫她做這五件事,她卻面色平靜的先把任務吩咐下來了,這特立獨行的態度,瞬間熱鬧了在場的幾個脾氣比較暴躁的管事兒。
“臭丫頭,你以爲你是誰啊?我們過來,那是看三爺的面子!別給臉不要臉!”
“就是,說話之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我們看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不願意跟你一般計較,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場面一時有些失控,最後還是哪個老幹部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穩住了大家。
“都安靜點兒!”那老幹部在衆人心中還是有些威嚴的,他一開口,衆人立刻閉上了嘴巴,即便臉上的表情再不服氣,卻也不敢再造詞。
老幹部擰着眉頭深思了許久,最後陰沉着眸子,語氣凝重的開口問道:“小丫頭,我們可以爲你辦這五件事,也可以不過問你原因……但是,你可要想清楚,如果最後你沒能完成你的承諾,把三爺給救出來……我們,可不會因爲你是女娃子,就心慈手軟的!”
這意思大概是說,如果她失敗了,他們絕不會放過她了。
面對着露骨的威脅,陌南秧似乎完全沒有當回事兒,她那張臉,好像戴了一張人皮面具一樣,永遠只有一個表情——那就是面無表情。
“若我敗了,隨你們處置。”陌南秧的語調沒有任何的起伏,她好像並不關心自己的成敗,也不關心自己的生死……或許對她來說,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她留戀的了。
說完這句話後,陌南秧便起身離去了,徒留滿屋子的人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等陌南秧離開許久後,終於有一個人擡起頭來,低聲問了那老幹部一句:“吳叔,這丫頭的話,信得過嗎?”
被喚作“吳叔”的老幹部面色也十分的嚴肅,他緊皺着眉,沉默了許久後,才重重的嘆了口氣,滿目無奈道:“信得過又如何,信不過又怎樣?難不成,你還有其他的辦法?”
說着,吳叔轉過身去,背對着大家,沉聲道:“反正……她的要求也不難辦……按她說的做,看看她能搞出什麼名堂來!”
陌南秧提的要求不難,陌南秧自己也知道,她之所以敢走的這麼坦然,就是因爲她知道這五件事費不了那羣人多少功夫。
此刻的陌南秧,正在前往監獄的路上——她需要去牢裡見一見秦暮羽。
有一些話,她覺得她有必要當面跟秦暮羽說一下。
求見的過程有些繁瑣,但最後到底是見到了,陌南秧坐在秦暮羽的對面,隔着鐵柵欄凝視着柵欄裡的秦暮羽,面色倒也還算平靜。
才一天不見,秦暮羽卻已經滄桑的不像個樣子了,濃厚的黑眼圈,凌亂的發,滿目的疲倦,像極了電視裡那些同事所愛後頹廢度日的男人。
“我去醫院見過珊珊了。”陌南秧先開了口,提到“珊珊”二字的時候,她面上稍稍染上了幾分笑意:“醫生說,她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不過爲了以防萬一,還是要住院觀察幾天。”
陌南秧口中的消息,秦暮羽早就知道了,實際上,林語珊的手術早就已經結束了,他早在兩天前,就已經從護士口中得到了一模一樣的話。
現在的秦暮羽,對陌南秧是沒有任何好感的,若不是他大哥被抓走之前囑咐過他讓他看好陌南秧,他根本不想見到陌南秧。
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因這個女人而起,如果沒有她,珊珊不會受傷,他那還未出生的孩子也不會死,秦家也不會被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秦暮羽暗中咬了咬牙,他面色不善的瞥了陌南秧一眼,冷聲冷語道:“你今天來,不會就是爲了給我說這些吧?”
對方眼底的厭惡,絲毫不加掩飾,可如今的陌南秧,卻已不會再爲次而難過。
她淡漠的笑了一下,低下頭,垂眸輕聲道:“不是的,我還有一點兒別的事情想跟你說。”
話音剛落,她突然擡起頭來,伸手抓住了秦暮羽的手,岑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秦暮羽的眼睛,然後一字一頓,咬牙啓齒道:“請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好好照顧珊珊。”
秦暮羽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下了一大跳,他下意識的想要把手從陌南秧的手裡掙脫開來,可是一低頭,卻看到陌南秧握着他雙手的手上,似乎寫着什麼字。
那字寫在陌南秧豎起來的大拇指上,秦暮羽定睛一看,只見上面赫然寫着:“開庭那天,跟着我演,無論如何,不能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