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回憶着刺蛇先前在墓碑間潛行時的步伐動作,一邊模仿着,一邊適應着,跑出十來步,腳步竟然已經流暢非常,這套動作本沒有多複雜,更多的只是依靠瞬間的判斷力和反應能力,處在特殊狀態下的安平,這兩項能力無疑都是出色非常。
刺蛇手中雙槍的子彈開始向着安平奔襲而去,安平聽着子彈掠過的咻咻聲,腳步越發的快了起來,***轟然響起,把安平身側的一塊墓碑生生打飛了老大一塊,碎屑橫飛,在他臉上掠出了幾條血痕。
安平不敢繼續逞強,靠在了一塊墓碑上,估計着刺蛇的位置,短槍伸出,開始射擊,幾發子彈的落點都離刺蛇相當接近,他明顯感受到了壓力,後撤的腳步也加快起來。
那羣槍手縮在後面的槍手看到安平拼命衝前,想起了僱主給出的鉅額獎金,居然又鼓起了勇氣來,開始分散向前移動,幾個精明些的,知道自己身手的差距,也不再在意是否能活捉刺蛇了,紛紛拿出大口徑手槍換下了手裡的特製***,火力一時強大了不少。
紛飛的彈雨中,刺蛇感覺到了危險,就地打滾,躲到了一塊大石後,小樹林中,***特有的悠長槍聲連續不斷地迴盪轟鳴,成爲衆槍手追擊最大的障礙,墓地周圍的藏匿點內,稀稀拉拉地又衝出了幾個人,手裡提着突擊步槍,開始朝着那小樹林傾瀉彈雨。
一場策劃了半年有餘的圍攻,對手也只有兩名,卻讓衆人陷入了混戰中,這不得不說是很徹底的失算,安平心裡默算時間,從進入狀態到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在暈眩到來之前,必須把事情完結。
由於那幾把突擊步槍的火力增援,***射擊的頻率明顯慢了下來,安平站起,彎着腰,向着刺蛇藏身的石頭跑了過去。
刺蛇大概也看出形勢不妙,想要冒險向後撤退,兩個縱躍,跳到坡道一側,想要繞道離開,卻正好碰上了迎面而來的安平。
兩人都是一愣,隨即舉起了手中的槍支,刺蛇身子斜斜飛起,向左躍出,空中,雙手短槍同時顫動開火,安平則是着地向前滾出,堪堪提前避過了刺蛇的射擊。
刺蛇身子落下,安平恰好滾到,兩人一撞,跌做一堆,安平順勢用力,騎在了刺蛇身上,手中短槍顫動,一顆特製的穿刺型麻醉彈啪地打在刺蛇胸口。
刺蛇雙目一瞪,似是十分吃驚,安平正要補射一槍以保萬全,刺蛇已經雙手揚起,雙雙一合,兩隻短槍槍柄帶着風聲同時砸在了安平頭上。
安平想不到刺蛇還能有反抗的能力,被兩隻槍柄一打,耳邊嗡地聲響,眼前立時一黑,只覺得腦中撕裂般疼痛,血液嘩地從口鼻中噴濺而出,染了刺蛇一頭一臉。
刺蛇腰腹用力,把暈厥了的安平摔出了一旁,見他胸口還在微微起伏,不禁有些感慨,畢竟是年紀大了,氣力衰竭,要是早些時候,這一下敲擊,就足可以要人命了,現在,是不行了。
他拔掉了胸口處的麻醉彈,舉起了手槍,這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的東方人不簡單,要不是自己胸前的酒壺擋下了那一槍,現在,贏的就是他了。
刺蛇的右手手指頭才搭上扳機,手中的短槍卻是一震,脫手飛出,那力道極大,直把他的虎口都震得鮮血淋漓。刺蛇沒有猶豫,扭身、側翻、左手槍起,卻仍舊沒有得到開槍的機會,僅剩的一把手槍就脫手飛上了半空。
刺蛇呆在原地,擡起頭來,二十多米外,一個年輕人正在走來,手中提着一把槍管長長的小口徑步槍,他走路的姿勢很慵懶,那步槍的槍口更是直指下了腳下,但那銳利的目光卻讓刺蛇心寒,二十多年的殺手經歷告訴他,這人絕對不是個簡單人物,他已經失去了反抗的機會。
那年輕人走到刺蛇面前,手中步槍揚起,嘴角邊露出了微笑,說道:“你的確挺厲害的,不過,你老了!”
安平這次受傷不輕,暈厥的時間卻不長,到得晚上,就已經醒了過來,頭上受傷的地方很是疼痛,伸手摸到繃帶,這才猛然想起暈倒前的那場搏鬥,呼地坐起,腳下一搖晃,膝蓋一軟就要倒下,一隻手臂從他腋下穿過,把他牢牢架穩,餘魚熟悉的笑聲在耳邊響起:“醒得倒快,沒事了吧?”
安平回頭,滿臉詫異:“你這麼會在這裡?”
餘魚一笑,把安平扶到牀邊坐下,解釋了幾句。
原來,餘魚根本就沒有離開。
安平把他送到機場,前腳離開,餘魚後腳就趕回來了,他願意去幫忙,索博爾自然歡迎之至,所以,安平到了德國的第二天,餘魚也已經到了,今天的圍捕行動,他一直都在暗中觀察,這才能看準時機救下安平,並制住了刺蛇。
安平聽餘魚淡淡說完,心潮洶涌,他能說些什麼呢?朋友的情誼,只能留待有機會時進行償還,現在說什麼,只是多餘而已。
默然半響,安平問道:“這裡是哪裡,刺蛇又在哪裡?”
餘魚答道:“這裡是索博爾名下的莊園,刺蛇在地窖裡。
半個小時之後,安平在地窖裡看到了刺蛇。
刺蛇的外貌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老,面上雖然有些皺紋,身上的卻還沒有什麼贅肉,神氣內斂,即便是被捆綁着,也沒有一絲狼狽的樣子,反倒是好整以暇地觀察着安平。
安平坐在了刺蛇對面,兩人靜靜對視了一陣,刺蛇忽然笑了,“你很像一個人,一個我認識的人!”
安平眉毛一揚,“是嗎?是誰?”
刺蛇嘴角一歪,沒有回答。
“是安劍吧,對不對?”安平強自忍住心中激動,緩緩問道。
刺蛇的反應出乎意料,他搖頭,“安劍?我不認識這個人!”
“你當年追殺過他!”
“我追殺過很多人!”
安平狠狠地望了刺蛇一陣,掏出了父母的相片,刺蛇見到相片,明顯地吃了一驚,“他是你什麼人?”
“我想知道,你當年爲什麼要殺他?”安平拿開相片,目光一片冰冷。
刺蛇定下神來,看了安平一眼:“他是你父親對不對?”
安平沒回答,抽出一把匕首,擱在刺蛇脖子上,“我問你,爲什麼要殺他?”
“安劍,這是他的本名嗎?我還不知道呢,我殺他?我能殺他?笑話!”刺蛇居然哈哈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