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環顧四周,竟然沒有藏身之地!
“咩咩咩”的叫聲從她身後響起。
羊圈!
根本顧不得什麼髒味和騷味,安然跳進羊圈。
丫的這個時候還是命比較值錢。
十幾只大大小小的F國特色黑眼圈兒黑尾巴山羊,一股腦兒擠在又小又破舊的羊圈裡。
安然本來就瘦,躲在角落裡那兩隻大腹便便的母山羊身後,不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出。
紛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們一家一家的搜着,安然心跳如鼓。
她的手輕輕放到自己小腹上,寶寶,但願這次能和媽咪順利度過難關,早日跟你爸比和哥哥團聚。
平時她一聞到煙味兒和其他異味,就會反胃大吐特吐。現在倒好,在這個臭氣熏天的羊圈,竟然沒有任何不適,看來肚裡這個寶寶好乖!
蜜雪見到延之了嗎?
會不會告訴他自己再懷寶寶的事情,他會不會特別高興和激動?
等她和延之團圓了,再帶着肚裡這個回國見小莫,會是怎麼樣一個情景呢?
她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很遠,小莫,她的小莫和延之。
淚水滴在滿是羊糞的沙土裡,地上露出一個個小沙坑。
羊羣“咩咩咩”的叫聲再度把她拉回現實。
“從半夜就找,找到現在可把弟兄們給折騰壞了,這是最後一家,沒有咱們就回吧。”
“找不到那個女人,家主不會原諒我們。這兩天我們就在外面晃盪,甭回去了,回去也是挨罰。”
“哎呦,弟兄們好幾天沒打牙祭了,這家有羊,咱買它一隻,在這兒烤着吃吧!”
“你去給羊的主人交涉一下,讓他來給挑一頭肉質肥嫩的!”
······
安然渾身發抖,這羣人吃什麼不好,偏偏要吃羊!
她怎麼辦?
大寫的“跑”字已經出現在她腦門裡。
幾個人對着羊圈指點了一陣子,說着哪頭羊看起來騷味大,哪頭羊看起來鮮嫩,就散開。
這個時候必須跑,不然等到他們來挑羊的時候,她就真的跑不掉了!
她悄然起身,在羊圈門口瞅了眼,剛纔的黑衣人都去了羊主人的院子,她躡手躡腳邁出羊圈,朝來時的方向飛奔。
“女人!站住!”
“站住!”
黑衣人中還是有眼尖的看到了安然的身影,追出來大喊。
安然不敢減速。
前方十幾米處竟然停着一輛敞篷吉普車!
安然在與它擦身而過的瞬間瞥了眼——
上面竟然插着鑰匙!
真是老天爺開眼了!
安然快速打開駕駛室的門,啓動車子,飛馳而去!
她從反光鏡中看到後面那幾個叫苦連天的黑衣人。
總算沒落到他們手中。
她略微鬆了一口氣,用力踩着油門,她必須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到了繁華的市區,找到延之的可能性就大了。
她雙目直視前方,右腳狠狠踩在油門上,車速很快。
大約開了二十幾分鍾,總算看到一些星星散散的住戶和工廠,離市區應該不遠了!
反正哪個方向人多,她就朝哪個方向去。
那羣人一定會和北冥結衣聯繫,北冥結衣會不會在路上設置路障堵她?
她放慢車速,想着下一步該如何避過北冥結衣的人。
這個車子目標太大,棄車是早晚的事兒。
很快她就想好了,必須選擇在市區棄車,到時候她扎進茫茫人海好藏身。
吉普車穿過長長的黃土路,上了一條窄窄的柏油路。
此時的北冥結衣正忙得焦頭爛額。
一撥撥去尋找安然的下屬都垂頭喪氣地回來。
他右手擺弄着她留下的那把摺疊水果刀。
他還是小瞧了那個女人!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把水果刀是當初她在南宮家切橙子那一把,她竟能在他眼皮底下藏那麼久,真是不易呢。
她那張看似童叟無欺的臉,竟然敢對阿綠動刀子,雖然沒有致命,但那七刀捅下去也要很大的勇氣。
他以爲她只是個職場白骨精,傲嬌女總裁,這下又走眼了!
能從那個荒涼的地方逃出去,至今都沒讓他找到,真是有幾分本事呢,他北冥結衣都有些佩服她了!
從得知她逃跑到現在,他的臉就一直黑着。
“封鎖安然逃出去的消息。”他吩咐身旁的路惜。
路惜無聲地離開。
“家主,在宿窟發現夫人的行蹤。”一個下屬畢恭畢敬而來。
“抓到沒有?”他心急火燎。
“沒有,夫人反應太快,搶了弟兄們的車就跑了。”
“她是越發有長進了。”他冷笑。
他的下屬並非無能之輩,她能把車搶走,的確有兩下子!
“現在那輛車已經找到,就在離市區很近的馬路上停着,裡面空無一人。我們的人正在查監控探頭,相信很快就會有夫人的消息。”
北冥結衣揮手,下屬躬身退去。
她選擇去市區,可真聰明,因爲南宮晚的老巢就在那裡。
“馬上去市區各個地方布控,趕緊把夫人給我帶回來,否則你們就等着挨鞭子吧!”他厲聲對面前一衆恭謹的下屬吼了一嗓子。
他如今這羣下屬,除了路惜能上道兒,都他媽的跟飯桶差不多!
他有些懷念從前,南宮晚還是北冥夜的時候,幫他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他只負責做個高高在上的集團統治者。
本來想拉計少桀幫自己,沒想到那個不長心的竟然去找南宮晚理論,還差點被人家割斷脖子。
“家主,我們的人剛纔去調取市區的監控,所有的監控都沒有視頻記錄。”一個黑衣下屬匆忙趕來。
“什麼?沒有?”北冥結衣很是不解。
怎麼可能?
如此看來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南宮晚提前做了手腳。
南宮晚連這一步都能想到,如此縝密的心思,他都有些怯了。
一場你死我活即將開始。
下一步,究竟會鹿死誰手呢?
***
安然把車扔到馬路旁,就扎進一個大型商場,時值中午,人來人往。
她現在沒有一分錢,只有從別墅裡帶出來的一點食物。
她徑直去了衛生間。
從鏡子裡打量自己,如今她是典型的F國女人服飾和膚色,加上F國平民女人都會圍在頭上的毛巾,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她是地道的中國人。
她要在最快的時間借部手機聯繫延之。
她在衛生間裡瞅着行色匆匆的女人。
“你好,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機嗎?”安然操着不標準的F國語言跟一個看似很面善的女人交流着。
女人一身價值不菲的衣服,雙目在安然身上打量了好幾遍,滿是鄙夷走掉。
安然沒有灰心,又問了幾個如廁的女人,都被回絕。
丫的F國人可真不如中國人熱情,借用一下手機而已,好像要割他們肉似的。
安然決定換個地方去碰運氣。
她剛轉身,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布點就橫衝直撞對着她下來。
安然趕緊彎腰扶了那個小不點一把,還好,孩子沒有摔倒。
“謝謝你幫了我的女兒。”隨後進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友好地對安然致謝。
安然搖頭,“不客氣。”
看到女人手中正拿着一部手機,安然忙問,“我的手機剛纔丟了,我很想給家人報個平安,能借用一下你的打個電話嗎?”
女人很爽快遞給安然。
安然接過手機的那刻,手有些抖。
但願延之用的還是那個在T市的號碼。
她試了兩次,都出了錯,第三次總算把那串熟悉的數字撥了出去。
安然屏住呼吸,靜靜等待。
滴滴滴的待機鈴音,令她心跳加速。
延之,快點接電話啊!
她心裡默默地喊着。
鈴音響完,沒人接。
安然不氣餒,鼓起勇氣再撥——
“喂?”
竟然是那熟悉入骨的喑啞嗓音。
安然喜極而泣。
“誰?”那頭又傳來延之的聲音。
“延之,我是安安。”她泣不成聲。
“安安?你在哪裡?我馬上去找你!”
“延之,我已經從北冥結衣那裡逃了出來,我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兒,反正是市區的一個大商場。我在三樓衛生間裡等你,延之,趕快過來,我好怕!”她淚水成河,已經說不出話來。
“別怕安安,我馬上過去。我馬上對這部手機進行定位,你千萬別動,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等我!”
“延之,我等你,快點過來——”她依依不捨把電話掛斷,遞給手機的主人。
“謝謝你。”安然由衷地對她鞠了一躬。
那個女人無所謂地笑了笑,帶着孩子離開。
安然望着鏡中的自己,土眉土臉,一副F國鄉下婦女打扮,這個樣子怕是延之看到也認不出來。
擰開水龍頭,她洗掉自己臉上和胳膊上的灰塵,覺得分外清爽。
她倚在一個角落,靜靜等着延之的到來。
這一刻,她幾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她覺得時間過得好慢,每一秒都是如此漫長。
現在,延之應該已經給她定好了位,知道她在哪裡,延之應該在趕來的路上了!
她和延之已經分開了整整二十五天!
延之很快就會來的,她一遍遍告訴自己,別慌,別慌。
一陣響亮的高跟鞋聲傳入安然耳膜,她擡眸,目光與一個嫵媚嬌小的女人碰到一起——
不是別人,竟然是南宮芸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