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夜顯然對安然的回答不滿意。
“口是心非。”
“北冥夜,我們只有幾面之緣,你爲什麼纏着我?”安然走到他面前。
他的高度簡直跟延之一樣。
“媽咪接電話,媽咪接電話——”安然手機響起專門給兒子設計的鈴音。
她也不避諱北冥夜了,從衣袋掏出手機,輕聲細語,“小莫怎麼又把手機帶學校了,下不爲例啊。”
北冥夜緊緊盯着打電話的安然,表情很是僵硬。
“哦,媽咪知道了,待會兒親自接你放學去看奶奶。好了寶貝兒,拜拜。”安然給兒子說完纔想起自己面前還有一個北冥夜。
她掃了眼他,“如果你想算計南宮集團就正大光明的來,這樣偷偷摸摸只會讓我看不起。”
“不要說得那麼難聽,我只是想跟你們合作度假酒店的項目。”北冥夜獨特的喑啞嗓音,此刻聽起來也別有一番韻味,“但是恰好我對你有了興趣而已。”
聽着如此矜貴冷漠的男人表白,安然頭皮發麻,想立刻找個洞鑽進去。
“但我對你沒興趣。”她乾脆斷了他的念想。
“我有就行。先讓司機送你回去,但是今天的飯沒吃成,你還欠我一頓。我會隨時要你來還。”他聲音平緩沒有任何起伏,雖然霸道了些,但安然聽起來已經沒有那麼刺耳。
“別介——”安然忙坐回椅子,“你總猛不丁的說出現就出現,我心臟受不了。你說我欠你一頓飯,那我現在就陪你吃,吃完就兩不相欠了。”
“這次無效。”北冥夜孤絕清貴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安然被專車送回南宮集團。
她想起左燮來,思索一陣子還是撥通他電話。
無人接聽。
丫的不會被揍死吧!
揍死也好,她的仇就報了,就不用再絞盡腦汁算計左燮了。
很快手機響了。
左燮。
剛劃開手機,就聽到左燮痛苦的低吟,“小然——我在醫院——”
沒死!
安然很是失望。
“你還好吧?”她極不情願問了句。
“肋骨差點斷了——還好,撿了條命——”
“等我忙完就去看你。”安然腦細胞已經飛速轉了好幾圈,跟左燮的戲還得演下去。
此刻她恨北冥夜恨得牙癢癢,要不就把左燮給解決掉,要不就別來瞎摻和。把他揍得半死不活,自己還要違者良心去看他。
去左燮家找保險櫃還要再等時間了。
安然提前下班從學校接了小莫,回南宮家老宅看蘇韻鬆。
對於自己這個婆婆,她也是有心無力。
自從綺珊出事後,她對安然的態度有些緩和,但兩人之間總像隔着層什麼,半冷不熱的。
“媽咪,明年我就要上小學,爸比會回來嗎?”小莫問。
“會的。”安然不假思索,腦海中卻出現了北冥夜那張臉。
“到我入學那一天,我一定要讓爸比送我去學校。”小莫滿懷希望。
安然一陣心酸。
這兩年,小莫更加懂事,對她越發體貼。
在孩子心中,延之一直是活在世上的。
一旦謊言揭穿,小莫會是多麼的傷心。
如今的老宅已經用一道高牆劃開東西樓的界限。
主樓也在東樓這邊。
如今只有蘇韻鬆和一羣僕傭居住,空空蕩蕩。
只有小莫來的時候,這裡纔會有笑聲。
蘇韻鬆攬着小莫,跟安然話家常。
“聽說國外的北冥集團入駐T市,如今生意難做,你如果撐不下去就別做了,把集團股份賣個好價錢,帶着小莫享享清福好了。”
“無論多難,我都要撐下去。媽,我不想讓延之失望。”
“活着的人更重要。這兩年如果不是韋絕,你和小莫恐怕早就——”蘇韻鬆心酸陣陣,“綺珊出事完全因爲她掌握集團大權的緣故。這些身外之物不要也罷。”
“媽,我會小心的。我想等小莫長大,把執行權交給他,延之也能瞑目了。”
“這麼大的集團事務簡直是罪孽。這兩年你殫精竭慮,我都知道。安然,如果累了就歇歇,我已經失去兒子,綺珊只剩半條命,我不想再看到你們任何人出事。”蘇韻鬆嘆息。
小莫執意留下陪蘇韻鬆,安然一個人開車出了南宮老宅。
這兩天她出奇地想延之,直奔穆家墓地。
新年剛過,山風還很刺骨。
夕陽西下,餘暉縈繞,歸鳥陣陣。
她靜靜望着墓碑上南宮晚的遺像,沉思。
天色慢慢黑下來,她戀戀不捨走出墓地。
一輛黑色豪車停在她車子前方。
北冥夜一身黑衣立在那裡,像一座雍容冷漠的雕像溶於夜色中。
如果沒見過他那張臉,她都以爲是延之站在那裡。
安然心中的怒火立馬涌了出來。
丫的去哪兒都跟!
一點底線都沒有!
安然怒氣衝衝上前,“這裡埋着我的丈夫,我最愛的人。我現在活着就是爲了我們的兒子,你別奢望從我這邊得到任何你想要的。”
北冥夜眸色中喜怒難辨。
“你死心吧!我知道你看上的是我背後的南宮集團,實話告訴你,那是我丈夫留下的產業,我會用生命來呵護。任何男人別妄想從我這邊着手,因爲我不需要男人!”安然憤憤上車。
“你一直在想着他?”他走近她車窗。
“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他。他的離開已經抽掉了我半條命。”安然覆在方向盤上失聲痛哭,“你有背景有實力,何必與我過不去?”
北冥夜沉聲道,“我只是喜歡你,並非跟你過不去。”
“我不要任何男人喜歡,請你離我遠遠的。”她猛地關上車窗玻璃,啓動車子,絕塵而去。
北冥夜雙目看似平靜,實則隱着驚濤駭浪。
第二天一到公司,安然就忍不住向消息靈通的蔣依依打聽北冥夜。
“他出身在F國的豪門望族,但是卻又轉投北冥集團,兩年間擠掉北冥結衣手下一衆得力下屬上位,此人不簡單。聽說,他馬上要和北冥結衣的獨生女訂婚,難怪北冥結衣捨得把整個集團交給他打理。”蔣依依叨叨了一大堆纔回過味兒來,“你怎麼想起他了,是不是想男人了?”
“哪有。”安然在聽到北冥夜要與誰誰訂婚,心中莫名一酸。
丫的他還說喜歡自己,都要訂婚的人,還來勾三搭四!
安然心中對他高冷矜貴的印象立馬大打折扣。
“今天是例行股東會,還通知那兩位嗎?”蔣依依給安然查了下行程。
“開不成了。”安然笑道。
“爲什麼?”
“左燮捱揍住院,他不來,南宮笑天也不會來。”
“捱揍?現在整個T市誰敢動他?”蔣依依骨子裡那股八卦的勁兒又來了,“我猜到了,是北冥夜。”
“正確。”
“他們倆並無交集。爲嘛發生流血事件?女人,肯定爲了女人。”蔣依依完全相信自己的猜測。“姐們兒,不會是你吧!”
丫的蔣依依不虧爲T市第一狗仔記者!
這鼻子已經嗅出什麼來了。
她滿是探究的目光盯着安然,“從實招來,是不是北冥夜要泡你?”
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LILI進來。
“穆總,南宮芸珊來替南宮笑天開股東會,在會議室等你。”
“南宮芸珊?”安然一驚,南宮笑天找代言人了?
“我稍後就去,你先去忙。”安然腦子裡飛快想着裡面的貓膩。
左燮跟南宮芸珊早就睡一張牀了,如今左燮不來,她倒來了!
LILI一走,蔣依依就低聲在安然耳邊道,“這個狐狸精又來找茬了,我陪你去會議室。”
“我自己去。你把我最近幾天的行程排一下,擠出兩天,我要帶兒子度個假。”
“你早就該給自己放個假了,我馬上去安排,你千萬小心。”
安然走進會議室。
空曠豪華的房間只有南宮芸珊一人。
“以後就由我來代替笑天出席公司股東會。”南宮芸珊妝容精緻,紫紅色的迪奧大衣一派喜慶。
“說吧,你來這裡的目的?”安然不想跟她繞彎子。
“出席股東會是一方面,還有一件事,我必須給你說清楚,當年老爺子給二房定的份例已經太低了,現在二房人煙旺盛,那麼少的開銷根本不夠。”
“除去份例,你們也有股權分紅。老爺子定的規矩,我改不了。”安然對她一點好感也沒有。
“你是執行人,想改就能改。”芸珊冷笑,“算上我二房現在七口人,你不能讓我們喝西北風啊!”
“老爺子定下的份例不能改。只要南宮笑天不在外面找女人賭錢,每月足夠你們揮霍了。”
安然知道,二房去年又生了倆孩子,但是份例不夠的原因應該在南宮笑天身上,家裡有兩房老婆不算,還在外面包小明星小嫩模,更可惡的是把錢都砸在地下錢莊輸的精光。
芸珊一看安然不鬆口,也不記得自己是來開股東會的,扭頭就走。
七寸高跟鞋“叮叮叮”地剛到會議室門口,她就回眸笑起來。
安然心中立馬警覺起來。
南宮芸珊一笑肯定沒好事。
她臉上揚起得意的神情,“我知道延之飛機的黑匣子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