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愛走進衛生間,恰好看見老三俯在馬桶上,嘔個不停。
“三兒,吃壞肚子啦。”
“嗯。可能是聚餐的食物不太乾淨!”老三虛弱地回答。
“我有藥,一會拿給你。”卞愛又說。
“哦!好。”
第二天一大早,食堂飄出一陣陣飯香。
老三捂住嘴,風一般直衝廁所。
“三兒這是怎麼啦?拉肚子還沒好?”老大問。
“可能吧。”卞愛說。
“我得走了。小愛,你走不走?”
“我等會兒。”卞愛邊梳頭邊說。
“好,我幫你們佔位!”老大背起書包。
“拜拜。”卞愛道。
老三失神地望着馬桶,不會這麼倒黴吧,難道是中標了?想起這個月例假沒來,她腦袋嗡的一下炸開了……
好一會,老三皺着眉,表情痛苦地回來。
“三,要不要幫你帶早餐?”卞愛準備出門。
“不用了,沒胃口。”老三虛弱地說。
老三翹課了,一天沒來。
她雖然戀愛談的開放,但翹課幾乎沒有過。老三是個有主見的女孩,孰輕孰重還是分得清的。用她自己的話說,
戀愛誠可貴,學業不可拋。
若被愛情累,趁早放棄了。
她認爲,愛是令人愉悅的事。如果感覺負累,不必勉強在一起。合則聚,不合則散。好聚好散,聚散隨緣。
那份灑脫與率真是卞愛最喜欣賞的。
望着老三空空的位子,卞愛不禁擔心起來,她去醫院了,還是和男朋友玩去了?
沒錯,老三確實和男友一起出去了。不過不是玩,而是去了藥店。
公廁裡,孕紙上的兩道槓把她整蒙了。她不相信,又慌忙拿出一張重測。結果是一樣的。
她發了一會呆。直到有人進來,她才拖着沉重的腳步出去。
男友在遠處看見她走來,迎上去着急地問:“怎麼樣?”
她一臉茫然,搖搖頭,突然揮動雙手捶打他,哭着說,“都怪你,都怪你!現在我該怎麼辦?”
男友一聽,嚇得臉色都變了,假裝鎮定地安慰她,“沒事,有我呢?放心,我會負責的。”
晚上,老三找到正在上晚自習的卞愛。
“小愛,你出來一下。我有事找你。”
她拉着卞愛走到僻靜的地方,囁嚅着,“小愛,我遇到了麻煩?”
老三 一天沒來上課,卞愛覺得蹊蹺。老三雖然癡迷於愛情,天天和男朋友黏在一起。可翹課還是第一次,她是個拎的清輕重的人。
黑暗中,卞愛抓住她冰涼的手,“麻煩?什麼麻煩?”
“小愛,明天陪我去醫院好不好?”她語氣悽然。
“還是拉肚子?”
“不是……你願意陪我去嗎?”
“嗯。可是,你到底怎麼啦!”
“我懷孕了。”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
醫院,卞愛陪着老三坐在婦產科外面的椅子上。旁邊是幾個大肚子的孕婦,滿臉幸福討論着寶寶的情況。
“沒事,別怕。”卞愛安慰。
突然,診室的門開了,一個衣着時髦的姑娘臉色蠟黃,痛苦地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扶住牆,一步一步往前挪,臉上帶着依稀可見的稚嫩。
“又一個做人流的。”旁邊的大肚子女人小聲說。
“現在的年輕人太開放。”另一個說。
老三一臉恐懼,死死地抓住卞愛的手。
卞愛回握住她的手,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
“小愛,你不會因此看不起我吧!”
卞愛搖頭,這事不怪她。
“他知道後躲了起來,我找不到他。虧我還以爲他是真心的。膽小鬼,懦夫!”老三恨恨道。
“這樣也好,總算看清了一個人的真面目。”
“沒想到,挑來挑去我竟然挑了個渣!”
卞愛無奈地拍拍她的後背,“別想那麼多,養好身體最重要。”
經過一些列檢查,手術安排在下週。
短短一週,她們要解決不菲的手術費。
幾次三番找男友,沒找到。卞愛估計這傢伙一看出了事,裝慫躲起來了。男友避而不見,老三又怕室友知道,更沒臉和家人說。卞愛呢,一直緊巴巴的,哪裡有閒錢借給她。
眼看手術的日子到了,老三愁得直掉眼淚。
“小愛,我真的知道錯了。可是,如果不把孩子打掉。我會被退學的。我不想被退學,不想被退學。嗚嗚嗚……”。
一個姑娘因爲愛而被搞大肚子,這不是她的錯。那個打着愛的旗號和你滾牀單卻不帶套的,纔是罪魁禍首。
卞愛不忍看她絕望的眼神,瞞着老三找到秦幕。
“你找我,小蝸牛!”教學樓後的竹林旁,秦幕意味深長地說。
“對,我找你。有錢嗎?借我點。”
“多少?”
“1000。”
“小蝸牛,冒昧問一下,幹什麼用。”
“你借不借,不借我找別人。”卞愛語氣生硬。
“好好,算我沒說。借,當然借。沒見過借錢還跟爺似的。”
“明天把錢帶來,老地方見。”
“好呀!走,去吃飯。”秦幕拍拍她的肩。
“我還有事,先走了。”
“哎,小蝸牛,你也太勢力了吧!達到目的就翻臉不認人呀!”秦幕不滿的抗議。
卞愛語氣真誠地說,“我真有事。”
是的,那邊,老三指不定急成啥樣了。
這個小蝸牛,平時最怕欠人人情,輕易不肯開口找人幫忙。這次,一下子要這麼多錢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可是,她會遇到什麼事呢?要不要告訴陳曉渡呢?秦幕皺着眉,看她火急火燎的樣子,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倒要看看小蝸牛在搞什麼名堂。
這一切恰巧被路過的洪葉看在眼裡。
“哼!”
她嘴角扯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把一片樹葉撕碎,踩在腳下。
手術室。
當冰冷的醫療器械進去體內的時候,鑽心的疼痛襲來。老三硬是咬住嘴脣一聲不吭。她要讓自己記住這個教訓:二十歲的愛情像泡泡,美麗易碎,沒有分量。你以爲遇到了真愛,一次意外就原形畢露。
老三扶着牆根從手術室出來,一把抱住卞愛哭了,“小愛,我殺了它,親手殺了它。”
說好不難過的,她還是哭了。
哭自己的無知,不懂的保護自己,害了一個無辜的生命。恨自己太蠢,不該輕信男人的話,把自己交給一個不負責任的渣男。自己真是瞎了眼!
身體的傷很快就會癒合,心裡的傷呢?
那些烙在生命中的疤痕揮之不去,訴說着不幸。
只是,繼續向前走時,一定要積蓄力量,讓自己強大起來,保護自己,好好的愛自己!
別讓愛成爲傷害女性的原罪。
醫院旁邊的一家小旅店。
卞愛把一碗小米粥端到老三牀前,
“吃點吧!今天去晚了。明天我去買雞湯。好好給你補補。”卞愛輕聲說。
老三像大病的人,臉色蒼白如紙。默默地吃粥,大顆大顆的眼淚掉進粥裡。
爲了掩人耳目,老三向學校請了假,謊稱家裡有事。其實躲在小旅館裡調養身體。老三不好老麻煩卞愛,要回寢室。卞愛不讓,“你不要有負擔。也不要擔心錢。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身體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