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的陽光紅通通的,照的人心裡敞亮。卞愛還在酣睡,幾綹長髮遮住眼睛。
陳曉渡小心地把它們移開,兩排睫毛像垂下的細柳,濃密柔軟。小巧玲瓏的鼻子下,紅潤潤的脣間,兩顆潔白的貝齒俏皮地若隱若現。
他光滑修長的手撫摸她恬靜的臉頰,又聞到昨晚那種熟悉的淡淡香味,輕緲清幽。
此時,她紅薔薇般的脣咂摸了幾下,像在吃什麼好吃的東西,身子往被子裡縮了縮,整個人成了橢圓形。
呵,真可愛!像個孩子!
從今以後,他要好好呵護這個孩子一樣善良美麗勇敢的女孩,他的女孩。
他情不自禁的俯身在女孩光潔飽滿的額頭印下暖暖的問候。
“早安,我的小女孩。”
然後端起臉盆去了衛生間。
門關上的瞬間,女孩瞪大黑黑的眼睛,麻溜地把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套在身上,穿鞋、下牀、梳頭,她要在他回來之前收拾好自己。絕不能讓他看到自己不修邊幅的樣子。一想到昨晚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就覺得臉好燙。天啊,他剛纔一直坐在這裡盯着自己看,還……還吻了一下。她羞的快要死了,只好假裝睡覺。
小愛,深呼吸,深呼吸。她告訴自己,心頭當開一股暖意。
終於在門開的時候,她幫好了馬尾的皮筋。
“早。”他說。
“早。”她不敢看他,接過他遞過來的盆逃走了。
他摸摸剛刮好的青色胡茬,笑了,我有那麼可怕嗎?跑的比兔子還快。
卞愛打開水龍頭,苦惱的鼓起鼓起腮幫子,一會該怎麼面對他呢!。
“小愛,你夠慫的。這麼點小事就害怕了。”一個聲音說。
另一個聲音說:“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實乃行勢索逼。有什麼可心虛的。行的端做的正,清者自清。”
“就是,多大點事兒。別在那庸人自擾了,趕緊找工作,生活需要money。money,你懂嗎?”
她把手伸到冰冷的水中,指尖的寒意打敗了她的搖擺。
“磨蹭什麼呢?”
陳曉渡的聲音冷不丁的在耳邊響起。卞愛的身體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誰磨蹭了。好了,吃早餐去。你想吃什麼?小籠包、灌湯包、炒粉、還是油條豆腦,隨便挑,我請客。”
“你說的,那我可不客氣了啊。”
“爲什麼客氣?咱倆誰跟誰。”此話一出,卞愛立刻後悔了,豈不是自己主動承認了兩人的關係。
“小愛。”
“嗯。”
“你是書頁,我就是書皮。你是鉛筆,我就是橡皮,你是打字員,我就是打印機,你是……”
這個人什麼時候學會耍貧嘴了。
“走了,吃好飯,擼起袖子好搬磚掙錢。”卞愛丟他個白眼。
“哎哎,我還沒說完呢。”
晚上,陳曉渡和卞愛疲憊地走在回校的路上。跑了幾個地方,一無所獲。沒人肯僱傭他們這樣的短期工。兩人難免灰心喪氣。
卞愛偷瞄一眼身邊的陳曉渡,後者眉頭微蹙,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
白跑一天,累死了。
這個,晚上怎麼辦?總不能還共處一室吧!
哦,對。他不是有宿舍的嗎?
卞愛向宿舍樓望去,“快看,樓上房間的燈好像亮了。”
“是亮了,有人回來了,不會是Abby吧?”陳曉渡高興地說,“走,回去看看到底是誰回來了。太好了。”
太好了,剛纔他還在爲晚上沒人陪小愛發愁。現在好了,有人回來了。
他可不敢在陪她了,他怕自己心猿意馬傷害到她。
小愛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對兩人間的親密接觸有些戒備和抗拒。不過,他絕不會勉強她,更不會強迫她。相信愛會融化她心裡的冰山,忘掉那些不愉快,愛會讓她變得更勇敢,遇見更好的他們。
“哎呦,瞧這小身板一陣風就颳走了。小愛,人家過年胖一圈,你過年瘦一圈……”
正是秦大少爺秦幕騎輛嶄新的賽車在大門口瞎轉。
這幾天,他幾乎天天來學校門口轉悠,希望能看見他的小蝸牛。哈哈,皇天不負有心人,小蝸牛來了。可是,爲什麼陳曉渡也來了,難道他們一起回校的?
秦幕腦海中念頭一閃。
“秦幕,是吧?”陳曉渡淡淡地說。
“是呀,正是本少爺。”
“最近過得怎麼樣?”
“你看本少爺會是不好的樣子嗎?自然是好的不得了。但是你們,灰頭土臉的。”
“小愛她提前回來想找份工作,掙點外快。”陳曉渡說,“可惜,找了一天一無所獲。”
“我說的呢。好了,拜拜。這個給你,難吃死了,扔了也挺可惜的。不用謝我。”秦幕把一大包零食扔給卞愛,雙腳點地,自行車滑了出去。
“紈絝子弟。”卞愛小聲嘀咕。
果然是小老六Abby回來了,她歡呼着擁抱卞愛,拉着她的手坐在牀邊,嘰裡呱啦說個不停,說她爸冷落她,更疼繼母;說繼母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說她虛榮膚淺,別人一見她年輕漂亮,就說她們是姐妹。
“你說,她那點像我姐姐,我有那麼老的姐姐嗎?魚尾紋那麼深,比我媽都老。”Abby氣呼呼地說,“我一氣之下就來學校了。本來擔心寢室沒人會害怕呢,沒想到你來的比我還早。小愛,咱倆是一樣孩子,難姐難妹。”
“你比我好,你有疼你的媽媽。”
“哎,我偉大的媽媽,她老人家忙着賺錢,我也好久沒看見她了。不談他們了,小愛,看,我帶了什麼好東西。”
滿滿一箱子好吃的。
就這還說你爸不疼你啊。卞愛心想。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