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露特,魔鬼山脈腳下當年的貧瘠小鎮,現在已經是一座相當不錯的城市。
原本的森林邊緣往後退了數百米,空出來的這塊土地現在變成了高級住宅區,這個區的中心自然是道克曼侯爵的城堡,這座城堡很雄偉,但是也最醜陋,在四周那些精緻的別墅的包圍之下顯得格外突兀。
那些別墅確實很漂亮,它們全都出自亞法最優秀的建築設計師之手,建造的材料也非常考究,再加上這裡原來就是森林,所以高大的樹木之類都是現成的。
那些設計師並沒有將森林全部剷平之後重新建造別墅,而是將別墅穿插建造在樹林裡,所以充滿了一種異樣卻極爲和諧自然的感覺。
貝魯人對這種自然主義風格非常欣賞,特別是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更是喜歡親近自然。
所以每天傍晚總是能夠看到成羣的老人,在林蔭大道之間漫步,偶爾也會踱步到森林的邊緣。
在這些老人裡有一個人總是非常顯眼,他的個頭矮小,而且樣貌只能夠用醜陋來形容,他的身上總是穿着一件黑色的長袍,袍子看上去很髒,好像很長時間沒有清洗。
但就是這個邋遢老頭,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必然會畢恭畢敬地鞠躬行禮,而且在他的四周十米開外,總是跟隨着神情嚴肅、目光專注的保鏢,這些保鏢可不是普通人,全都是八階以上的高手。小老頭天天如此,幾乎風雨無阻,有的時候,還會有另外兩個老頭跟隨在他的身旁。
有資格住在這裡的人,幾乎全都認得這個看上去不起眼的小老頭。
帝國兩大智者,和“神之手”博斯米勒並稱的“法皇”巴斯特,就憑這個名字,到了哪裡都能夠得到周圍人的尊敬。
和往常一樣,五點剛過,怪老頭就帶着保鏢們在森林邊散起步來。老頭的心情非常好,因爲他最喜歡的女弟子雅茜在短短的幾個月裡連續突破了瓶頸,完成兩次進階。
雅茜原本就是一箇中級魔法師,而且已經快要突破中級高階達到高級魔法師的程度。
中級高階和高級看上去只是短短的一步,但是絕對不像其它的一級進階那樣簡單,不知道有多少魔法師畢生都卡在這一步上面。
雖然怪老頭絕對有自信,他的學生不可能突破不了這道關卡,畢竟有資格成爲他的學生,那肯定是精挑細選、經過層層選拔、最有天賦的人才,不過他原本有信心的是,雅茜能夠在三十歲之前突破這道關卡,等到四十五歲之後,或許有機會更進一步,像他一樣成爲超級魔法師。
四十五歲的超級魔法師已經相當了不得了,就算是在魔法力量多得可以不在乎的教廷,四十五歲的超級魔法師也絕對被當作是天才。
但是現在,老頭已經在考慮讓自己最心愛的女弟子,嘗試着花七到八年的時間,衝擊超級魔法師這道最高界限。他甚至已經計劃好了今後的每一步。
雅茜和他一樣,從來沒有真正選擇過專精某一系魔法,這是一件好事,進階超級法師的時候,遭遇的瓶頸會比那些專精法師輕得多,不過專精法師在此之前,要比非專精的法師有利得多,不但進階提升的速度快,而且突破瓶頸也更加容易,當今世界上現存的高級魔法師裡,百分之九十都是專精法師。
正當老頭美滋滋地散着步的時候,突然間一道勁風朝着他撲來,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老頭卻已有所反應。
巴斯特絕對不愧超級魔法師的稱號,而且完全憑藉自己的努力爬到這個位置上的他,絕不是教廷那些量產的超級魔法師可比。
同樣是超級魔法師,他和聖徒法理路如果對戰一場的話,他絕對有信心打得法理路滿地找牙。一道魔法屏障轉瞬間擋在他的前面,那是“致偏盾”,一個並不常用的防護魔法,這東西並不能夠擋住攻擊,頂多能夠讓攻擊偏移一些,用來對付箭矢或許有用,如果扔過來的是一枚炸雷,或者乾脆就是一發爆炎的話,他就死定了。
致偏盾的好處就在於發動迅速,以巴斯特的實力,完全可以做到念動即發,致偏盾只是替他贏得時間,他需要的時間連一秒鐘都不到,就看到一道黑色的罩子籠罩在巴斯特的四周,這纔是真正的防護手段。
瞬發所有的魔法,這就是巴斯特厲害的地方,除了他之外,其它的超級魔法師沒有一個能夠做到這樣。
不過所謂的瞬發,也不是沒有絲毫時間上的延遲,“致偏盾”和這個“空間護盾”就有那麼一秒的差別,如果巴斯特首先打開的是“空間護盾”的話,他肯定已經死了。
一把鋒利的飛刀在“空間護盾”打開之前穿透了“致偏盾”,飛刀雖然被引偏了一些,不過也只是避開了要害,射在了老頭的右肩膀上。
老頭的速度確實快,幾乎在感到疼痛的那一瞬間,“死靈轉換”和“瞬間移動”這兩個早已經固化好的魔法已經發動了。
前者是在他受傷的那一剎那自動觸發的,爲的是避免飛刀上有毒,與此同時,變成死靈狀態也不容易受到傷害,在死靈狀態之下,原來的心臟、腎臟、肝之類的致命要害全都不存在了,只有大腦是唯一不能遭到攻擊的部位。
至於“瞬間移動”,如果不是因爲它的距離實在太短的話,絕對算得上最好的保命魔法,可惜即便以巴斯特的實力,也只能夠移動數百米,而且這個魔法的消耗還特別厲害,根本就不可能連續使用“瞬間移動”。
老頭身上的“瞬間移動”同樣也是事先固化的魔法,爲的就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能夠保住一條性命,數百米的距離足夠讓他逃回城堡。
就在這個時候,“轟”的一聲巨響,讓怪老頭晃了一下,也幸虧他的實力高超,剛剛發動到一半的瞬間移動纔沒有失敗,要不然魔法失敗的反噬就夠他受的了。
以“瞬間移動”需要消耗的魔力量,一旦失敗,魔力紊亂進而造成魔法能量亂流,絕對可以把施法者的身體撕成碎片。
巴斯特居然未曾失敗,只能夠說他對魔力的控制力實在高超,不過這突如其來的一擊,還是讓“瞬間移動”的落點有所偏移,原本老頭打算直接逃到城堡門前,然後擡腿就可以躲進城堡裡去,但是現在,他離門口還有一百多米距離。
幾乎來不及反應,又是一聲轟鳴音直衝而至,老頭這一次再也沒有能夠躲開,“空間護盾”擋住了攻擊,卻也無法將爆炸的能量全部發散出去,老頭連同護盾被推得橫飛出去。
就在老頭想要把身體定住的時候,他駭然看到半截漆黑的刀尖已經穿透了那同樣漆黑的“空間護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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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空間魔法能夠對付空間魔法,連炮彈都擋得住的護盾,居然被黑色的刀刃割裂開來。
老頭慘叫一聲,跌跌撞撞地往後奔去,他受傷了,而且受了重傷。
能夠割裂空間的魔法只有一種,能夠施展這種魔法的人肯定有不下於他的實力,巴斯特已經放棄了活的希望。
既然對方出動了這樣的高手,而且有周密的計劃,想要逃脫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他絕不是那種能任人宰割的人,怪老頭把心一橫,他決定和對手同歸於盡,臨死也要拉一個人共赴黃泉。
對手的兇器既然能夠割裂空間,他也就不打算再拿防護魔法來獻醜了,能夠割裂空間的武器是所有護盾的剋星。
老頭用力一把將脖子上吊着的項鍊拉扯下來,另外一隻空着的手向前伸了出去。
刀光一閃,他的手被一下子砍掉了,不過老頭的魔法也已經完成,同樣是瞬發的魔法,在那乾枯的手臂被砍成兩半的那一瞬間,一道綠色的光芒驟然出現,這道綠光非常漂亮,但是它的效果卻讓人毛骨悚然,只見綠光照耀到的地方,泥土、砂石迅速乾裂剝落,樹木花草轉瞬乾枯消散,被照到的人更是頃刻間化爲灰燼,然後一下子坍塌下來,化爲無數塵埃四處飛散。
這是一個同歸於盡的魔法,不過對於任何人來說,只要有一絲希望,他都想活下去,那條項鍊就是希望所在。
就在綠光閃亮起來的同一剎那,老頭的胸口就像是爆炸一般噴發出陣陣白煙,綠光和白煙好像在比賽,看誰的速度更快,只見老頭的手臂迅速被綠光化爲灰燼,他的臉也漸漸發黑變成灰煙飄散開去,但是他的另外一部分卻在迅速氣化。
轉眼間一團人形的浮雲飄在半空之中,那團雲迅速朝着城堡飄去。
雪露特騷動了,剛纔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剎那間的事情,除了怪老頭巴斯特,根本就沒有人來得及反應。
當第一聲爆炸聲響起的時候,保護怪老頭的那些保鏢們已經倒了一片,那些活着的保鏢就只看到一道黯淡的虛影,正以閃電般的速度掠過他們。
保鏢裡也有以速度見長的人物,不過他們還是慢了一拍,等到追上偷襲者的時候,巴斯特老頭已經用出了同歸於盡的手段。
隨着一聲刺耳的哀嚎聲響起,那頭怪物拖着長長的黑煙後退着飛逃開去,不過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能夠比光更快,那頭怪物幾乎是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變成灰煙消散到空中。
但這也是那三個追趕而來的保鏢,所看到的最後一幕,他們同樣也被綠色的光芒照到,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化爲塵埃了。
那些跑得慢的保鏢比較幸運,他們看到偷襲者遠遠的飛退而去,緊接着就看到綠光閃亮,因爲離開較遠,所以受到的傷害要輕得多,不過就算這樣,像眼睛這樣脆弱的器官仍舊被燒壞了,這些至少有八九階的保鏢,轉瞬間就變成了一羣痛苦不堪、倒在地上的瞎子。
剛剛平靜沒有多久的布朗頓再一次變得戒備森嚴,從密斯康調來的一隊士兵把守要道,出事的那片區域更是被嚴密封鎖了起來。
不過,就算是這些士兵也不能夠隨意亂走動,此刻雪露特能夠四處行動的就只有那些秘密警察。
而這時在城堡裡面,“聖徒”法理路正在進行一項儀式,他正通過“聖諭祈願”搜尋這次刺殺的幕後主使者。
“聖諭祈願”是教廷獨有的秘術,因爲泊爾斯協議而受益的魔法師之中,只有加入了教廷並且發誓忠於教廷的法理路得到了這種能力。
這是一種結合了神術和預言系魔法的秘術,通過它能夠搜尋過去和窺探未來。
不過這種秘術同樣也有極限,當初赫爾化身午夜狂魔殺了教廷那麼多人,教廷費盡心機也沒有將他找出來,可見這種秘術並不是萬能的。
聖徒法理路已經持續進行了三個小時的儀式,他所能看到的僅僅只有一些零星片斷。
從得到了聖諭之中,能夠看得最清晰的便是那個刺客,讓法理路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個刺客所用的明顯是“災難之刃”。
“災難之刃”是空間系的頂級魔法,雖然看上去像是一把黑色的彎刀,其實卻是空間崩塌造成的次元裂縫,這東西可以稱得上無堅不摧,因爲“災難之刃”直接割裂空間,所以再堅硬的物體都會被一分爲二。
防護系的那幾個頂級護盾,全都是空間類的魔法,可以防住絕大部分魔法攻擊,唯獨對“災難之刃”無效。
但是這個強悍的頂級魔法,一直以來始終被認爲是雞肋,因爲災難之刃的長度從來沒有超過一米,就像是一把真正的彎刀,而且用起來也和彎刀差不多,只能夠拿在手裡砍殺。
對於不擅長近戰的魔法師來說,拿着“災難之刃”就像小孩抱着大炮那樣可笑。這個魔法又偏偏只能夠由自己使用,“災難之刃”召喚出來之後就不能夠離手,一旦脫離手掌就立刻消失。
如果想要讓法理路相信,那個刺客是能夠施展“災難之刃”的魔法師,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災難之刃”是頂級魔法,而且想要召喚它,必須對空間系、召喚系、咒法系和能量塑性這幾個方面全都精通才行,能夠做到這些,至少是一個準超級魔法師。
而那個刺客行動快如鬼魅,出手刁鑽而又迅疾,絕對是一個速度型的武技高手。
從同樣身爲速度型的神賦戰士,卻姍姍來遲、沒能保護好巴斯克的那三個九階保鏢,這兩者之間的對比便可以看出,那個刺客肯定是一個超階高手,而且絕對不是那種剛剛進入高階沒有多久的人。
既是準超級魔法師,又是超階高手,這樣的人就算存在,也絕對不會被派來進行暗殺。
而且那個刺客如果真的擁有這樣的實力的話,巴斯特根本就沒有逃命的可能,更別說,還能夠拉着那個刺客同歸於盡。
這樣的高手只要一上來就出盡全力,巴斯特恐怕來不及反應就喪命了,根本不會造成這樣大的聲勢。
那種堪稱非人的存在,法理路並非沒有見到過,教廷就有,只是數量不多,不會超過四個,而教皇就是其中的一個。
曾經見識過教皇出手的他,絕對不認爲,那位尊貴的陛下想要殺掉他、博斯米勒和巴斯特三人之中的任何一個,需要費多少手腳,超級魔法師加上超階高手的實力,遠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樣簡單。
難道是一個能夠使用“災難之刃”的超階戰士?雖然這個念頭有些可笑,但是法理路只能夠這樣設想。
之所以說這個念頭可笑是因爲,“災難之刃”消耗的魔力相當驚人,根本就不是依靠精神塑性施展魔法的神賦戰士能夠擁有。
就是因爲神賦戰士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施展中級以上的魔法,特別是“災難之刃”這類能夠破開空間護盾的魔法,所以一直以來超階戰士雖然數量稀少,卻並不受到重視,甚至還沒有高級魔法師的地位高。
雖然弄不清那個刺客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法理路卻看到了刺客出發的地點,和他一路的行程。
刺客是在一個港口上船,雖然法理路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港口,但是他卻肯定,那個港口屬於德布雷頓王國,因爲港口和碼頭上的船隻上面全都飄着德布雷頓的國旗。
再往上追溯,法理路看到了德布雷頓那赫赫有名的喬治國王大街九號——總理辦公室,那個刺客好像是從裡面走出來。
雖然眼前的證據已經確定無疑地指向德布雷頓,不過法理路傻了半天之後,緊接着便產生了一絲疑慮。
那個刺客只是看上去像是從總理辦公室出來,他離總理辦公室的門口有三四米距離,這完全有可能是一個圈套。法理路的力量還沒有強到無所不能,像各國的總理辦公室、國會大廈、皇宮之類的重要所在,全都有嚴密的保護,根本不是“聖諭祈願”所能夠窺探。
而那個刺客雖然看上去像是離開喬治國王大街九號往外走,但是很難說,這一切不是假象,刺客只要裝作遊客靠近喬治國王大街九號門口,然後作出背對着門往外走的樣子,同樣也能夠達到眼前的效果。
而且更巧的是,再往下搜索,線索就中斷了。只能夠看到刺客走出門去,卻無法反推出刺客走進大門的那一刻。
這越看越像是一個陰謀。
法理路無法確定,他唯一能夠作的就是一遍又一遍追索整個事件。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的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聖徒法理路的儀式。
“大師,有什麼結果嗎?”
門口站着很多人,爲首的除了這裡名義上的主人道克曼侯爵之外,還有和巴斯特齊名、貝魯帝國的另外一位智者“神之手”博斯米勒。
侯爵的神情看上去非常凝重,而博斯米勒的樣子卻極其糟糕。
法理路完全能夠理解,道克曼侯爵作爲這裡的負責人和布朗頓的總督,肯定要對這次的事件負責,如果巴斯特死了,他就有大麻煩了。
而博斯米勒儘管和巴斯特因各自立場不同而有些隔閡,但是兩個人的私交一向很好,幾十年的老朋友突然間遭遇飛來橫禍,心情肯定不會好到哪裡去。
別說博斯米勒,他本人又何嘗不是既擔心又憂慮,追索兇手或許更多是一種藉口,一種讓自己忘卻悲傷和憂愁的藉口。
法理路並沒有回答侯爵的提問,而是反問道:“巴斯特怎麼樣了?”
侯爵猶豫了一下後,才說道:“現在還不知道,巴斯特大師剛剛從氣體狀態變回來,不過他已經……面目全非,雖然祭司已經用過聖光治癒和神聖庇佑,卻仍舊沒有醒來。”
法理路無可奈何地搖着頭,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巴斯特用的那個魔法,原本就是爲了在遇到強敵的時候和敵人同歸於盡,所以這個魔法非常惡毒,中了之後無論是用神聖力量,還是變化成死靈狀態都沒有用處。
“大師你找到兇手的線索了嗎?”侯爵再一次問道。
法理路同樣非常猶豫,進行“聖諭祈願”的他,直覺中對於所看到的一切始終有些懷疑,不過直覺不能當作證據,反倒是“聖諭祈願”讓他看到的那些,更像是證據。
這下子爲難的就是他了,如果隱瞞自己看到的線索不說,道克曼侯爵會不會以爲他另有圖謀?或者乾脆認爲是教廷在幕後操縱了這場暗殺?
“你們自己看吧。”
法理路無精打采地退到一邊,他知道博斯米勒雖然不會“聖諭祈願”,但是要把“聖諭祈願”預示的內容顯示出來還做得到。
他之所以這樣作,完全是爲了避嫌,說實話法理路此刻有點後悔,現在他不管怎樣作,都已捲入到這件事情裡,而這裡面的水很深。
那位和怪老頭齊名的智者連忙走了過去,他倒是沒有什麼其它想法,只是一心一意要知道是誰暗算他的老朋友,這件事情無論是爲公爲私,都必須徹查清楚。
所以等到他將“聖諭祈願”看到的一切調閱了一遍之後,老頭咬牙切齒轉過頭來對道克曼侯爵說道:“是德布雷頓人乾的。”
“那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道克曼侯爵問道。
博斯米勒老頭微微一愣,他這纔想起那個刺客的詭異,他呆了老半天,突然跳了起來。
“太可怕了,德布雷頓人居然研究出了這樣的怪物,這到底是什麼?”老頭說着說着,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