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又說道:“說起來我們與緋村小姐也並無什麼深仇大恨,我還是之前那句話,只要交出你手中從我們總部盜取來的資料,你便可自行離去。等到過幾天,我親自登門大和劍宗以賠對緋村小姐冒犯之罪。”
他侃侃而談,似乎緋村薰現在已經被自己所制,再也無法反抗分毫似的。
而實際上,此時場間的形勢也確是對緋村薰極爲不利。她仗着手中變化萬端的劍招,與這兩黑袍人鬥到約莫第五十招的時候,終於忽感肋下一陣劇痛,眼前一黑,神智恍惚之際,小腹又捱了對方一記重拳。
緋村薰咬着銀牙,強忍着劇痛,右手劍在空中劃了個圓,寒芒閃爍之間,那名黑袍人的咽喉已被冰冷的劍鋒輕輕一帶,留下一道極深的血痕。
緋村薰一劍又殺一人,腳下虛晃一下,側身避開另一個黑袍人飛踢而來的一腳,繼而長劍自下而上的斜引,劍鋒過處,那身在半空中的黑袍人已然被凌厲的劍鋒開膛破肚,鮮血伴隨着腸子流了一地。
她一連又殺兩人,這一次便是釋葉也不由有些悚然動容,他微微搖了搖頭,語氣中似有責怪之意,“你們幾個不成氣候的東西,難道連一個小姑娘也收拾不了嗎?”他這句話自然是對剩下的六人說的。
餘下六人聽了釋葉隱含斥責的話,紛紛相視一眼,他們忽而同時從前後左右四個方位向緋村薰逼去。或拳、或爪、或掌,出手之際招招是殺招。緋村薰此刻實際上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她面對六人的合攻,無論如何是再也抵禦不住。
她咬着銀牙,尋思道:“與其被他們擒住受盡侮辱,不如我自行了斷!”心念及此,手中長劍橫舉,須臾間便要劃過自己的咽喉。
在這兒生死之際,只聽得‘錚’的一聲,卻有一樣小事物打在緋村薰的劍刃上,將她手中長劍震落在地。
緋村薰未明白是什麼事物震落自己手中長劍的時候,只覺腰間一緊,一隻強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自己。
她的身子被那臂膀一帶,疾馳向後退去,而此時正有兩黑袍人從她背後攻來,她被那突然出現的人這麼一帶,竟然是往對方的拳勁上撞去。
緋村薰不及細想,只聽兩聲悶哼,那自身後向自己攻來的兩名黑袍人須臾間萎頓在地,似乎是受了什麼極重的傷。
她驟脫困境,定睛望去,卻是之前與自己藏在門後的周天明在危亂中救下了她。
周天明感到緋村薰既詫異,又略帶驚喜的目光,不由與她對視一眼,微微笑着說道:“小女孩兒就該學別人好好上學,成天打打殺殺的,像是什麼樣子?”
緋村薰被他調笑了一句,竟然也不惱怒,反而是怔怔的看着他,似乎周天明的臉上有什麼事物。
其實緋村薰突然被他救下,心中自然是感到欣喜,但更多的是一種
驚詫,她既脫險境,此刻也看清楚那之前飛襲而來,震驚落自己手中長劍的是何事物。
只見一支黑色簽字筆與自己的劍刃正並排的躺在地上。
對方,竟然以一支筆生生的震落了她的手中劍。想她自幼學劍,這把劍刃便如是她的影子一般,即便是睡覺的時候也從未離開過自己的身邊。往日她不論遇上怎樣的兇險,不論遇上怎樣的大敵,此劍也從未脫手過,不想這個男子竟然用一支筆就將她的劍震落離手,這卻由不得她不驚詫了。
其實周天明這一擲的力道固然強勁,但也是因爲緋村薰那個時候體力不支,身受重傷,她身當生死存亡的關頭,握劍的力道不自禁的弱了許多,周天明突然這麼一下,她始料未及之下,手中劍便生生的離手了。
她腦海中正閃過無數的念頭,忽而聽見釋葉‘咦’的一聲,語氣中似乎大有與自己一般的驚詫之意,她定睛向釋葉看去,見他古井不波的臉上微帶一絲古怪的神色,聽他緩緩地說道:“適才出手的,可是周天明周先生麼?”
周天明微微一驚,想不到他雙眼緊閉,竟然認出了自己,心中苦笑一聲,知道自己一時的心善,出手救了這個小姑娘,卻是被‘暮月’發現了自己的蹤跡,當下也不再隱瞞身份,只微笑說道:“想不到你還記得我。”
釋葉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雖然猜到周天傑沒有殺了你,不過,他怎麼會傳你這一身本事的?”
周天明怔了怔,不知他何以有此一問。又聽釋葉說道:“你方纔擲筆震落緋村小姐手中劍刃,那是菩提血手法,而後一拳一掌擊倒那兩人,使是七十二路小擒拿手…”釋葉說到這兒,頓了頓,說道:“嗯…菩提血手法也並不算多麼稀奇,不過這七十二路小擒拿手除卻周天傑與妮娜小姐之外,可沒有第三個人會了…”
“啊,不對。”釋葉似乎是想起什麼的說道:“那慕容影痕恐怕也精通於此道,莫非,是他教你的?”他想了想,覺得如此才說的過去,在他想來,無論是妮娜或者周天傑,都不會把此絕技傳給周天明,是以他認爲唯有周天明機緣巧合加入了‘太昊’,由慕容影痕那兒學來此等本事,如此才說的通。
周天明聽他在那兒自言自語,又是好笑又是驚訝。好笑的是這個釋葉自負聰明,無端的在那兒猜測,他又哪裡想得到,自己這一身本事,正是妮娜教的?
驚訝的是這個釋葉明顯木不能視物,但是不知爲何他一下就猜出了自己前後所使的招數。
周天明見他猜測是慕容影痕傳了自己本事,當下也不辯解,只說道:“你們‘暮月’固然有很多能人異士學會了一些本事,但是,難道這些本事,只有你們‘暮月’的人才會使嗎?”
釋葉子微微一笑,說道:“說的也是。以周先生的血族體質,要學習這些東西,原本也並
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緋村薰聽到‘血族體質’這四個字,目光中驀地閃過一絲莫名神色,她凝神向周天明瞧去,卻驚覺自己此時仍然被他摟在懷中,她雪白的俏臉上泛起一絲微不可見得紅暈,輕輕地掙開周天明的身子,隨即垂着頭,不再看他。
只聽釋葉又道:“不過麼,這兒的事情是我們‘暮月’與緋村小姐的一些私事,周先生突然橫插一手,恐怕有些不妥。”
周天明看了眼釋葉,漫不經心的拉着緋村薰的手向後退了一步,“我與這個小姑娘一見如故,心中喜愛得緊,這麼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就這麼被你們殺了,豈不是可惜?”
“看不出來,周先生還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嗯,這一點兒你應該讓周天傑跟我學一學,他就是太不解風情,才導致過了這麼多年還是單身來着的。”
“周天傑麼…雖然不解風情,但是他並不像你這麼的蠢。”釋葉的語氣中多少帶了一絲譏諷的意味,“如果是周天傑,他斷然不會傻到爲了一個女人與‘暮月’作對的。”
周天明心中暗暗冷笑一聲,想道:“我與你們‘暮月’作對又不是第一次了。”他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說道:“我一個閒人,整日只是想着怎麼混吃等死,哪裡敢與你們作對?只不過聽你的口氣,似乎那什麼‘暮月’有很大的本事是不是?”
釋葉坦然一笑,“算不得什麼很大的本事,不過,在這個世界上,總還有些勢力。”
周天明聽他頗爲自負的口氣,又冷笑一聲,說道:“那麼既然你在這麼有勢力的組織裡,現在帶着十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下手來欺負這麼一個小姑娘,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釋葉啞然失笑,而後才笑吟吟的說道:“你口中的這個小姑娘,一連殺了我四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下手,你覺得這是不是也有些說不過去?”他說到這兒,臉上的笑意忽而斂去,語氣中也多了幾分寒意,“周先生,如果我是你,就不會來走這趟渾水。你對我那兩個不成器的手下並沒下殺手,這點兒我很是感激你,不過…如果你執意要爲這個女人出頭,我恐怕即便你是周天傑的弟弟,我也不能容情的。”
周天明之前救緋村薰之時只是重傷了那兩名黑袍人,並沒有殺了他們。這只是因爲曾經妮娜在教他一身本領的時候似是開玩笑又不是開玩笑的說過:‘如果你有朝一日用我教你的這些本事來對付我,或者是對付我暮月裡的人的話,那麼,我會殺了你。’對於妮娜的這句恫嚇之詞,周天明雖然並沒有多麼害怕,但是也時常放在心上。他在克里姆林以影武者的身份何止一次與‘暮月’中人起過沖突?妮娜的這句警告的話固然已經被他打破了,只不過他雖然與‘暮月’爲敵,仍然不願意用自己的這一身來自於妮娜的本事殺害她手下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