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各大報刊媒體都在盛傳着一件事,那是有關寧氏企業的新主人——蘇長寧的消息,一時之間傳得沸沸揚揚。
這件事,當然避不開置之跟多漠的耳朵,二人坐在沙發上,看到電視上這則新聞時,多漠甚至於把遙控器都甩出了老遠,頭髮也似乎堅起來,一隻眼睛裡充滿涼意,另一隻眼睛裡又冒着火氣。
“置之,你看,你看……”多漠指着電視,聲音都打了個彎,“真是太氣人了,你看夫人,哦,不,是蘇長寧,她……她怎麼可以這樣對少爺?難道少爺對她還不夠好嗎?她要用這種方式來報復他?甚至於連寧氏企業都歸了她,陰謀,陰謀,這就是她的陰謀……”
“當然這是陰謀。是個你知我知的陰謀。”置之嘆着氣,用手拂了拂倦意,“只是少爺執意不肯相信,一味的退步,纔會造成今天這種地步,這是典型的農夫與蛇的故事。”
“是啊,這條美女蛇可是夠毒的。”
“還是別說這些了,想想我們該怎麼辦吧。”置之尚算冷靜,“你看,現在少爺死了,池晏又不見了,寧氏企業又歸了別人的口袋,我們是不是,該做些什麼。”
“做,當然要做。”多漠踱着步,語氣冰冷的像是一柄嗜血的劍,“她若敢接手寧氏企業,就在她接手的那天,我會宰了她。”
“那可是日子不遠了呀,再過三天,就是她接手寧氏企業,正式招開記者發佈會的日子了。”
“那我們就在那天動手。”
置之點點頭,額上同樣殺氣沉沉,他的目光沿着壁牆在房間裡打着轉,曾經這兒的熱鬧景象在重演,幾聲嘆惋,終究是連影子都沒有抓着,一切都如煙雲一般散去,這間房子,再怎麼富麗輝煌,最終都會成爲荒冢啊。
風在叫,冷意吹過平林,不停地敲打着玻璃。
山腰的路七轉八彎,從清冷過渡過熱鬧,然後,街上的路燈,也於繁華中顯出落寂。
沿着大街連轉了幾個彎,有一處不顯眼的房子,房子裡,一片黑暗。
燈,突然亮起來,一個影子出現在窗口,將月色關在了窗外。
“少爺……”
“池晏,就此事,你怎麼看?”一個人身上帶着傷,靠座在牀頭,也許是在黑暗中沉靜的太久了,一時之間眼睛都不習慣光亮。
“我不相信夫人會做出這樣的事。”不用多問,池晏自是明白甯越問題的根源。
甯越努力想從池晏臉上找出異樣,倒是池晏的坦然讓他舒了口氣,看來,這個世上,瞭解他的人,除了蘇長寧,就該是池晏了。
“你說的具體一點。”
“我相信夫人接手寧氏企業是有原因的,她可能是爲了不讓寧氏企業落入他人之手,由自己管着,比別人管着總是好的。”
“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夫人殺你是爲了救你。”
“池晏。”甯越盯着池晏幾秒,話裡有話,“你太瞭解長寧了。”
“池晏只是相信她。”
甯越點點頭,雖然,胸前的傷口仍在隱痛,但因爲和池晏的共識,以及對長寧的相信,都致使他暫時忘了疼痛,有一種欣慰在心裡,超出了生命的意義。
“池晏,你瞭解這一切,可有人,並不瞭解這一切。”
“你是說?置之跟多漠?”
“對。我怕他們會鬧出事。”
“我這就跟他們聯絡。”
“我怕聯絡不上,以我對他們的瞭解,他們會衝動的想要殺了長寧,這一會,不知道躲在哪兒準備動手呢。”
“這怎麼辦?”
“作好二手準備吧。”
池晏不問自是明瞭,不過,在他心裡,仍存在着一個疑惑,“少爺,你爲什麼不將這一切告訴多漠跟置之?”
“如果告訴他們了,我裝死的事就會容易泄露,事情就不會這麼好辦了。”
“可我怕已經泄露了。花祭門的那幫傢伙也不是吃素的。”
“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就連甯越也說出如此氣餒的話,看來情況更是糟糕了,池晏看着表面上正閉上眼養神的甯越,不由嘆息。
接下來,該是正面交鋒的時刻了吧。
窗外,好重的露珠啊,原來連水滴兒也是有心事的。
只有如此高規格的禮遇才配得上寧氏企業上層的身份,可惜的是,寧氏企業終將成爲過往,現在的寧氏企業只不過是別人名下的企業,屠有虛名罷了。
長寧在後臺,磨蹭着,再多的深呼吸都無法平靜心理,這一接手,接過的,可是整個寧氏企業的命運,以及甯越的期望,可想而知該是多麼沉重。
長寧穿着一貫素潔的衣裳,長髮上沾着霜雪,肌膚和冰一般清澈,聚光燈下,她的翅膀被生生的折斷,眼裡的星星也倦怠,呼吸也變得刻薄,風也流動着刺骨的淒涼。
當然,這一切,在那些閃光燈下是看不出來的,長寧把它們隱藏的很好,她是個善於演戲的人,她的人生扮演了多重身份,複雜的對心靈進行了反覆的踐踏。
對媒體的提問,長寧的回答依然是鋒利的,原本她的智慧被她隱藏在微笑裡,此刻,只需露出冰山的一角,對付這些記者,就綽綽有餘了。
只是有時候,在提到有關甯越的問題時,她會有片刻的發愣。
今天來的記者,可真多啊,長寧擡着頭,將她的美麗盡情的展露,目光如一道另樣的風情,不暖不涼,直直的鋪撒下去。
突然,她的目光出現了波瀾,視線過度集中在一點,雖有驚訝,但未表現出來,這種驚訝是被自己意料到而發出的驚訝。
他們,到底還是來了。
置之跟多漠就在一大堆記者羣中,雖然進入這裡花費了不小的心事,但對於他們來說也不算難事,最難的事應該在後面,此刻離這個人的距離不過十步,然而殺她,又談何容易,或許暗處就躲着幾桿槍,正冷眼瞧着他們呢。
但二人,也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在來之前,也是做足了準備的,包括心理上的。
二人對視了一下,從懷中掏出槍,沒有猶豫一秒,子彈便帶着他們復仇的火焰出發了。
長寧當然也捕捉到了空氣的異常,子彈也是有氣味的,作爲一個殺手,她對它們實在是太熟悉了。
在大批的攝像機面前,長寧故意大叫了一聲,順勢倒了下來,耳邊緊接着一陣風,子彈嵌入身後的壁內。
立時發佈會現場亂成一團,不管是記者,司儀人員,還是公司高層,都以各種不同的姿態逃竄,全場,只有二個人是反常,迎向混亂的人羣,持着槍,向長寧逼過來。
長寧是久經了風霜的,乞是會被這幾顆子彈嚇怕,但她自己又不想拔槍出來反抗,置之跟多漠是不瞭解情況,而她是對一切瞭如只掌的,所以她只能避讓。
當然這種時間持續不會太長,外圍的保全人員就已經衝了進來,所有的保全人員,全是新換上的,一切都以花祭門的標準來要求保全的,所以他們的素質並不低。
發佈會現場在底樓,長寧藉着障礙物得以躲避脫身,身影一轉,沿着樓道向上。置之跟多漠見沒有擊準,並不死心,仍一路追着,但卻遇上了保全人員的阻擊,一時半會兒,脫不了身。
上了樓,長寧一路張望着,她在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她知道,這個時候,甯越,一定會來。
但她不敢去呼喊他的名字,她生怕她的呼喊會對他造成致命的傷害,他不出現,一定會有他的原因。所以長寧只是不停的奔跑着,在一個一個的樓面裡,打開一扇一扇的門,尋找着她所想看到的身影。有些瘋狂,顧不上喘息,到最後,所有的影像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甯越……”她輕輕的念,把所有的感情都柔和在這一聲輕呼中。
誰都說柳暗花明,可是,她的又一村,在哪裡?
她無力的,停下腳步。
然而,有另一種腳步,卻在逼近來。
“甯越……”長寧欣喜的轉身,僅僅剎那,那種欣喜便溜之大吉,只見多漠跟置之站在她的身後,用槍毫不留情的指着她。
他們擺脫了危險,長寧不由爲他們感到高興,甚至於忘了自己是處在他們槍口之下的。
“蘇長寧。”多漠率先打破了這種平衡,冷冷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爲什麼要我死?”長寧倒是平靜。
“這還用我來說?你是花祭門的人,你殺了少爺,奪了他的家產,你是死有餘辜啊。”
“你有什麼證據?”
“這……”多漠被問住,倒是置之在一邊提醒,“多漠,別跟她廢話,論口才我們哪兒說得過她,不要給她辯駁的機會,直接幹掉。”
“是。”多漠跟置之的想法一樣,二人一拍即合,槍在他們手中,冒着冷氣,
“爲了少爺報仇,對不起了……”多漠正欲開槍,這時,從角落裡傳來一聲喝響,“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