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甯越模糊起來,或許是夢做多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在不遠處的長寧,是真的存在。
隨着他的一聲喚,那架鞦韆慢下來,咿咿吖吖的,顯得有些蒼桑。
長寧從鞦韆上下來,藉着星光,看到甯越在朝她走過來,步伐很慢,在他年輕的臉上,竟然也有了些許歲月的滄桑,長寧不敢相信,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甯越,與此刻頹廢的甯越,已然是判若二人。
長寧擦了擦眼淚,想努力笑着,走過去。
但她擦眼淚的動作沒有逃過甯越的眼睛,他雖然頹廢,但並沒有老眼昏花,那些薄薄動盪着的星光映在她的臉上,卻相反把眼淚襯得更晶亮。
他知道,那隻鞦韆,只不過是長寧在進門前發泄情緒的寄託,她想把自己的眼淚埋葬在這種黑暗中,把她的微笑,當作禮物來回報她。
可他需要的,是她真心的笑,而不是一種用來掩飾內心的空虛的笑。
二個人之間,始終還存在距離,不管是心靈上,還是在雙方的腳步上,都停留在若即若離的狀態。
長寧擡起頭時,果然在笑。只不過笑聲有些變味。
“甯越……”她想說……
“什麼都別說。”風在他的耳邊高歌着,唱得憂傷,甯越也感傷道,“一切都成爲事實,無法挽回了,所以,什麼都不要說。”
長寧無法回視他的目光,此刻,她已經呼吸不到玫瑰的香氣,唯有把目光停留在遠處那些沉睡了的花草上。
“值得麼?”
“沒有比這,更值得的東西。”
“如果……”月光輕輕的吻着玫瑰,長寧的眼睛重新溼潤,“如果,我說,我欺騙了你,一直都在欺騙你,你,還會認爲是值得的嗎?”
屋子裡射出的光,印染了青石板的路,把漆黑的樹梢也染了些暈黃,連同甯越的心裡,也一起改變了色調。
欺騙?他用他所有的家產瘋狂的打了一場賭,又用這場賭的結果來驗證是否存在欺騙,結果會是什麼?
甯越嘆了一口氣,“長寧,即使欺騙,也無法改變我的決定。”
“你會後悔的。”
“你,會讓我後悔麼?”甯越不答,反問。
長寧愣在那裡,她,會讓他後悔麼?
沒有答案。
心很亂。
一滴眼淚順着臉郟流下來,她揚着頭,她的臉上似乎仍在笑着,用玩笑的口吻,說,“甯越,告訴我,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是不是,你愛上我了?”
甯越伸過手,在她的臉上把那滴眼淚抹去,似乎也在笑着,笑的有些不清不楚,有些無言的隱痛夾雜在其中。
“其實,我……”
門,吱嘎一聲打開,遠遠的有人的腳步聲走過來,踏着枯黃的光線越來越近。
甯越的聲音,嘎然而止。
“是夫人回來了嗎?”池晏的聲音由遠即近,帶着一點欣喜。
“是的,池晏。”長寧向池晏點了點頭。
池晏有着心事,看着少爺,又看了看夫人,“哎,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恭喜。”
倒是甯越,和池晏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也着摸出了池晏的脾性,“池晏,有什麼事嗎?”
“哦,是子戒少爺的電話,他說他在墨城有了發現。”
“我知道了。”甯越示意池晏先走,然後擡頭看了看天,風又大了起來,星星也隱沒進雲裡,看來今天,又將會是個風雨天氣。
他拉起長寧的手,朝屋裡走去。
夜裡,果然是風雨俱來。
拖着夏天尾巴的雷聲仍是異常響亮,而閃電也仍是不遺餘力的鬧騰着,風雨攜手在窗前使勁的敲打着玻璃。
房間裡,一張牀,被長寧用東西隔成了二半。
窗外的空氣不暢,但窗內的空氣更是壓抑,二個人,各有各的心事,誰也不想多說什麼,即使說了,也是些無關痛氧的小事,好像突然之前,二個人都變得客套起來,從末有過的客套。
拉了燈,休息,好像誰也睡不着,但仍在努力睡着。
夜入三更。
“蘇長寧,原來你一直在騙我,你騙得我傾家蕩產,騙得我聲譽掃地,你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
“蘇長寧,你過來,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你到底長了幾張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