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寧一眼便瞧見案上那畫立時兩眼放出精光,再看看暗紅色的書案後坐着一身白衣的他,長髮一瀉而下,眼裡的精光又亮了亮。不過又瞧了瞧甯越那張千年不變的笑臉就讓她心中做堵, 不過這些她都管不着了,她撫了撫肚子正鬧得緊再不餵飽它怕是要罷工了,不由也嘻笑着道,“我餓了,有吃的沒?”
甯越打發下人去準備,蘇長寧趁這當口偷瞄了眼書房,這是一座陳設簡單但又顯精緻的房間,放眼望去,最裡面是一席軟榻,軟榻上放着一張小几,牀塌緊挨着的便是一堵牆,左側都是書架堆滿了書典文案,右側開了一個小門與臥房相連,正中央是一扇檀木漏窗,漏窗下有一梨木花桌,花桌上積了些摺子,此時,已有夕陽爬上樹頭正從漏窗內灑進來,照的書桌上的棋盤,熠熠發光。
下人在小几上放了好幾道精美小菜,兩人相對着吃起來,蘇長寧在軍中野性慣了吃起來也不文雅,時不時被甯越嘲笑,她也不惱,沒有什麼比填飽肚子再重要的事情了。
檐下燈籠之火朦朦朧朧冷冷清清的,春天的風也從枝葉的縫隙中蕩過來涼涼柔柔的,兩個人站在書房外的小院裡無言,院裡零零落落常綠植物參差不平,只有正中的一株雪梅高大像是年代久遠一個人都抱不過來了。
“那日你救了我,我還沒有謝你。”甯越的口氣裡淡淡的,謝的有誠意卻又不似特別真摯的那種誠意。蘇長寧自是聽得出來,伸手拔了手指上一根倒刺,“你這陣日子,不是對不起就是謝謝這般疏遠的話,怎麼?我們什麼時候開始生份了?”
“你這話似是嫌我冷落了你,不夠親近?也好,你且過來一步。如此落日時分,良辰美景,是應並肩相看的。”甯越的話有點催眠的味道,帶着一種縱然人世沸亂如許我且安然不動的靜,他就這般看向蘇長寧時她反倒退了一大步,“行,你別跟我打嘴皮子架,自小就被你欺負,我怕了你了!”
“你還記得兒時之事?想來你已不是那個老跟在我身後轉悠的小屁孩,我也不再是那個老是搗亂害你被大師責罰的師兄了,時間過得真快啊,我倒還怕是你忘了兒時之事呢!”
“我怎會忘?”晚時的夕陽落在身上一片緋紅,蘇長寧透過緋紅看甯越像是看到小時候的他,那時頑劣的甯越,現在卻多了幾分處事不驚的沉靜,嘴角一貫的淡笑也越發捉摸不透。他說話時仍是那般低柔,卻透出幾分不容抗拒的堅定。這些年來,他好像什麼都變了,又似乎什麼都沒變……
那隻雪白色的波斯貓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甯越一伸手,那貓似長了玲瓏心,撲通幾下就跳去了甯越臂彎裡,還朝着蘇長寧喵喵叫了兩聲,頗有示威之意。蘇長寧衝貓抹了抹脖子眼神也變得可憎,與貓大概是勢不兩立了。桃桃讀懂了長寧的意思伸出爪子撓向蘇長寧,一不小心手上便被那貓撓了道淺淺的痕。
“桃桃,你找死是吧。”蘇長寧轉了兩個圈找剪子,口中憤憤念道;“這貓爪子越來越長了,是該時候剪剪了。”
找不到剪子,蘇長寧手臂掄了個圓作勢要打,那貓便蹭的一下從甯越懷中跳出跑了,長寧卻哎呦一聲,捂着手臂不作聲,大概今日裡與那幫侍衛們過手多了,左臂上那日救甯越時留下的傷口又有些發痛。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甯越說得義正嚴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