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誠逸再拜了一拜,恭色道:“依屬下愚見,寧義武是一個一心想要得天下的人,我看他肚量不會那麼小,曾經那朱長老不是還讓他心愛的女人懷不起孕嗎?可是五天前,老傢伙曾經安插在神劍宗的棋子‘趙長老’,在事情敗露而被朱長老所殺,而後,這朱長老將所有黑鍋扣在他身上!如同這樣的奸計,憑藉寧義武的智慧,他不可能察覺不出來這些事情的真相,然而,他最後只是罰了朱家大量的財物,用來擴充戰備,這一次突然召開擂臺比賽,無疑做出這一件事的彌補而已!”
“彌補?”無影老人頓感困惑,眉目之間盡顯疑色,“青龍使者,你究竟想說什麼?”
柳誠逸稽首再拜:“他沒有嚴懲朱家,就會帶來一個弊端,那就是會讓人認爲他寧義武好欺負,所以他纔要讓所有人見識一下他真正的武境實力,讓所有人都清楚,他不滅朱家並不是他不敢動朱家,而是寬大爲懷而已!這就是彌補,寧義武既需要樹立威信,又要訛詐朱家錢財,所以纔會舉辦這一次武境大會。”
聽得這話,無影老人再次恍然大悟,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大笑道:“哎呀呀,你真是我的智多星啊!”
雖得無影老人誇讚,可柳誠逸心中空落,一時間不知何言,過了許久,心想死馬當作活馬醫,再度稽首相拜:“寧義武的女人被對手弄得不能懷孕,他連這種屈辱都能夠忍受,怎麼可能因爲個人情緒而會殺死老傢伙呢!以屬下遇見,他一定會利用老傢伙這一張牌的!他一定會在這老傢伙的身上挖掘我萬劍宗的情報。”
柳誠逸的一席話,讓這一位新宗主再次恍然大悟,眉目展顏,之前因白眉老人遁逃的憤怒心情一散而盡,道:“你的確很有遠見,那麼你怎麼敢肯定這老傢伙一定會去神劍宗呢?這畢竟是雙向的選擇,雖然寧義武一定會收留老傢伙,可是老傢伙會不會去,還是一個問題呢!”
“他一定會去的!不甘心!我太瞭解他了,這老傢伙能夠有往日的地位,心思也不凡,他深知寧義武絕對不能殺他,畢竟他曾經是一宗之主,如果寧義武因此而大開殺戒,那麼寧義武的名聲一定會大打折扣!這老傢伙一定了解寧義武的心思,所以,他一定會去的!更加他與寧義武暗地裡鬥了這麼久,一定不甘心!”柳誠逸這般肯定地說道。
“不甘心?快快說來。”
“他有兩個不甘心,一方面他長居高位,被宗主你奪了位之後,他難道能夠甘心嗎?他一定會捲土重來的,但是他想要捲土重來,就必須要靜心休養,來化解讓他身體“玄魂咒印”所帶來的副作用,現在他實力大不如前,又身受重傷,在這外面奔波,無疑於慢性自殺而已,恐怕區區一名劍客都可要了他的性命!那麼,這世界上還有什麼安靜的地方可以收養他,而讓他靜心養傷呢?清音谷素來與他不和,即便趙定龍有心收留,可那八大長老歷來看他不起,他性格孤傲,怎可如此看人臉色行事?至於紫霞宗卻距離太遠,紫玉宗早已是恐怖統治,廣寒宮從來不接受男人,西北面的青龍宗因爲內鬥自身都不安寧,龍旭宗歷來小心眼,洛海譚閉關鎖國,這都是不可能的選擇!”
無影老人點頭承認,“這些宗門的確是不可能收留那老傢伙的!想不到青龍使者竟然如此瞭解天下大勢,有你相助,我大業必成!”
柳誠逸繼續說道:“那麼,他唯一想到的地方就是神劍宗,因爲他也瞭解寧義武,知道寧義武因爲害怕丟失外面的人心,不會殺他的,這畢竟是神劍宗第一次接受這樣一個人,如果寧義武二話不說就將他殺死,那麼今後這個亂世因爲複雜的政治鬥爭之後,還有誰會前往神劍宗呢?況且他白眉老人終究曾經是一宗之主,寧義武如果真的殺掉老傢伙,無疑於丟失了一大筆資源,也會隱形地樹立許多敵人!因爲我們就可以將這白眉老人的手下的復仇之心轉移到神劍宗,這一層利害關係,寧義武不會想不到。”
無影老人再度恍然,走上前去拍了拍這一位智囊的肩膀,“你剛纔說的這些,的確很有道理。”
聽得無影老人的稱讚,柳誠逸臉色這才微微好轉,語氣更爲激昂,“第二方面,這老傢伙除了不甘心在萬劍宗的失敗之外,他更不甘心爲什麼寧鴻遠能夠一次又一次地躲避他的暗殺,他一定會乘此機會,去見識一下寧鴻遠的能力,至於寧鴻遠能不能饒過他,這就不是屬下能夠知道的,畢竟屬下從未和這一位少年天才接觸過。”
無影長老點了點頭,再一次被這一位屬下的智慧所驚,“我能夠得到你的幫助,何愁天下不平?哈哈哈!不過,我不希望你稱呼寧鴻遠爲天才,他不過就是實力有些不凡,論及帶兵打仗,他還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呢!”
毫無疑問,神劍宗最終還是迎來了血雨腥風,畢竟這是一個亂世,誰也逃避不了。
此時秋霧盡散,四處鄉鎮翠煙繚繞,如此祥和之景,當今天下,不是清音谷,便是神劍宗。
當今天下大亂,除了清音谷與神劍宗之外,衆多地方割據勢力不顧民生之福,要麼窮奢極欲,如那紫霞宗坐吃老本;要麼閉關鎖國,如那落海譚實行清苦統治;要麼上下猜忌,如那紫玉宗實行恐怖統治;要麼一心求道乞求長命百歲,如那七劍門渾渾終日而度;
如此天下,怎不大亂?
而其中清音谷與神劍宗最爲幸福,清音谷縱然發展空間很小,外來俊傑難以參合機要,但是民生尚佳,百姓幸福安康,以至成爲當今第一正道勢力,統領天域,而神劍宗由於十年前遭逢戰爭,導致基礎不佳,自身又是苦寒之地,雖民生不及清音谷,但民風淳樸,相對於清音谷的大富大貴,神劍宗百姓更爲樸實。
而此處便是神劍宗之領地,男人進林狩獵,女人在家織布,便是神劍宗最主要的家庭結構,由於這天域野獸生長速度極快,所以老百姓的主食便是以肉爲主,以谷爲輔。
一處密林之中,逃出生天的白眉長老,正拖曳着無比劇痛的身子向前行走着,全身上下早已是鮮血淋漓,染紅了綠色的草地。
他不敢倒下,因爲他一旦倒下,周圍的魔獸就會吞噬他的所有。
他不甘心,他一定要出這一口惡氣,“我一定要讓你們這些背叛我的人付出代價!等着瞧吧!”
大丈夫豈可輕易自屈?
如同他這樣擁有一定地位的人,最恨便是屬下的背叛。
他心中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明天將將那些背叛他的人捏成粉末。
正如柳誠逸猜定的那般,他前行的方向果然神劍宗的方向,他的目標也正是神劍宗的宗主寧義武!
他要去見一見寧義武,見一見這一位曾經的老朋友,曾經在疆場上廝殺的戰友。
他不知爲何,失敗之後反而開始懷念這些舊情,坐在那個位子的時候,卻一心一意想要讓寧義武身敗名裂!
無影老人一邊前進,一邊分析他的未來,即便他滿身血污,斷臂而行,卻也是梟雄本色,男兒血性,臉上未曾有一分膽怯,一邊緩慢行路,一邊低聲自言自語,“寧義武,我知道你不敢殺我,老夫也是這天域世界的風雲人物,殺了我,你無疑於宣告天下,你神劍宗絕對不接受像我這樣被手下背叛的宗主,這天域十八武宗,各種各樣的政變層出不窮,像我這樣的宗主,天域還有如此之多,你如果敢殺我,你就等着成爲衆矢之的吧!不過,我倒要看看你的兒子有多麼厲害,等我恢復了實力,我要讓你們所有人都爲此付出代價!”
由於那一場劇烈的爆炸,白眉老人的左臂已經被完全炸斷,鮮血沿着他移動的軌跡,漸漸連成了一條血線。
他不會放棄,因爲,放棄二字從不會出現在他的人生字典之中,他的人生字典裡只有“重振雄風”四個字。
深夜寂靜地可怕,死神正在他的頭頂盤旋。
此時,夕陽西下,寒月漸升,烏鴉悉數歸巢,最終,這亂世梟雄還是來到了神劍宗的領地。
他閉上了雙眼,一切只能聽從命運的安排。
神劍宗的宗主練劍室內,燈火通明。
正當寧義武練劍正酣的時候,一位“暗影”猶如流星般從天而降,赫然出現在他眼前。
“啓稟宗主!有人闖入了我們神劍宗的領地。”
“這不是很整場的事情嗎?莫不是哪名斥候或者刺客,這種事情向我報告做什麼?”寧義武一邊練劍,一邊如此說道。
那“暗影”眼見自家宗主如此深夜了還在練劍,心中更爲佩服其雄才大略,如果是自己換做是宗主,此時深夜必定與兩位夫人熟睡,此間一念,“暗影”心中自責不已:“自己怎可與宗主相提並論,你真不是東西!”
自責一番之後,這“暗影”暗暗發誓今後必當更加勤勉自勵,決不可辜負宗主的一片苦心。
“宗主,此人不是尋常之人!”
寧義武聽他這激動的語氣,神色微微一怔,立即停止了練劍,將劍倒置,隨後走上前去,追問道:“如何個不尋常?”
“他進入我們的“黑鷹林”,被我們發現,我們感知他武境實力的事後,卻發現有些異樣,他似乎中了某一種邪術,真元容量時而高,時而低!”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寧義武將真靈劍重新納入納戒之中,神色微肅。
“宗主在上,屬下豈敢欺瞞?”
“快快說來!”
“後來屬下施展土遁之術,前去試探究竟,卻發現他斷掉了一支臂膀,卻在仰天長笑,嘴裡不停地念叨“你們都會爲此付出代價的”,而後,屬下乘着月光,看清楚了他的衣着,他的衣着雖然破爛,卻極爲華麗,屬下知曉,只有如同宗主您這樣的人物,纔有資格穿的“藍錦衣”!所以,屬下不敢貿然打擾,生怕擾動其人,這才飛速前來稟報宗主,打擾宗主練劍,還請宗主不要計較!”
寧義武聽他說了這一大通,心中暗暗不滿,隨後摘其精要,以作回答:“藍錦衣?莫不是那個無影老人果真發動了政變?莫非真的是他?”
寧義武貴爲一宗之主,對於萬劍宗的事情自然瞭如指掌,早就知道萬劍宗上層人心不合,發生政變是遲早的事情。
只是,寧義武沒有想到這政變來得如此之快,他原以爲還要等上幾個月。
寧義武念及這些,負手而立,自言自語道:“想不到這一件事竟是來得如此之快!白眉啊,白眉啊,你忘記初衷,不顧天地之道,揹着我們正道,私底下與那九毒老人秘密合作,哼,現在終歸嚐了苦頭!”
話到此處,寧義武不再多言,立即大手一揮,面朝跪拜於地的“暗影”,朗聲道:“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
寧義武心中清楚來者何人,爲了尊重這一位宿敵,他立即換了一身象徵着地位與身份的藍錦衣之後,這才決定前去會會這一位老朋友。
半途之中,一道堅毅的身影隨着寧義武的腳步跟來,正是寧無缺。
“父親,聽說我們神劍宗來了客人?”
“你也知道了?遠兒呢?”
寧義武對兒子知曉此事並不詫異,因爲他給予了寧無缺調動暗影的權力,原來,那位暗影是首先來稟報的寧無缺,寧無缺得知以後,才讓暗影即刻去稟報父親,請求父親做決斷。
“我讓遠弟回去了,遠弟的長處在於出色的武境天分,以及豐富的武境對決經驗,這種事情不是他的長項,所以我不想叨擾他的修行!”
寧義武喜出望外,“不愧是我兒子,與爲父的想法完全一致,我想把遠兒打造成我神劍宗的一面強大的旗幟,一面象徵實力的旗幟,一把無比鋒利的武宗兵器,他既然有着比你我更加完美的修武天賦,還有這麼一顆永不停歇的奮鬥之心,就需要更多的時間來修煉!”
“我也是這樣想的,從前遠弟一直對我說,如果允許的話,他並不應該捲入這樣的鬥爭之中!父親曾言,不戰而屈人之兵,上之上策,所以孩兒想要讓遠弟靜心修煉,在關鍵時候一展雄風,爲我們神劍宗凝聚人心,震懾人心。”
“他的想法呢?”
“他的想法與孩兒一致!”
寧義武欣然點頭,“恩,既然他有這樣的想法,那麼三天之後,他就不要給他老爹我丟臉,他必須做到要讓所有武宗的眼線,爲他真實的武境天賦都感到震驚!”
寧無缺聽了父親這,眉目之間略顯憂愁,“父親如此做,會不會給遠弟帶來更大的壓力!如果這些武宗眼線得知遠弟的真實武境實力之後,按照常理,一定會派更多的刺客來暗殺遠弟,雖然一般的刺客根本無法靠近遠弟半步,但是如果讓這些武宗感到威脅的話,他們有可能會不惜一切代價,花極高的價錢來請某一些厲害人物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