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寧鴻遠忽然擡起頭來,笑道:“我說過,你我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而且還是仇敵,能夠走到一起只能依靠這種相互利用的關係!你利用我,我利用你,怎麼樣,我這個解釋,總不會讓你再心生疑惑了吧!”
這一席話,寧鴻遠說得極爲輕描淡寫,可是卻相當實在。
寧鴻遠眼見其惶恐不定地神色,心中念念:“與其與這老傢伙遮遮掩掩,倒不如至極將所有話都說透了!”
白眉老人聽他說出這麼實在的話,心中反而好受了些。
這一點連他自己都覺着很奇怪,或許是他已經厭倦了這種相互利用,如今寧鴻遠說出來,他內心反而好受一些。
這些如此直白的話,如果別人聽了,一定會心中暗罵寧鴻遠人小鬼大,可是白眉老人反而覺得這年輕人很有意思。
白眉老人開始凝望着寧鴻遠,心中忽然心生一股“生子當如寧鴻遠”的感慨,心道:“想當年,我也常常讓我那逆子來這些陰森之地,鍛鍊修武者勇敢的心境,可是那逆子卻嚇得走不動道!一天到晚就知道陶醉在女人的胯下,哎,可悲啊!如果我能夠有寧義武那個老傢伙一半的福氣,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寧鴻遠見他似笑非笑,又認爲他肚子裡開始琢磨壞水了,“喂,老傢伙,又在想鬼主意了?”
這一次雖說是誤會,可是白眉老人也沒有在意。
“我在想如果我和你換個位置,那麼我一定會殺了你,永絕後患!”
寧鴻遠並不否認這是一個極其有效的辦法,淡淡笑了起來,“這世界上只有死人是不會說話,也不會復仇,所以一旦對方得罪了自己,或者說對方的所作所爲觸碰了自己的利益,殺人的法子常常是最有效的法子。”
“你既然知道這些,卻卻決定利用我,你不覺着這是一件風險極大的事情嗎?如果我換做是你,絕對不會利用對方!不如殺了合算!”
“所以你才弄得個衆叛親離嘛!”
聽着寧鴻遠如此一語中的,白眉老人哈哈大笑起來,臉上並沒有絲毫愧疚之色。
白眉老人忽然心生一種好奇,決定按照寧鴻遠所說的去做。
白眉老人望着遠處的秋景,面朝遠方嘆了口氣,“哎呀,衆叛親離,衆叛親離啊,還真是衆叛親離,好,那我就配合你!”
“我挺佩服你的,如果換做是我,落得個如此下場,一定會覺着很沒有面子,忍辱負重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真難!”
白眉老人點了點頭,竟是真誠地誇讚起寧鴻遠,“彼此彼此而已,說句實在話,你這小子也不簡單,難怪我從前派出的殺手,怎麼都殺不了你!”
寧鴻遠笑而不答,氣氛一時間竟似變得歡快起來。
白眉老人從寧鴻遠旁邊站了起來,“既然是合作,那麼你就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剛纔你說我凝聚真元於體表之上會招致“嗜元蚊”,現在我這一點是堅信不疑!可是你總得說出一個辦法,來克服這個問題,否則你我待會兒遇到了七階魔獸,連真元都無法凝聚,如何獵殺?”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如果說真元都不能凝聚,待會兒遇到七階魔獸,怎麼獵殺呢?
別說獵殺,就連逃跑都成問題。
寧鴻遠忽然覺着事情有些蹊蹺,繼續打量着地上這一具白骨,並沒有着急回答白眉老人的問題。
他發現這個地方並不簡單,似乎並不只是一個人的墳墓,而是一羣人的墳墓。
白眉老人見寧鴻遠如此忽視他,怒道:“我問你話呢!”
“到時候我自有辦法,你慌什麼!”寧鴻遠也有些不耐煩,因爲他通過夜瞳之力,突然發現他們來到了一個遠古戰場。
這真是偶然。
專心致志的寧鴻遠,不希望有人來打擾。
爲了一探究竟,寧鴻遠不顧白眉老人的問題,一步一個腳印向前摸索着,漸漸流露出來的真相讓他感到震驚,這裡居然有這麼多的白骨!
身後的白眉老人緊隨着寧鴻遠腳步,眼光八方,耳聽六路,頓時發現這裡的不簡單,道:“這裡看來死了不少人!”
寧鴻遠沒有即刻理會白眉老人,而是半蹲下去,仔細查探這些白骨的異樣。
突然一陣陰森的寒風,塵土飛揚,颳起了寧鴻遠的髮梢,風中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腐屍惡臭。
寧鴻遠卻是忽然回過頭來,面朝白眉老人笑道:“看來我們走進了一處不可思議的戰場墓地!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穫哦!”
白眉老人並沒有感到過多驚訝和期待,“這個世界不爲人知的歷史太多太多,這些人跡罕至的地方,到處都有着秘密!”
“看來你已經習以爲常了!”
白眉老人淡淡一笑,“誰沒有個年輕探險的時候!”
寧鴻遠不再理會他,開始獨自琢磨起這些白骨,心道:“原來這白骨是並不是一具冒險家的骸骨,這裡似乎是一處遠古戰場!”
“黑雲林”極其廣袤無垠,來到這裡,常常會有意外收穫。
寧鴻遠繼續向前摸索前進,慢慢揭開事情的真相。
寧鴻遠在前面撥開一層又一層的灌木葉,白眉老人緊隨其後,漸漸浮出水面的真相讓寧鴻遠震驚:“這裡果然是一個遠古戰場,居然會有這麼多的白骨!”
原來,方纔那些白骨根本是冰山一角!
白眉老人緊隨着寧鴻遠的腳步,隨着寧鴻遠撥開一層又一層的迷霧,他也大吃一驚,朗聲驚道:“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白骨!而且你看,他們的死狀一樣。”
“除了這裡是戰場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白眉老人也開始推敲起來,跟着寧鴻遠蹲下來,仔細查探地上這些屍體的異樣,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查探一番之後,神色微肅,悠悠道:“難怪會有這麼多的白骨,看來這裡經歷過一次激戰,而且取勝的一方能夠驅使一種怪蟲,你發現沒有,這些白骨的死相全部是一樣的,並不是被敵人一劍穿心,和剛纔那屍體一樣,他們的手骨穿過自己的心骨,看來都是自殺而亡!”
“不錯,看來取勝的一方和你一樣,使用的是那種見不得光的毒計。”
話到一半,寧鴻遠優雅地笑了出來,“可我還要與你這樣的人進行着這般相互利用的合作,想想就覺着後脊骨發涼啊!”
聽得寧鴻遠的諷刺,白眉老人臉上絲毫沒有愧疚,反而哈哈大笑:“看來你還挺明白我的!”
“不說這些了,你敢冒險嗎?”
“有什麼不敢!”
二人就這樣一邊摸索着前進,一邊相互交流起來。
寧鴻遠心中一直有一個疑惑,面朝白眉老人問道:“可是我心中有一個疑問,如果這裡是一處遠古戰場,怎麼單單隻有人的屍體,沒有人的兵器?”
原來,這些白骨身邊無有一件兵器或者說是法器,這讓寧鴻遠白色不得其解。
“你沒有經歷過戰爭嗎?不知道打掃戰場這一說?我還以爲你這麼聰明,天底下沒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呢!”白眉老人這般嘲諷道。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洋洋得意,因爲,比起從未經歷過戰爭的寧鴻遠,他可是經歷過無數次沙場的老將,每一次都差點馬革裹屍,憑藉過人的膽量與威嚴,走到了萬劍宗宗主的這個地位。
正是因爲如此,當年先皇才委他以重任。
不過,他從來不感恩,因爲在他眼裡,先皇這種委以重任只不過是一種變相的利用而已,派他去刺探敵情,派他深入腹地,每一次任務都是在刀尖上舔血,每一次都險象環生。
所以,先皇駕崩之後,他並沒有過多傷心,而是覺着終於可以甩開他人的利用了,在這之後,他就可以全心全意地去利用別人。
自己的命運終於可以完全被自己所掌控。
也正是因爲這樣,他根本沒有任何一位知心之人,他妻子說他太過於眷戀權力,抱怨他抽不出時間來陪自己,最後離開了他,他的兒子最終以這樣的方式,報答他的苦心栽培。
他卻從不後悔。
可是,望着眼前少年的背影,讓他忽然心生前所未有的親切感,就彷彿夢裡面一位從未謀面的朋友與你並肩作戰,這種感覺如此令人感到寬慰,如此真實可靠。
白眉老人甚至生起一起慷慨赴死的衝動,他曾經是軍人,無論怎樣,他都有過常人從未有過的軍人情懷,那就是與戰友同生死,共存亡。
只不過,後來他將這種感覺強行埋葬在心裡,爲了至高無上權力,爲了萬人敬仰地位。
“我這是怎麼了?。。。我這是怎麼了?”
白眉老人不敢相信,自己內心竟然真的有這麼一種衝動,那就是如果待會兒大敵當前,他誓死要與寧鴻遠生死與共。
“我這是怎麼了?我可是比他年長三十歲的梟雄!!怎麼會有這種心理?不。不。。。不”
白眉老人狠狠地搖了搖頭,試圖壓抑住內心這一種衝動。
可是誰讓他曾經是軍人呢?合格的軍人,曾經也爲戰友擋過利刃的軍人。
他嘗試了半天,依舊壓抑不住內心的這種感覺,隨後又搖了搖頭,只能順其自然。
過了一會兒,寧鴻遠在聽了白眉老人的辯解,思索片刻,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看來我的經驗還是沒有你豐富啊!”
白眉老人閉着眼睛,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那是自然!”
“這麼說,我們就沒有意外收穫咯?”
白眉老人又開始覺着疑惑,“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還以爲我們可以打掃這遠古戰場所留下來的遺產,看一看有什麼厲害的兵器沒有,既然你這樣說,這個意外收穫就到此結束吧!”
寧鴻遠說完之後,從地上站了起來,這樣草草收場,讓他有些失望。
白眉老人這才明白寧鴻遠的意思,等着寧鴻遠說完之後,卻是揮了揮手道:“這也未必!”
“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這一次論到寧鴻遠心生疑惑了。
“在這武境世界,如同這樣大規模的戰役,那必定是一名實力強勁的統帥引導一羣實力層次不齊的修武者,而這一名統帥常常擁有其他修武者不曾有的倔強和傲骨!”
“不曾擁有的倔強和傲骨?”寧鴻遠這般好奇地追問道。
“對於一名將軍而言,誰會願意接受失敗?就算失敗,他們也不會將自己手中的兵器拱手送給敵人,所以到了最後關頭,他們眼見大勢已去,必定會施展一種極爲強力的禁錮之法,讓敵人根本無法得到他手中的兵器!別忘我,老子可是行伍出身!”
寧鴻遠臉色有些興奮,“你的意思也就是說,這一處遠古戰場必定有這一位統帥,而這一名統帥的神兵還在他手裡?”
“你這小子縱然聰明過人,但是也缺乏一些人世經驗,你知道先皇當年給我的任務是什麼嗎?”
“別彎彎繞繞,直接說嘛!”寧鴻遠有些不耐煩道。
這種氣氛完全不像是仇敵,反而像是互相不服輸的朋友加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