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鴻遠對這樣的成果滿意極了。
劍客境界之前,他根本無法如同此刻這樣,隨心所欲地掌控真元之氣,不但凝聚大量的真元之氣需要一定的時間,就連收回真元之氣,也同樣需要一定的時間。
這就是劍者的最大弊端,對體內真元之力的掌控之力猶如小溪過隙一般,難以做到收放自如。
可想而知,連掌控體內真元之力都無法做到收放自如,如何能夠在對決之中取勝?
一步一個腳印,寧鴻遠現階段的努力換來的結果,不過僅僅是一隻腳碰到了武境世界的大門而已。
“雖說沒有達到父親那樣的劍師標準,可我現階段對真元之力的掌控程度明顯提高了,測試大會上,我絕對不會讓他們的失望的!我身上承載着太多人的期待!”
休憩之餘,寧鴻遠思緒轉念,忽然回憶起了另外一件事,這件事就是與毒七劍的對弈。
想一想,之前與毒七劍對戰,其實也是僥倖,因爲當時沈紅月在他身旁,這導致了對面的毒七劍不敢輕舉妄動,如此一來,恰好給了他提煉真元的時間,而如果他與毒七劍展開一對一的對決,他很有可能在還沒有來得及凝聚真元,便被毒七劍一個照面瞬殺。
而之前與白眉老人一起勇闖上古戰場也是這樣,各種各樣的客觀因素,導致了寧鴻遠能夠擁有充分的時間,來凝聚體內的真元之氣,哪怕只需要十秒鐘而已。
而現在,踏入劍客境界的寧鴻遠,對體內真元掌控達到了收放自如的程度,雖說,這距離強者們心中的“心意如一”,還有一段相當遙遠的差距,但是,這種努力之後的成長所帶來的充實感,無法用言語訴說。
只有腳踏實地拼搏的那些人,纔會瞭解他此刻內心的充實感。
劍者與劍客的最直觀的區別,便是對體內真元的掌控能力,如果說劍者凝聚體內真元猶如風過草地,那麼劍客真元便是席捲浪濤,這其中的差別是顯而易見的。
志得意滿的寧鴻遠隨意地甩了甩手,隨後握了握,低頭望着這一雙佈滿老繭的雙手,不禁啞然一笑,“這就是努力之後所帶來的充實感嗎?難怪這麼多強者甘願忍受寂寞而修煉成千上百年,這就是超越自我所帶來的充實吧!那些不明白勤奮爲何物者,如何能夠體會我此時的心境呢?”
寧鴻遠望了望窗外那一輪深秋彎月,不禁想起後天終於是等待已久的大會。
他原以爲在這一次大會道來之前,自己將稍微歇一口氣,卻沒有想到還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
“這短短的一個月,我經歷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一些,哎!”
正待寧鴻遠苦惱之際,魔尊卻在這一時刻從他的神識之中甦醒,“你這小子經歷了這一點兒,就怨天尤人了?也太沒底氣了。”
寧鴻遠苦笑一聲,隨後低頭望着手掌,嘆了口氣,“魔尊,你在我神識之中這麼多年,難道不清楚我極度渴望寧靜嗎?我曾經聽說你遊歷的一些武境位面,一些武境強者爲了突破境界,在一處幽深的洞府裡修煉成千上百年者比比皆是,我很期待那樣的修武世界!恨不得早點幫助父親一統天域,然後前往嶄新的武境大陸!”
魔尊卻是冷哼一聲,語氣極爲輕蔑,冷冷道:“小子,別那麼自信,真的到了那樣的時候,你必定忍受不住寂寞,你現在充其量只是嘴裡說說而已!算了,本尊先不和你談論這個,先來說說其他的,你可知道真正的師徒關係乃是亦師亦友!”
寧鴻遠聽聞魔尊這麼一說,爽快地點了點頭,“別以爲我寧鴻遠年輕,魔尊你老人家就將我當作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嘿嘿!這亦師亦友嘛,我當然知曉!”
魔尊感到很是詫異,“哦?你如何知曉?說來與本尊聽聽!”
寧鴻遠抖擻了一下疲憊不堪的身體,緩和了疲倦的精神,依靠在窗邊,一邊欣賞着深秋之景,一邊開始與神識之中的魔尊真誠地交流起來,緩緩說道:“我們修武者極其講求尋找對手,而且非常注重超越自我,最切實際的辦法,就是自己和自己切磋,可是這不現實,於是呢,就會有一種想法, 那就是尋找一位值得傳授武學力量的弟子,然後將這弟子培養成與自己武學實力差不多的強者,而弟子的武學力量大多來自於師傅的指導,與弟子切磋武藝,就好比自己和自己切磋一樣,這就是亦師亦友的含義了!怎麼樣,魔尊你老人家還認爲我是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嗎?”
聽了寧鴻遠這一番解釋,魔尊在寧鴻遠的神識之中開懷大笑,赫然道:“不錯,不錯,你這小子慧根極高 ,比得上年輕時候的本尊了,可是現階段,本尊還不想與你亦師亦友!”
寧鴻遠聽聞此言,也並未感到失望,反而是朗聲說道:“那是當然,你老人家畢竟活了萬年了,我才活了二十餘年,這其中的差距太大了些,如果你老人家將我當作朋友,豈不是折煞了我?嘿嘿!”
魔尊聽這小子如此實在,心中大爲爽快,再一次在寧鴻遠神識中爽朗大笑,“有意思,你這小子!本尊現在之所以不願意把你當作朋友,將你當作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就是因爲你現在的思想真的太過於天真,想要成爲劍聖,由凡入聖,這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所以你剛纔說你羨慕那些享受寧靜和寂寞的修武者,說你自己也可以忍受寂寞,實際上,現階段的你,是絕對不可能辦到的!”
寧鴻遠聽他語氣之中多有對自己的輕蔑,冷哼一聲,不瞞道:“魔尊,你別總是瞧不起人!我們打個賭,我今後如果踏入武境世界,如果能夠忍受幾百年的寂寞,呆在洞府裡修煉武境,你到時候可要送給我禮物!至於這禮物嘛,可以是心法,可以是靈丹,反正你得送我東西!”
魔尊聽他這麼一說,更是笑得暢懷,“你這臭小子,其實根本不用和本尊打這個賭!本尊就問你一個問題,足矣!”
寧鴻遠臉色依舊不甘,憤色道:“什麼問題?”
“你能夠一年不見你心愛的玉兒嗎?你能夠半年不見你的家人嗎?能嗎?”
這一句話,魔尊說得極其嚴肅。
寧鴻遠剎那之間無言以對,別說一年不見他們,就算是半年,他必定都痛苦難耐。
寧鴻遠不說話了,這一刻他根本找不出來一句話來反駁。
魔尊見寧鴻遠不說話,冷笑一聲,“能嗎?恐怕根本不能吧,修武者由凡入聖,這是需要一定的心境的,你別以爲你自己心境很高,那只是橫向比較而已,說實在的,你的確在這天域比起那些什麼萬劍宗啊,什麼清音谷的那些阿貓阿狗,理智多了,成熟多了!但這是狹義的橫向比較!廣義的橫向比較,你就更差勁了,你想一想,難道這茫茫乾坤只有你們天域一個武境位面,靜下心來想一想吧,眼光不要只侷限於這一片天域,那些其他武境位面的優秀年輕人,同樣也在刻苦修行!不要認爲擊敗了九毒老人那種雜碎,你就可以洋洋得意,你今後的道路還長着呢!這還是橫向比較,縱向比較,那你就更差勁了。”
寧鴻遠如何不知這縱向比較的含義是什麼,無非就是說和那些開拓自我的武境聖尊相比,他現階段還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
寧鴻遠接過魔尊言猶未盡的話,朗聲道:“也就是說,優秀只是相對的而已,我只是比起這些天域的年輕人很優秀,而且比起其他武境位面的少年天才,我必定還是有些差距的,你老人家是不是要這樣說?”
“就是這個意思,世間任何人與事物,從來不存在絕對,茫茫宇宙,時空浩淼,怎麼可能存在絕對?”魔尊這般意味深長地總結道。
寧鴻遠輕輕一笑,從地上站了起來,情不自禁地向那無盡夜空望去,隨後又轉過身子,望着地上的那把散發着赫赫劍芒的“青虹劍”,點了點頭,道:“好,你老人家的意思,我領悟了!不過我曾聽你說,說那些步入一定境界的武境強者,他們在洞府裡一修煉便是幾百年,甚至是千年,這讓我覺着很矛盾!”
“哦?你心中有何疑慮,只需說來!我替你開解便是!”
寧鴻遠手裡緊緊握住青虹劍,回憶起魔尊這些年的教導,總覺其中有些細節矛盾得很,繼續問道:“您老人家從前不是說,修煉武境需要去到各個武境世界去實踐嗎?開拓自己的視野和心境,你說這樣就是悟道,就是領悟自己的劍道,個人的武境實力纔會得到相對應提升。可是,怎麼你老人家現在又說,一名修武者在那深山洞府之中修行個幾百年,同樣也可以提升自我的武境實力,這兩者之間豈非矛盾的很?”
寧鴻遠越想越想不明白,這兩者之前近乎是完全衝突了,難不成魔尊口誤了?
魔尊聽聞他這番言論,心中大爲讚賞他的細心,過了良久,就此疑問朗聲回答道:“不!這兩者之間並不矛盾,那些甘願忍受寂寞的修武者,他們之前是一定經歷過非凡的磨難的,那非凡的磨難讓他們對自我的人生大徹大悟,所以他們纔會孤獨地忍受幾百年的寂寞,一心一意修煉武境!這樣給你說吧,你隨便去找一個沒有見過世面街邊小混混,你給他一個心法,一本秘籍,讓他去洞府之中也同樣修煉個幾百年,最後等到他出山之時,恐怕他早就死在洞穴裡了!哪裡會去修煉心法。心境的提升不是你想當然耳,而是你必須親身去經歷一些磨難,一些事情,就好比如之前你和父親產生的爭執,這就是你的經歷,一筆寶貴的財富,忍受寂寞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太難了!沒有個幾百年的經歷,你的心境是根本達不到那樣的層次的!”
寧鴻遠聽聞魔尊如此一解釋,剎那之間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細細想來,這兩者是根本不存在矛盾的,那些甘願忍受寂寞的武境強者,他們一定是看破了這人世間的紛紛擾擾,所以,即便他們在洞穴裡呆個成千上百年,也不會感到絲毫疲憊,如果現在讓我去那洞府內呆個十年,我恐怕都心裡撓癢癢,嘿嘿,別說成百上千年了!”
頓悟了之後的寧鴻遠,忽然望向窗外無盡的夜空,正如魔尊所說茫茫宇宙,時空浩淼,自己的武境傳說纔不過剛剛起步而已啊。
正待寧鴻遠打算繼續進行苦修之時,魔尊卻是突然開口,正色道:“對了,現在你這小子既然已經步入了劍客實力,就需要一定的心法支撐了,再如同之前那般一味苦修,自然是行不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