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此處,寧義武豪情地大嘆一聲,向前走了一大步,旋即再一次運用真元之氣,開始了他富有深情和感染力的演講,朗聲道:“當年我才從先宗主的手裡接手神劍宗之時,不瞞衆位英雄好漢,它的情況和當今絕大多數武宗一樣,風氣敗壞,道義不存,禮節崩亂,重利輕義,在這樣的社會風氣下,各種各樣的私鬥層出不窮,不法商人哄擡物價,豪門世族壟斷資本,民衆整日無精打采,毫無做人的鬥志和熱血!今天本是這麼隆重的日子,我寧義武爲何要說這些呢?難道是讓各位英雄好漢掃興嗎?絕不是,因爲我心中深深的明白,各位不惜千里萬里,遠道而來的英雄好漢,都是滿懷壯志的有志之士,這志向或小或大,或顯或隱,或強或弱,但是無論怎樣,有一點,我想衆位英雄好漢與我寧義武一樣,那就是絕不希望我們這天域變得這般亂哄哄的!當我望着那些餓殍遍野的村落,當我望着那些刀戈不止的所謂邊境,當我望着那些鮮血遍地,躺着我天域之人的戰場,我的靈魂在滴血,我的靈魂呼喚,他在這樣呼喚着我,“你是天域的一員, 你有責任和義務去改變這一切”,不錯,責任與義務在號召!而現在我在宣讀了剛纔那一番開場白之後,我聽聞了衆位英雄好漢朗聲呼喚,這足以證明你們的靈魂之中必定和我一樣,有着一個聲音在呼喚着你,有一種責任讓你不遠千里而來,那就是,“我想改變這一切!”
衆位英雄好漢再一次被寧義武這一番演講所動容,竟是有一半的人臉色變得無比莊重起來,這一次他們不再歡呼,而是滿目凝重的望着寧義武,開始深思,開始思考。
此刻站在“候殿”的寧鴻遠,早已是被這一席猶如利劍一般的演講激得滿腔熱血,他的內心之中再也沒有之前的“逃避”,“無奈”,“痛苦”,反而充滿了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責任感。
寧義武把握着演講的節奏,雙眸中已經沁出了銀光,聲音卻忽然之間低沉了下來,繼續演講道:“當時許多朋友勸我說,寧兄,你有更好的去處不去,爲何偏偏要接手這樣一盤爛攤子呢?我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說讓我同我無數先輩一樣,一心一意修煉武境,不要過問這樣的世俗,那就是讓我躲起來,然後閉起眼睛和耳朵,像那三歲孩童一樣對這些事情不聞不問!我只能說,我寧義武辦不到!不可能辦得到!”
話到此處,寧義武故意停頓稍許,給予衆位英雄好漢一定思考的時間。
衆人開始沉思,寧義武的話引起了這些有志之士內心的共鳴。
正如寧義武所說,他們一方面不願意坐視自己的祖宗之地成爲猶如蠻夷一般的世界,強烈的民族責任感在呼喚他們,另外一方面,他們又擔心陷入這樣的亂世紛爭之中,在力挽狂瀾的奮鬥過程當中,自己的性命,家人的性命,會不會受到威脅,甚至慘遭滅門。
畢竟,想要改變這樣的亂世,重振這一片大好山河,這其中的危險和挫折,常人根本無法想象。
當年先皇拯救這一片亂世之事,他最愛的,原本準備培養未接班人的長子死於亂軍之中,最倚重的弟弟也死於亂軍之中,最愛的妻子被敵人捉住之後,直接自爆而亡,最好的異姓兄弟也死於叛軍手中。
正是因爲這樣,天域的有志之士,包括曾經被先皇追殺的“寧義武”,“趙定龍”,“紫陽真君”等大賢之者,無不對先皇肅然起敬,即便是先皇晚年犯了些錯誤,他們也不發表任何評論,即便是他們差點因爲先皇的猜忌而殞命,他們也不曾有過一絲怨言。
這就是他們這些偉大人物的海納百川,偉大之所以偉大,就是因爲有些心境,有些情懷,有些堅守,凡人根本擁有不了。
這一切的一切,正是因爲先皇的確是給天域立下了汗馬功勞,尤其先皇晚年時期,在那震爍古今的“天山”一戰,更是與那冰族邪皇同歸而盡。
絕不讓邪皇的罪惡思想延續下去,這都是先皇不可磨滅的功勞。
所以,寧義武即便被先皇追殺,也不曾有過一絲怨言。
最爲難得是,最後先皇臨死之前,主動坦白了這一切,將後事妥當安排之後,一人前往天山,與那宣傳“爲我獨尊思想”,“種族優劣思想”的邪皇同歸於盡。
人世間根本不存在至善至美的完人,一味記仇的人,是不會成什麼大氣的,終將會一事無成,古往今來,這是不可辯駁的事實。
所以,寧義武聽聞那些年輕人要顛倒先皇的功績與是非,他的態度比任何人都要嚴厲,甚至因此而殺過人。
但是,先皇曾經那個制定秩序太成問題了,尤其是他將各大武宗交給每一位皇子去管理,這自然是“想天然耳”的決定,更是違揹人性的安排,所以,他留下的這一片爛攤子,就必須要有人去收拾。
這就給這些有志之士一個很困難的抉擇,一方面他們尊敬先皇,不願意輕易顛覆先皇所制定的秩序,而另外一方面,他們心中又明白先皇所留下的這個“天域秩序”早已是亂成了一鍋粥,如若不進行變革,天域文明必將毀滅。
這究竟應該何去何從?國家和民族應該何去何從?
所有的有志之士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先皇制定的法令,也根本經不起時間的推敲。
時代在變革,人心也在變革,種種原因加在一起,讓這些天域的有志之士實在是感到兩相爲難。
現在,人羣當中的有志之士聽得寧義武這般富有激情和深度的演講之後,開始低頭思考,開始思考自己和自己的家族,究竟應該何去何從?
天域之人畢竟是有血性的,這是天域最了不起的時代背景,從前,魔尊也就此讚美過天域這樣的文化底蘊,但凡擁有一定地位的人,都是擁有血性的。
只要一個武境世界的民族是擁有血性的,那麼,這樣的亂世必定是暫時。
沒有血性的民族最後只會迴歸歷史的塵埃。
正當人們被寧義武如此富有激情的演講帶入深思的似乎後,寧義武站在那“神劍壇中央”,向前走了數步,隨後繼續朗聲說道:“我是這樣回答他的,我們天域文明雖說正處在搖搖欲墜的艱難處境,但是我相信我們天域之人的魂還在,他問我什麼魂?我回答他仁愛之魂,氣節之魂,大義之魂,文化之魂,這四種魂加在一起,就是一種屬於我天域的核心精神,一種不屈不撓,一種艱苦奮鬥,一種嚴於律己,一種捨生取義的英雄本色!我有充分的理由去相信,在座的每一位英雄好漢,都和我寧義武一樣,無論遇到多麼大的困難,這種英雄之魂必將永存,必將延續,只要這樣的靈魂不滅,我們天域這樣的困境那就是暫時的,是可以被改變的,是可以被拯救的!”
衆位英雄好漢聽聞如此震懾古今的演講,無不朗聲歡呼。
就連當中那些別有用心的敵人,此時此刻也被寧義武這一番話所打動,似乎早已經忘記他們來此的目的,他們甚至汗顏地低下頭去,不敢直視“神劍壇”中央,那一道巍如泰山的身影。
寧義武乘此機會掃視八方,僅僅從這些人的面目表情,他差不多已經知曉,多少人是慕名而來的英雄好漢,多少人是心懷鬼胎的不義之徒。不過,寧義武早已對此不再擔心,因爲他深深明白,此時此刻如果真的有人敢在神劍宗生事,根本不用他出手,就會淪爲衆矢之的。
誰還敢打擾現在這樣齊聚一堂的氣氛,誰還敢在這樣的氣氛之下撒野?
這個時候,站在後殿的諸葛自來,聽聞此言,露出一絲輕輕的微笑,“看來,還是宗主比我這晚輩厲害得多啊,僅僅憑藉幾句話,便可以讓那些心懷鬼胎的老傢伙望而卻步,這樣的氣氛下,恐怕會減少一半敢當衆在我神劍宗挑釁之人,如此一來,不知道我剛纔交給那個傢伙的“追影蟲”還排不排得上用場?”
話到此處,諸葛自來忽然面朝西南方向走去,低頭望着這一雙佈滿老繭的手,低頭道:“看來,這一場盛會我是毫無用武之地了,這倒也好,不用我出面反而更加讓我不爲外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