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紅月嘻嘻一笑:“那我就直話直說了。在這樣的亂世,女人受到這樣的侮辱之後,居然還不能將這些事說出來,還好有我姐姐,否則,真不知道這天域的女人究竟是多麼卑微的下場!而這虛僞的紫玉宗最後被清音谷吞併,也是必然的趨勢!”
寧鴻遠默然承認,隨後繼續靜靜聆聽。
寧鴻遠雖然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但是他更加懂得別人在侃侃而談的時候,自己是需要聆聽的。
沈紅月舉起酒杯,望着酒杯之中仿若鮮血的紅酒,回想起這些年自己所造成的殺戮,再次長嘆一聲:“說了這麼多大道理,現在來說說實際的,當年紫玉宗攻打九毒老人的老巢,我身爲廣寒宮長老被紫玉宗邀請作戰,本應極力對抗萬毒門,可是我卻暗中作梗,暗殺了不少紫玉宗的弟子,將他們用作毒引。而這些弟子,就是那些暗地裡去搶女人的雜種!之後我就一直做這樣的事情,而且這也很容易得手,你想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寧鴻遠聽完這些話之後,心中着實震驚,一時間內心百感交集。
寧鴻遠立即平靜了情緒之後,衝着深紅月爽快一笑,立即轉移話題道:“你現在這麼漂亮,年輕的時候一定更漂亮!這麼漂亮的你,怎麼不學一些仙術,反而非要修煉這樣的鬼道之術呢?”
比起那般沉重的話題,寧鴻遠更加喜歡這種話題,因爲,他見過這些人被當作試驗品的人的悲慘。
他不願意這樣的話題繼續下去,這很沒有意義。
寧鴻遠非常不希望沈紅月繼續鑽研這般鬼道之術,因爲,他從魔尊那裡知曉,這種強大的鬼道力量不是那麼輕易能夠駕馭的,如果稍不注意,就會走火入魔。
世界沒有免費的午餐,天道昭昭,諸如鬼道這種強大的力量是不會那麼輕鬆被人駕馭的,寧鴻遠縱然從魔尊口中深知沈紅月背後存在着一位武境大師,點化了沈紅月的真元之穴,讓其更加可是寧鴻遠還是對此深深憂慮。
寧鴻遠的話還未說完,沈紅月卻是芳怒動容,“你這什麼意思,說我現在變醜了嗎?”
她已經有些醉意朦朧,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喝酒,她發現酒真是個好東西,竟然能夠讓人如此快樂。
原來,沈紅月爲了復仇,她便要求自己絕不能飲酒,而現在大仇得報,她也終於可以一醉方休了。
寧鴻遠趕快揮了揮手,隨後語氣平淡地回答道:“我只是感到非常遺憾,這麼漂亮的你,怎麼不去修煉仙術,偏偏喜歡上了這鬼道之法呢?”
沈紅月見他如此會逗女人開心,笑得更是暢快,“你這口才哪裡學來的?”
“我也不知道,或許天生的吧,不過我說得是事實。”
沈紅月伸出腳狠狠踹了他一腳,“虛僞!”
寧鴻遠不在於她逗趣,正色道:“你剛纔所說的那些男人,我也接觸過不少,也殺過不少,所以,我還是比較熟悉的,他們的確該殺,我也是見一個殺一個,不過呢,今後我還是希望你別殺那麼多人,你看你這麼漂亮,天生麗質,如果雙手沾染血腥,難免會被人罵作女惡魔,比起讓人們說你是女惡魔,我可是真心希望你被老百姓說成救苦救難的紅月仙子。”
沈紅月端起酒杯,開懷大笑,“紅月仙子?真有意思!寧鴻遠,你真會討女人開心,看來我的選擇是對的!”
說完之後,沈紅月一飲而盡,隨後寧鴻遠紳士地再一次爲她斟酒滿杯。
如果說她是與寧鴻遠第一次見面,一定恨不得將這個男人的舌頭割下來,可是她現在卻沒有這種念頭,因爲她深知寧鴻遠絕非一位只會誇誇其談的普通男子,那一天斬殺毒七劍所表現出來的膽量,謀略,智慧,絕非尋常男子可以相提並論的。
沈紅月醉意朦朧,端起酒杯細細把玩,望着杯裡那紅如鮮血的紅酒,回想起這十二年來經歷地血雨腥風,再次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不想殺人的,從小我們的族人就告訴我們,天道昭昭,殺人償命,雖然是一些堂而皇之的說辭,但也並非毫無意義!可我就是控制憋不住,我看不慣,看不慣他們欺壓弱小,我管他三七二十一,反正讓我見着一次,我殺一次,將這些仗勢欺人的人殺完了,你們天域不就太平了嗎?”
寧鴻遠聽了這一番話,心中覺着好笑,悠悠道:“如果將這世界仗勢欺人的惡霸,混混,匪徒殺光,就能夠還天下於太平的話,那我父親從十二歲開始便四處遊歷,四處行俠仗義,近乎十年,最後結局還不是天下大亂,百姓苦不堪言。”
沈紅月嘆了口氣,也知曉寧鴻遠句句都是實話,句句都充滿着常人難以理解的深意,端起空空的酒杯:“反正現在我大仇得報,也不會再輕易殺人了,你說得很對,光靠行俠仗義是救不了世界的,今後我不再輕易殺人便是。”
寧鴻遠欣然點頭:“那就太好了,不過,諸如毒七劍這種罪大惡極的人,還是得殺!”
沈紅月也點了點頭:“說起來,我廣寒宮就是這樣成立的,我們將這些女人聚集起來,形成了一個統一的團體,才讓我們女人終於在這個樹立了威望,這裡不妨給你透個底,你知道我爲什麼沒有殺死九毒老人嗎?”
聽完之後,寧鴻遠沒有即刻回答這個問題,先行喝了一口酒。
寧鴻遠不願意回答,因爲他總覺着這種做法有失妥當,九毒老人的確罪惡滔天,但是就非得讓其一輩子生不如死嗎?這種做法又有什麼意義呢?將這些人弄得生不如死,難道就是正義嗎?
衆所周知,這世界上所有的邪惡都不是獨立的,是人性之中的陰暗自己造成的惡果。
寧鴻遠這一刻終於領悟到了佛法的高深。
寧鴻遠也不願意說一些大道理,講一些什麼寬容待人的佛法來掃沈紅月的雅興,畢竟,沈紅月千里迢迢而來,可不是爲了聽自己講大道理的。
做人最忌諱的就是與剛剛交往的朋友說大道理,這是愚蠢之人的做法。
寧鴻遠當然不是一個愚蠢的年輕人,他分得清場合,知道什麼時候該說大道理,什麼時候應該緘口不言。
更何況,寧鴻遠從沈紅月醉意朦朧的眼神之中,察覺到了她內心的孤獨和悲涼,一定是有許多話想要傾訴,聰明的他,當然必須學會如何靜靜聆聽。
沈紅月嘆了口氣,也知道寧鴻遠反感自己的做法,可是她還是鼓起勇氣將心中想法都說了出來,“我利用九毒老人沒有開發完全的咒印之法,創造了一種“紫星神功”,這種神功不必通過人來施法,而是通過我創造的特殊傀儡施法,我廣寒宮內部靈氣並不怎麼充沛,我姐姐也常常爲此而憂患,直到我創造出了這“紫星神功”,我廣寒宮才真正能夠抗擊任何來犯之敵!”
寧鴻遠聽她說了這麼一大通,心生佩服之餘,又爲此感到憂傷。
雖然那沈紅月沒有徹底將話說透,但是寧鴻遠大抵已經知曉這“紫星神功”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功法了,無非是將這世界上犯了滔天罪行的強者聚集起來,然後,通過咒印之法牢牢地控制他們的行動和意識,再吸收他們細胞創造出來的真元之氣,而後利用傀儡將這些真元之氣轉化爲靈氣,用於煉丹施陣,馴養魔獸等等。
從前,寧鴻遠聽聞魔尊談起過這樣的事情,曾經魔尊那個位面,有一個塔叫做“正義之塔”,也叫“死神之塔”,這其中關押的就是一些犯下了滔天罪行的邪魔妖道。
至於爲什麼會創造這樣的“正義之塔”,魔尊一直都不願意告訴寧鴻遠。
現在,寧鴻遠聽聞沈紅月所說的一席長言,聽到對方口中的“紫星神功”,回想起當初魔尊口中的”正義之塔“。
這兩者倆豈非如出一轍?
可是,這樣真的是正義的嗎?這樣的行爲是否會適得其反?
魔也是人,難道所有的魔都沒有救贖之心嗎?更何況,人類的黑暗絕不是一個人的問題。
其實,寧鴻遠一直都感到奇怪,爲什麼這世界沒有什麼魔人,仙族,龍族什麼的,只有人類本身,不過現在,他總算明白了,或許這個世界還真是存在着創世神,因爲世間萬靈,唯有人有思想,這難道不奇怪嗎?就算是基因層面的演變,那按理來說其他生靈也應該進化到一定基因以後,產生思想體系,豬牛馬狗,也應該擁有思想,可偏偏萬靈萬物,只有人擁有思想。
對此,寧鴻遠也不清楚,他也找不到答案。
“或許我未來的路還很漫長,這個世界的秘密還真多,究竟是那些創世神在利用我們,還是在保護我們?究竟有沒有人類以外的智慧生物存在呢?”
其實,寧鴻遠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也曾經讀過那些記載神魔大戰的石碑,可是他卻不明白,這個武境世界究竟是那些創世神在守衛着他們芸芸衆生,還是欺騙着這芸芸衆生?所謂守護位面文化,所謂文明進化,只不過是一種可笑而虛僞的藉口而已!
“究竟是哪一點呢?”
寧鴻遠當然希望是前者,因爲前者表明,今後的道路,朋友衆多,英雄衆多,大家可以對酒當歌,可以談論人生幾何,至於後者,寧鴻遠寧願去死,因爲那全是敵人,他不希望這個宇宙的創世神是這樣的存在,反正他也打不過。
接下來的時間裡,寧鴻遠一邊一個字一個字地聽着,沈紅月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着。
他們時而神情微肅,時而開懷大笑,時而望月興嘆,時而彼此沉默不言。
夜已經很深了,酒館也早已經打烊,但是館中許多酒客,還是選擇留了下來,他們的目光一直被沈紅月吸引着,如此集優雅和風情於一身的千古美人,對他們而言自是千年難遇,他們如何能夠錯過這樣的機會呢?
這時,沈紅月突然衝着這些男人狠狠一瞪,那些男人被她一種無形的黑暗震懾住,竟然全部低下頭去,隨後顫顫巍巍地舉起酒杯,杯中的酒卻撒了一地。
沈紅月見着他們這般窩囊的樣子,忽然之間豪情大笑起來,笑聲狂野而嫵媚。
那些偷窺的男子聽得如此瀟灑的笑聲,這才知曉這個女人得罪不起,無不將頭低了下去,心中開始惶恐起來。
令深紅月感到意外的是,這神劍宗的治安果然不錯,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流氓來找茬的情況。
原來,過去沈紅月到一些地下世界去打探情報,那些男子喝了幾杯酒,壯了色膽,便來找茬,沈紅月做法殘忍中帶有溫柔,她總是無聲無息地將毒藥下在對方的酒中,然後蠱惑對方喝酒,而對方喝了之後,一輩子就做不了男人了,因爲他們那方面的慾望完全喪失,這種行爲後來她姐姐問過她,她說:“不殺他們,算是我的溫柔,將他們變作廢人,是我的殘忍!”
可現在,這些男人雖說眼睛盯着看,可並沒有人敢於喝酒壯膽,前來生事,這並非是她沈紅月多麼令人恐懼,而是這神劍宗的治安的確很優秀。
沈紅月心中如此想着,索性也就統統說了出來:“你們神劍宗的治安環境果然非同凡響!居然沒有人來打擾我們的雅興,”
寧鴻遠剛剛舉起的酒杯,立即輕輕放下,“這是自然,不過,這僅僅是神劍宗大城市而言,現在亂世英雄起四方,各地匪患也是層出不窮,所以,這些完美的治安環境自然只能在大城之中產生,至於那些邊鎮山村,便是另外一番情景的,那裡一定會讓你感到噁心的!”
“你這人還真實誠!這神劍宗是你的祖地,你卻這樣實實在在地說出來,不像那清音谷從來不提他們谷內的缺陷!所以我纔不願意加入那清音谷。”沈紅月見寧鴻遠如此實實在在,情不自禁地這般誇讚道。
寧鴻遠心緒來潮,望着杯中的倒影怔怔出神,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一處邊境小鎮。
沈紅月見他臉色蒼白,端起酒杯,親自爲他斟酒一杯,隨後坐下,一邊把玩着酒杯,一邊說起了剛纔的合作,“如果你能夠幫我,對你來說其實也是好事,我之所以找到你合作,無非是因爲你父親義薄雲天,年輕之時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大俠,不瞞你說,當年我還是孩童之時,就聽母親提起過他,我父親也非常佩服他!可惜的是這個亂世更多的不是大俠,是雜種,如果這些在戰中勝利的雜種,不當作我的藥引子,那真是天理不容!所以,我堅持我的觀點,我當然會幫助你們參加這一次戰爭,不過,我的條件就是對於那些污衊女人的男人,我要讓他們成爲我的藥引和試驗品!”
寧鴻遠本不想點頭,可是對方將這些事情說得毫無破綻,他也只好點了點頭。
男女天性本來之間就是相互吸引和欣賞的,然而,這個亂世似乎如同中了魔一般,那些聰慧的女人也很少再去欣賞男人,男人也很少去欣賞女人,只有下半生慾望,究其原因,就是戰爭帶給女性的傷疤太過於痛苦。
想起那些在戰爭中散播仇恨的士兵,寧鴻遠心中很不是滋味。
“這個文明進程已經進化了近乎八千年了,到頭來還是這個樣子!”心中想着想着,寧鴻遠這般脫口而出。
沈紅月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沈紅月望着杯中紅酒,猶如人類的鮮血,她忽然回想起那些被她用來當作鬼道實驗品的雜種,心中頓時激動萬分。
她的內心充滿了正義凜然的浩然之氣,但同時,她也在與魔鬼共舞。
寧鴻遠也不再多想,慷慨回答道:“好!這個合作條件我答應你!我父親以仁義立人世,所以我敢保證,我神劍宗的軍隊絕對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萬劍宗的那些人,那就說不定了!”
沈紅月微微搖了搖頭,直言不諱地說道:“話可不能說得這麼絕,如果到時候你們襲取了萬劍宗,你的手下根本不遵守你父親的軍令,也犯了這樣低等的錯誤,你可不要忘記我們今天說的話!其實我這樣做,也是爲了考驗你!如果你能夠經受住我的考驗,我到時候自然有禮物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