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與偏見,也總是存在於無知的人心。
文人和武人的矛盾,在這一刻彰顯得淋漓盡致,寬敞的中央街道,分爲兩隊人羣,文人站一羣,武人站一羣,彼此中間形成一道無形的分割線。
他們彼此就這樣趾高氣昂地走着,武人不屑於看這些文人富商一眼,文人富商也不屑看這些武人一眼,明明說着同樣的話,喝着同樣的水,彼此之間卻猶如天敵一般。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某些心境空靈的武僧大師眼見慈母,心中雖有煩憂,也只能這般上善若水的阿彌陀佛。
至於那些有一定地位的政要人物,自然也不會出現在這裡,因爲他們早已被寧義武安排就坐在“神劍壇”之上了,所以面對這個場面,也沒有任何一位名人出面勸和。
這就是天域的時代弊病之一,正如同大多數優秀的武境位面必須經歷的時代變革一樣,天域也必須經歷這樣的時代,這樣的時代弊病或許在後世高度文明的世界之中看起來很好笑,可是放在當代,卻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許多事情後世之人覺着可笑,可是當世之人卻覺着極其神聖,就例如現在這般情形,文人墨客,丹藥富商和修武者們,彼此之間猶如仇敵一般。
人羣就這樣劃做兩隊,緩慢地向前行走着。
雖說這武人羣中,一大半乃是各地慕名而來的修武者者,擁有騰雲駕霧的能力,也擁有極速瞬影之才華,但是在天域,作爲一名外來之人,在蒼穹之上御氣飛行,或者說是在這種特殊時段瞬影而行,乃是對一方勢力的極大不敬,是完全不把宗主放在眼裡,所以,大部分修武者即便身處擁堵的人流之中,也不願爲了一些便利而公然挑事。
畢竟,這是神劍宗的地盤,更何況,寧義武的名號如雷貫耳,沒有人膽敢這般無視這一位英雄的權威。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還是發生了。
許多年輕人心中還是覺着眼下人羣行動緩慢,心中終於無法忍受這樣擁堵,鼓起勇氣,準備貿然一試。
突然之間,人羣之中的一部分風魂修武者竟是凝聚真元之氣,踏空而去。
這一下他們的所作所爲,吸引了衆人的目光,衆人皆是擡頭望去。
他們一個個望着這幾名年輕人,心中自然不是覺着這幾名年輕人多麼勇敢,而是想要看一看這些狂妄的小子們落得個怎樣的結局,他們想要瞧一瞧寧義武將會用何種手段對付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如此不遵守規矩,還配成爲修武之人?做人的本分就是恪守規矩,這些修武者修武修了半天,竟然連做人都不會做了,乾脆去做魔獸吧!去做阿貓阿狗吧!”望見這幾名年輕的修武者如此不懂規矩,一名自負文采的文人忍不住這般批評道。
聽聞這一句以偏概全之詞,只見這文人羣中,一位面目堅毅厚實的中年男子咳嗽了一聲,“武能安邦, 文能治國,你年紀輕輕哪能懂得這些個道理,以偏概全的年輕人,別那麼自以爲是!我們人類如果沒有這些修武者,在這個人類與魔獸共存的世界,我們僅憑肉身,豈能抵擋魔獸的爪牙!別認得幾個字就自認爲了不起!”
那年輕的文人自負甚高,冷哼一聲便不吭聲了,內心忍不住呸了一聲,“你他孃的算什麼東西!老子說話,關你屁事?”可他擔心對方修得武技,又不敢將心裡的話說出口,只好內心採用精神勝利法,表面上裝作一副承讓之狀。
“你看看,那一羣文人騷客又在那裡指指點點了,讀書不過認幾個字而已,這些人卻要將將這些字拼湊起來的玩意兒稱之爲才華,遇到點事情,一個個像娘們兒一樣嘰嘰喳喳!哎!”武人人羣之中的一名圓臉黑麪大漢,稀疏聽得方纔那兩名文人說得幾句,語氣極爲輕蔑地這般說道。
世上總不乏文武雙全之人,只見一位面相俊逸的年輕人冷哼一聲,面色平靜地說道:“兄弟,你可別這樣說,這些文人騷客自有他的作用,剛纔那一名年輕人就說得很公正,也給了我們武人面子,這武學再強大,最終也只能屈人,而文則可以團結人,現在北溟異族對我天域虎視眈眈,連別人蠻夷在討伐敵人之前,都懂得寫一篇討敵檄文,爲了凝聚人心,將白的說成是黑的,一篇討敵檄文當劍者七八段左右的修武者數萬人,你身爲天域之人不知此間精要和厲害之處,卻要在這裡說三道四,兄弟真應該好生反省一下。”
那武人聽聞他這冷一句,熱一句的嘲諷,心中如何不怒,即刻凝聚真元於掌心之中,準備與他過招,卻不料頃刻之間,全身上下真元之穴竟是被封閉,滿目驚愕的望着對方,驚呼不已,“你究竟是誰?竟然擁有如此強大的內功!”
原來那年輕人早已經在不動神色之中,便是將他真元之穴全部封閉,讓他根本無法凝聚真元。
“我是誰並不重要,你要清楚你是誰!”
說完之後,此年輕人早已是一個瞬影消失在衆目睽睽之下。
黑麪大漢這才明白過來,心道:“原來是寧義武培養的“飛影”,實力竟然如此強橫!真是厲害!”
他本也是憨厚的習武之人,方纔細細碎語不過幾句牢騷罷了,眼見對方武境實力遠勝自己,心中佩服之情早已勝過憤怒,拍了拍腦袋,早已忘卻了之前的那一番責備。
一陣騷動過後,方纔那幾位膽大妄爲的年輕修武者在空中騰雲駕霧,而那爲首的一人,更是一臉洋洋得意之色,竟是自鳴得意起來,“這個神劍宗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嘛?誰說不可以騰雲駕霧的?三弟,你看,這不是沒有人來管我嗎?你看腳底下那一羣人,怕得要死,寧義武又不是妖怪,就算我們做錯他也不敢殺了我們!”
他旁邊這三哥聽聞之後,臉色顯得有些不自然,“大哥,我們還是當心一點,快走!”
然而,令他們沒有想到是,他們剛剛準備騰空遠去的這一剎那,前後左右早已是猶如天降神兵般,瞬間集結了數位身着黑青鐵甲的“飛影”將他們團團圍住。
那一雙雙凝聚着鐵血之氣的眸子,直愣愣地望着他們這一羣妄圖打破規矩的年輕人。
“請按照規矩行事!”八位“飛影”之中的小隊長,朝着這幾名年輕後生命令道。
他沒有即刻動武將這幾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捆綁,而是先禮後兵,畢竟,今天神劍宗乃是東道主,這些人都是遠道而來的客人,無論發生什麼,都必須先禮後兵。
這些“飛影”是寧義武用於執行安保任務的得力干將。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昨日夜裡的宗主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訓詞還在他們耳邊回想着,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關乎着神劍宗的威嚴,爲了神劍宗的威嚴,他們誰都敢得罪,因爲,寧義武就是他們的後臺。
這些乳臭未乾而且膽大妄爲的年輕人,被這八位“飛影”那冷峻無比眼神,早已是嚇得臉色蒼白,其中有一位褲子都溼了,面上的橫肉止不住地抽搐,剛纔的膽量頃刻之間便化爲烏有。
他們望着那一雙雙漆黑如地獄的眸子,心裡恐懼使然,哆嗦得厲害。
沒有殺過成千上百名修武者的人,是絕對不可能擁有如同這樣地獄一般的眼神。
此時此刻,“中央街道”的人們無論男女,皆是停下了腳步,不約而同的擡頭仰望着這幾名背影極其威武“飛影”,他們都想要瞧一瞧,寧義武訓練出來的這些“飛影”究竟擁有怎樣的實力和魅力。
強威之下必有莽夫,五人之中其中一名年輕人竟是當着此隊長的面,朗聲問道:“小爺我不願意步行,你們神劍宗不是待客有道嗎?那就應該順着我們這些客人的脾氣!”
“飛影”中這小隊長乃是土生土長的神劍宗之人,聽他侮辱神劍宗,心中如何不雷霆震怒,本是極想動手,卻被旁邊另外一名“飛影”攔住手臂。
只聽這名“飛影”面朝自家小隊長,雙手拜道:“此人是故意挑釁,現在下面這麼多人注視着我們,如果隊長此時取他性命,必定中了他主子的奸計,宗主昨夜對我們說無論如何都不能爆發流血事件,還望隊長忍小忍而取大業!下面這些客人,可是都在看着我們,我們的一切行爲都關乎着神劍宗的未來,還望隊長三思!”
“望隊長三思!”其餘六人皆是這般附和道。
這小隊長這才知曉自己差點中了對方的激將之法,心道:“此人不過世間被人利用的螻蟻而已,我如果此事因爲私怒而殺掉他,無疑會給中央街道這些外來者帶來不好印象,如果因此事而壞了我神劍宗名聲,今後宗主進取天下之時,必定受阻,我又如何對得起宗主的養育和提攜之恩!可是放過此人,便又讓我神劍宗顏面盡失!如此兩難,這可如何是好?”
“那你說應該怎麼處置這些人?”小隊長面朝一旁另外一名“飛影”這般說道。
“我也不知道!”
小隊長嘆息一聲,也沒有埋怨自家兄弟,朗聲道:“那就先關押起來!僅憑總督發落!”
正待這時,只見一名面容清秀,氣質非凡的少年突然從西北方向凌空而至。
正是神劍宗少宗主寧無缺。
原來,他方纔一直在中央調控室內,通過“機械天眼”總督各地的情況,此刻見着這方出現問題,即刻趕到了這裡。
“少宗主!”八位“飛影”瞧見少宗主駕到,如遇救星一般,臉色剎那之間熠熠生輝起來,之前苦色早已是一掃而盡。
寧無缺神色自若,面朝他們揮了揮手,拍了拍那小隊長的肩膀,隨後又拍了拍方纔那提意見的年輕“飛影”,微微笑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們做得很好,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八位“飛影”點了點頭,爲寧無缺讓出了一條道路。
寧無缺在空中徑直向那幾名惹事的刺頭走去,可他都沒有向這些刺頭質問任何一句話,反而是朝着中央街道的人羣雙手合十相拜。
人羣之中多有年輕女子,見寧無缺立於當空之中,猶如一位九天謫仙一般,無不雙眸生色,心也跳得極快,若不是寧無缺早已吩咐中央控制室升高了此地的大氣之壓,讓這些人無法輕易騰空,恐怕他早就被這一羣花癡的女子圍得一個水泄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