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鴻遠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父親爲何在這樣的節骨眼上給予自己這麼沉重的壓力。
這已經不是用壓力兒子可以形容的了,這是生與死的安排,不單單是坐在座位上的那些長者心中清楚,一名修武者置之死地而後生之後的恐怖,寧鴻遠心中也同樣清楚這一句話的恐怖之處。
“父親究竟是想做什麼?我可是他兒子,就算是鍛鍊我的韌性,這也太嚴重了些吧!這是將神劍宗的威望壓在我一個人身上,如果我失敗,那麼神劍宗的威嚴將會一掃而盡!難不成,父親是爲了。。。讓魔尊老人家露面嗎?可是如此大的決定壓在我一個人的身上,我如果失敗。。。”
想到這一層,寧鴻遠遠遠地凝望着父親遠去的背影,心中倒也感激父親的信任。
他心中知曉父親這是將賭注全部壓在了他的身上,縱然這一次盛會他不是重頭戲,僅僅只是一個開場而已,可開場開不好,接下來的重頭戲也同樣失去了意義。
精彩的開場可以爲重頭戲做鋪墊,所以,這一場戰鬥,寧鴻遠必須勝!
寧鴻遠的目光重新凝聚在父親那堅實的背影之上,心中猜了一次又一次,可是卻猜不透父親這樣做究竟有何更深一層的奧義?僅僅是爲了激發自己的潛能嗎?
事情絕沒有想的那麼簡單!
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是寧鴻遠能夠在死亡森林之中無數次化險爲夷的秘訣所在。
寧鴻遠開始回憶起這幾年死亡森林所進行修行,在修行的過程當中,他遇到一些武境實力高過自己幾階的修武者,遇到這樣的修武者,遇到這樣的生死對決,只有把自家性命拋至九霄雲外,方能克敵制勝。
“現在父親讓這賊子置之死地而後生,將我逼到了絕路,難道是想要激勵我絕境重生嗎?”寧鴻遠望着父親那深邃的背影,這般自言自語地感慨道。
寧鴻遠思前想後,也只能琢磨出這麼個道理。
正當寧鴻遠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魔尊再一次在他腦海裡甦醒,“你父親這一招棋連本尊都看不明白了,雖說本尊很欣賞他的風度,也很理解他爲什麼沒有剛纔一劍滅殺那賊子!可是剛纔那夏侯家族的小姑娘已經爲他解了衆圍,按常理推測,他應該將那小子一劍滅殺才符合情理!”
寧鴻遠一聽聞魔尊在自己腦海中甦醒,本是心中大悅,可是卻聽聞魔尊說,連他人家也不清楚自家父親這一步棋的深意所在,頓感茫然:“連魔尊你老人家也捉摸不透父親的這一步棋的奧妙所在了嗎?父親這樣的安排究竟有何深意?”
魔尊卻是朗聲大笑起來,“智者千慮,必有一疏,本尊和你父親都是一等一的智者,有些時候不能理解彼此心中所想也是常理之事,你父親這是一招連環棋,必定還有後手。”
寧鴻遠思慮半晌,開口朗聲問道:“那麼這一次我應該是敗,還是勝呢?”
“你父親是一個極爲心思縝密之人,所以無論是勝,還是敗,他都能夠應對自如!不過這一次乃是你揚名立萬的第一戰,在本尊心中,你只能勝,絕不能敗!”
“你不說,我也清楚,這一場生死之戰我當然只能勝,絕不能敗!剛纔我只是擔心如果我戰勝這賊子,會不會打亂了父親的精心佈置的棋局,畢竟父親這個人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我現在簡直被他搞得神魂顛倒!”
現在寧鴻遠最擔心的是,面對自己這一位歷來不按常理出牌的父親,他已經無法跟上其腳步。
“無須擔心,你父親敢給予你這麼沉重的壓力,可見無論這最後結果誰勝誰敗,他都能夠應對自如,這一點,你儘可以放心!不過,按照本尊的推測,你父親還是更加希望你能夠戰勝這個賊子,所以你必須勝,不能敗,這一次你如果應付不了,大可以與本尊交換意識!”
寧鴻遠冷哼一聲,緩緩將目光從父親那堅實的背影之上轉向那一名賊子。
同一時刻,那一名賊子洞察到了寧鴻遠的目光,目光也從寧義武那深不可測的背影之上轉移到寧鴻遠身上。
寧鴻遠怒目而視,他心中有一萬個理由將此賊擊敗,絕沒有一個理由繞過此賊性命!
那青年男子雙目凝望着寧鴻遠,他看到了寧鴻遠心中萬分的恨意,這種恨意凝聚成了決絕的殺意,充斥在那一雙猶如利劍的眸子之中。
他很清楚清楚,他唯有擊敗寧鴻遠才能夠活命。
只要能夠活命,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他的嘴角忽然之間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寧鴻遠洞察到了他那極爲微妙的表情變化,冷哼一聲,“此賊乃是一個用毒之人,膽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悍然挑戰神劍宗之威嚴,必定有一定的殺手鐗,我萬萬不可大意!”
兩個人的目光就這樣遙遙對望着,他們的眼神之中雖然同樣充斥着將對方置之死地的決絕,可是這種決絕卻萬分不同。
底氣,一種無法用言語訴說的底氣,
寧鴻遠有底氣擁有這種猶如利劍的目光,可是那年輕男子卻沒有這種底氣,他只想活而已,一個僅僅想活命的人,哪裡會有寧鴻遠這般雄厚蒼勁的底氣。
置之死地而後生,縱然是很有道理,但是卻少了某一些內在,一種高度,一種那賊子理解不了的高度,這種高度只有心懷高義之士才配永遠有,這就是“氣”,這種氣源源不斷地從寧鴻遠身上散發出來,漸漸凝聚了一種力量,一種必勝的力量。
這你或許覺着很奇怪,但是天底下那些成就大事之人,都擁有這種氣,這就是傲骨之魂。
“你這一次,需要本尊幫忙嗎?”魔尊忽然這般故意問道。
寧鴻遠狠狠捏緊了拳頭,“我寧鴻遠不想做狐假虎威之人,如今我已經二十五歲了,之前讓你魔尊老人家幫我,無非是我太過於年輕,有些時候思慮不得周全,可是現在我在死亡森林歷練了十五年了,如果再在你的庇護下成長,我寧鴻遠活着還有什麼意義?是你老人家告訴我的,自己的困局要由自己去解決,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這一句話的意義!”
魔尊朗聲叫好,“很好,你現在已經二十五歲了,自己的神話是由自己去抒寫的,二十五歲之前我不得不提攜你,因爲你的心境太年輕,可是現在你成長了,這是屬於你自己的又一次戰鬥!好,讓本尊看看你的真實實力!不過有一點,本尊還是先提醒你!”
“什麼提醒?”
“不可將此人一劍穿心,你需要留下他!”
“爲什麼?這可是武境世界,這樣的生死對決,一旦抱有仁慈之念,我反而會被他所殺,這就好比一場戰爭,仁慈那是戰勝敵人之後才配有資格具備的情感,戰鬥之中,我怎麼可能懷有仁心?”
寧鴻遠聽得魔尊此言,心中對這個安排頓感詫異。
寧鴻遠恨清楚在這樣的武境世界,一場生死對決之中,絕不可能存在如同前一世上演的電影那般,能夠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收手。
生死對決,何謂生死?那就是將性命交付於自己的劍之上,每一招都是致死的一招,每一步都是絕境重生的一步,這就是生死之戰!
這樣的生死之戰,怎麼可能停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