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誠逸冷哼一聲,隨後將泛黃的書卷攤在書桌上,神色慷然,厲聲道:“哼!我只想從這個亂世有尊嚴的活下來,保護我的家人,和像你這種忠於我的兄弟,我做什麼事情都會將整個家族的長遠利益放在心中,像他們這樣,爲了一時利益而放棄長遠利益,愚蠢透頂,一個人野心和貪慾太多,是要付出代價的,無影老人的陰謀,我看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一個個自以爲是!”
黑影人驚道:“什麼樣的陰謀?”
黑影人的瞳孔開始收縮,他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因爲在他眼裡,面前這一位智者,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聲音也從來沒有這樣洪亮過。
難不成這些事情無影老人早有預謀,無影老人只是表面上答應與這些長老達成協議,暗地裡卻另有動作?心中念及這些,黑影人的臉色陡然之間變得嚴肅起來,端起桌上的一杯清茶,一飲而盡,心中的緊張情緒這才稍微好受一些。
一杯清茶還不夠,他又端起一杯清茶,一口氣下了肚。
黑影人已經見證了無數陰謀所付出的鮮血與哀鳴,他痛恨陰謀,正因爲陰謀,所以,他才妻離子散。正是因爲陰謀,他的家人才會慘遭滅亡,雖說大仇已報,可是每當他想起這些爾虞我詐的陰謀詭計,心中依舊很是忐忑不安。
如果說一對一的對決武境實力,他絕不會有這樣的緊張情緒,可是,一想到這些爾虞我詐,他腦海裡就浮現出亡妻的身影,悲涼而痛苦的感覺就如同一把毒刃扎進心窩一般。
遠處山景,秋霧茫茫,真相如同這濃濃白霧。
柳誠逸頓了很久,站起來,邁開沉重的步子走到窗外,遙望茫茫夜空,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爲他這兄弟解釋道:“後天就是寧義武在神劍宗舉辦武道大會的日子,無影老人也受到了請帖,按照規矩,無影老人自會召開一次會議來討論具體事宜,如果在這個時候將這些長老一網打盡,然後將禍水引致神劍宗,不但可以大權獨攬,而且還可以爲發動戰爭尋找到更多的藉口。”
黑影人臉色無比駭然,瞳孔更加收縮,驚道:“你的意思是說,明天就是他們這些長老的世界末日?這是一場鴻門宴?”
柳誠逸道:“別忘了,無影老人雖然在萬劍宗各個支柱性產業沒有心腹,整個萬劍宗的大部分經濟命脈雖然掌控在這些老傢伙手裡,可是軍隊仍舊在無影老人手上,更何況無影老人雖然被軟禁,可他當年爲萬劍宗立下過赫赫戰功,在軍中的威望極高,而且他被軟禁之時,一直在苦心修煉他那個新武技,如果不是他這武技大成,他也絕對不會答應這些人。”
黑影人點了點頭,這纔有些恍然大悟,臉色終於平靜下來,是受傷冷汗漸漸消散:“你的意思是說,他已經練成了“崑崙神功”?”
“崑崙神功,寓意“不動如崑崙”,號稱金魂防禦之術之中最強防禦,古籍上記載,這種金魂防禦之術不但防禦極強,而且所消耗的真元極小,與其他那些防禦之術有着本質的區別!”
黑影人若有所思,在房間內來回踱步,一邊走,一邊滿臉疑色地說道:“金魂防禦之術不同於水魂防禦之術,水魂防禦之術講求的是以柔克剛,而金魂防禦之術講求的是以剛制剛,可是金魂防禦之術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於耗費真元,而且長時間使用對人體的內臟也有一定的損害,難道說無影老人已經克服了這些缺點?創造出了完美的金魂防禦之術嗎?”
“我想以他的性格,沒有一定的殺手鐗,怎麼可能出山,我甚至都懷疑當年他是故意被白眉老人所軟禁的,目的是爲了讓白眉老人放鬆警惕之心,他可以安心修煉這“崑崙神功”,這一切他都隱藏得很好,所以那些耳目也察覺不到。”
黑影人忽然想起發動政變的那一日,心中有些疑問一直解不開,追問道:“可是發動政變那天,我也在場,白眉老人以一隻手臂作爲代價,施展了那鬼道之法,整個大院被炸得七零八落,如此萬般危急之時,他寧願看着自己的手下被炸死,都沒有施展這“崑崙神功”,這是爲何?”
“真正的底牌,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顯露山水?無影老人是何等富有心計的人,他早就料到那些長老幫助他登上宗主之位,事後一定會向索取各個行業的壟斷權力,如果他在那時候露出底牌,這些人就會聯合起來,雖說無影老人的個人實力超羣,但是這些族長如果團結起來也不是吃素的,一旦這些族長聯合起來,最終結果只可能是兩敗俱傷,無影老人即便得到了這些壟斷權益,滅掉了這些族長,他自身也會元氣大傷!這隻會給其他的外部勢力乘虛而入,尤其是神劍宗的寧義武,更是會爲此笑開了花。”
黑影人再次恍然大悟,心中更加透亮,“所以,他一直在隱忍這些族長的步步緊逼,表面上裝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通過利益分配來離間這些長老,難怪在昨天的會議上,他會重新調配利益,目的就是爲了讓這些長老因此而相互猜忌,只要這些長老無法達成利益一致,他就可以從中作梗!”
“所以,在這個時候與無影老人作對,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黑影人若有所思,撫着下巴思慮良久之後,這才道:“你既然不喜歡這個傢伙,爲什麼當初還要幫他呢?他胸中既然有這麼多陰謀,這對你這樣直性子的人來說,他怎麼能夠成爲你理想中的君王?”
柳誠逸目光憂鬱地遙望着窗外的寒月,隨後回過頭來,面朝黑影人道:“我原本以爲他可以成爲治世之明君,看來好像他有些讓我失望,這是我自己的判斷失誤,怪不了別人!”
話到末尾,他再度望着遠處茫茫白霧,長長嘆了口氣。
黑影人雙手拜謝,“事已至此,我從來沒有認爲你的判斷是錯誤的,只是你難道真的心甘情願侍奉這個一肚子陰謀的人嗎?我討厭這樣的人,我的妻子就是。。。。罷了,。。我不是一個陰謀家,論陰謀這些,我搞不贏他們,所以。。。”
他的臉色惆悵,語氣也很哀沉。
“所以,你想侍奉一位完全沒有陰謀的君王?在這亂世,沒有陰謀,根本無法成事,想當年那紫玉真人不是痛恨陰謀論嗎?結果怎樣?結果被九毒老人玩得團團轉,搞得擁有百年基業的紫玉宗內外分裂,“氣宗”被清音谷合併,“霞宗”的人被九毒老人殺光,這就是不搞陰謀的下場!我們不是不要陰謀,而是如何將他用於合適的地方。”
黑影人沒有說話,顯是有些不滿。
柳誠逸看出了他心中的不滿,立即轉移了話題,“當年你還記得白眉老人拉他入夥,一同反抗先宗主,他的態度嗎?”
黑影人點了帶念頭,“這我記得,他堅決反對,直到後來他參加了那一次宴會,被白眉老人軟禁。”
“他這個人還是勉強講求些恩義,否則當年就不會反對無影老人,只是做事缺乏統籌規劃而已,如果他聽我的勸,一定能夠功成名就,只可惜那一天我給他說起我的心裡話,他等不了,我說謀大事者必須人等時間,可他卻說時間不等人,說他必須今年內籌備一切,發動對神劍宗的突然襲擊!實在是讓我感到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