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宮醫這樣說,靈寧反而鬆了一口氣,姜楚喬從大攆上下來時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弱成什麼樣子,她生怕這個雲嬰公主會死在大使館裡,到時候,這事情可就不是雲幼機將自己妹妹送來天朝當人質了,雲幼機完全就可以利用這位雲嬰公主的死向四方諸國說天朝天子的不是了!到時候,他想要什麼,天朝天子還不會如他所願!
這時,靈寧公主才感覺到這個雲幼機送來的可不是一個公主啊,他分明就是送來了一塊燙手的山芋!
“多派些人手,藥材要用上等的,若是這位雲嬰公主的身子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們知道你們的下場吧?”靈寧公主瞄了一眼宮醫。
“下官知道。”宮醫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來。
“下去吧。”靈寧公主擺了擺手。
宮醫又行了禮,帶着自己的助手退出了房間。
靈寧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沒藏儲秀:“儲秀公主?你還不打算離開嗎?”
沒藏儲秀自知也有些理虧,她立刻向靈寧行了禮退了下去。
靈寧看着沒藏儲秀走得遠了,她這纔將視線放在了訶若的身上。
諾若只是垂頭頗爲聽話的樣子,靈寧放輕腳步圍着訶若轉了一圈兒,訶若的頭不禁垂地更低了。
“你是雲將軍的人?”靈寧問。
訶若一時沒有聽懂,他擡頭看了靈寧一眼,碧綠的眸子迎上靈寧的視線,他在看到靈寧眼裡那種不知名的熱烈情緒時,他又忙垂下了頭。
靈寧瞧着他眼裡帶着一絲慌亂,她突然瞭然地一笑道:“哦,本公主是問,你是雲機王子的人?”
訶若點頭稱是。
“好好照顧你家主子。”靈寧又道了一句,她擡腳往外面走去,身後的婢子忙跟上了她。
靈寧並沒有回宮裡,她出了大使館府往圖山郡主府去了,這個時候圖山郡主正練習用左手練字呢。
初冬的天氣涼爽清冽,不過樹上的葉子還沒有掉光。
靈寧公主看了一眼獨坐在涼亭裡的圖山郡主,她嘴角露出些微笑來往那邊去。
“圖山。”
圖山郡主手裡的筆一停,她擡眼看了靈寧公主一眼,起身向她行禮。
“咱們姐妹私底下不必如此,我這個公主不過是去宮裡掛職的,到了你這裡,我還是靈山郡主。”靈寧公主到了圖山郡主這裡才露出一絲少女應該擁的調皮和活力來。
圖山郡主起了身道:“皇后最近喜歡上認乾妹妹了,聽說除了你之外,她還打算再認幾個呢。”
“聖上雖說年輕,但是四夷邊關不穩,皇后也是爲了江山社稷着想。嗯,你這字寫的越來越好了。”靈寧看了看圖山的字,對着她誇讚了一番。
“你今天不是去大使館接那位沒藏公主去了麼,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圖山對靈寧的誇讚充耳不聞,在提起那位沒藏公主時,她的眼色還黯然了一下。
靈寧微微笑着看圖山,她放輕了聲音道:“你在想什麼我哪裡會不知道?我來不就是向你說說這個被雲幼機送來的女了長得如何,行爲舉止又如何麼?若是以前的你,恐怕早就跑去看了。不過斷了一條手臂,你用得着天天這般苦大仇深的麼?對着我還作出一幅老成的樣子。我本來也是像你一般無憂無慮的,自從做了這個公主,好像連身家性
命都搭進去了。”
“你來就是來教訓我的吧?靈寧?”圖山郡主不高興了。
靈寧公主挑了挑眉毛,她也不理會圖山,只是扭了頭往圖山王妃院子的方向去了。
圖山郡主莫名其妙地看了靈寧一眼,她反應過來忙上前攔下了她:“我母妃吃齋唸佛十幾年了,你有什麼天大的事情要去打擾她?”
靈寧神秘地一笑道:“你算是說對了,我還就是有天大的事情!而且我還敢向你說,我今天來這一趟,圖山王妃以後恐怕就不會吃齋唸佛了!”
靈寧說完便有些得意遠去了,圖山轉了轉眼珠,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
然而靈寧並沒有去找圖山王妃,她是來到了圖山王妃的書房裡。她也不向圖山王妃打招呼,只是進了書房便小心翼翼地左翻右翻起來。
圖山看了靈寧好一會兒,她終是忍不住了問:“你在找什麼?我可讓下人幫你找啊?不過你來我母妃這裡找東西,豈不是太奇怪了?”
靈寧回頭看了圖山一眼,她舉了舉自己沾了些塵土的手道:“你記不記得咱們兩個小時候玩耍不小心撕過王妃的一本經書?當時王妃發了好大的脾氣,還打了商璽哥哥好幾板子,要不是看着你是個女兒身,恐怕連你都要打了,商璽哥哥可是爲你頂的罪!而你呢,只是被罰面壁思過了。”
圖山想了想,她皺了眉問:“我自然記得這件事,母妃當時氣得不輕,打我大哥還出手頗重,爲此我父王還心疼地哭了,可是你提起這件事情來做什麼?”
靈寧一面翻經書一面道:“恐怕你至今都不明白王妃爲何爲了一本經書對商璽哥哥發那樣大的脾氣吧?”
“我也感覺莫名其妙的,你知道啊?”圖山走近了些靈寧問。
靈寧回頭衝圖山笑了笑,她壓低聲音道:“王妃氣的不是經書撕了,而是經書裡面的一幅畫,撕了。”
圖山湊近了靈寧,她又問:“什麼意思?”
這一次,靈寧沒有理會圖山,她從書架的最底層翻出來了一個木盒子,那木盒子上滿是塵土,她也不憐惜自己的錦衣,任用衣袖將上面的塵土撫了去,打開木盒子,又從裡面翻出來了一本經書。
“就是這一本。”
靈寧說着將經書翻了翻頁,一陣塵土飄入空中立刻化作了一團粉塵。圖山嫌棄地揮了揮袖子,她看到靈寧從經書中扯出來了一幅畫。
“我的好妹妹,你呀,從小就心眼兒粗,來看看這個吧!當年沒能讓你看到這幅畫,你那頓罰真是白捱了。”
靈寧說着,將手裡的畫打開,圖山看去,見那上面是一幅西域男子的畫像。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這幅畫夾在了這本書裡?”圖山問。
靈寧就看着那幅畫笑:“商璽哥哥藏的啊!他說王妃沒事就盯着這畫看,害得王叔與王妃總是吵架,可是他又不敢將這畫撕了,只能將它藏了。我問問你,是不是從那次商璽哥哥捱打後,王妃就再也沒有翻過這個舊書房裡的書?”
“你怎麼知道?你當年都和我大哥說什麼了?你們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哦……我明白了,我大哥那頓打,還有我那次挨罰,是不是你一個人的陰謀?”
靈寧舔了舔自己的嘴脣,她靠近了些圖山道:“商璽哥哥也從邊關回來了吧?”
“明知故問有意思麼?”圖山瞪了靈寧一眼。
靈寧嘿嘿地笑了兩聲:“傻大妞,你就接着犯傻吧,我找商璽哥哥去了。”
說着,靈寧將那幅畫藏在懷裡往書房外面跑去了,圖山不明所以地看着靈寧跑遠了,她突然反應過來,追着靈寧公主去了。
姜楚喬對着鏡子看了看自己頭上的傷口,她瞄了一眼阿奴問:“呂婆子來了沒有?”
阿奴輕聲道:“來了,和零露在廂房躲着呢,就等着宮醫給姑娘把完脈再進來呢。”
姜楚喬放下了鏡子道:“叫她們過來吧。”
阿奴應了一聲,去廂房叫零露和呂婆子去了。
呂婆子把着姜楚喬的手腕好長時間,她臉色陰晴不定地收回手來,雙脣也緊緊地抿在了一起。
零露着急地問:“呂婆婆,你看出來了些什麼呀?”
呂婆子便難爲地道:“其實,我也沒有看出什麼來……”
姜楚喬瞪了她一眼問:“你都沒有看出什麼來?那我這身子怎麼從南國回來就這樣了?我還經不起沒藏儲秀那一拽了?”
呂婆子只好道:“婆子是真的沒有看出什麼來,不過婆子敢肯定的是,姑娘這身子一定與那次在藥爐被仙肌蠱反噬有關係!要知道李世子的身子都沒有恢復過來呢!更何況姑娘你呢!”
姜楚喬哀嚎了一聲用被子矇住了自己的頭。
呂婆子又忙道:“不過給姑娘補身子的藥材還是很管用的,姑娘的身子不是也正在恢復麼!”
姜楚喬蒙着被子衝呂婆子揮了揮手,阿奴將呂婆子扶了起來:“婆婆和零露快走吧,這大使館裡都是騰龍密諜的人,難保他們會看到婆婆和零露。”
呂婆子和零露對看一眼,只能又悄悄地出去了。
這兩個人一走,姜楚喬又將腦袋露了出來,她幽幽地道:“如果迤柔在就好了,說不定她能知道我這是怎麼回事,如果讓我帶着這麼個破敗的身子過下半輩子,我還不如早點去投胎呢!”
阿奴看着姜楚喬苦惱便蹲下了身子安慰她說:“姑娘,你好歹也是有仙肌蠱的人,哪怕是身子再不好,養些年頭身子就好了。姑娘你還挨不過時間了?”
姜楚喬挑了眉毛瞪了阿奴一眼:“姑娘我不是挨不過時間,只是不想過這種無聊的日子,肉也吃不了,好玩的東西也玩不了!最最重要的是,姑娘我一手創辦的錦繡府,長樂府,少璋堡,現在都是別人的了!輔首堂麼,倒還可以偷偷用,你說姑娘我憋屈不憋屈?”
“姑娘你還是知足吧,就嘉寧公主這事情,您能把命保住就不錯了。”阿奴站起身來往外屋裡去了。
姜楚喬想了想,她感覺阿奴的話還是很道理的。最重要的是,雖說她的一番心血全給別人做嫁衣裳了,但是也沒有人再盯着她不放了呀!最最最重要的是她現在可是沒藏的公主,李昱珩在天朝周邊國家可是他們重要和親的對象!
也就是說,她現在和李昱珩是平等身份的,雖說她的對手不少,像已經來天朝的迪巴,還有儲秀,甚至還有東邊北邊其他的一些國家的貴女,不過她感覺她的競爭力是最強的!
總得來說,她也沒有吃多少虧麼!
想到這裡姜楚喬心裡就樂了起來,只是她一高興,這一搖頭晃腦,頭又疼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