訶若挑挑眉,眼裡多了幾分對黃詩巧的審視。
黃詩巧眨眨眼看看訶若,她突然衝他甜甜地笑了。
訶若抖抖眉尖,沒明白黃詩巧這是什麼意思。
黃詩巧上前一步仰着頭看訶若,她銀質流蘇的耳墜活潑地晃來晃去的,而訶若也不避黃詩巧的視線,只是嘴角帶笑地低頭看她。
最萌身高差來了……
好半天,黃詩巧才輕聲問訶若:“你真的在冰山上睡了幾十年哦?”
訶若笑着點頭。
“真是神奇……那你有沒有覺得自己身體不舒服?”黃詩巧又問。
訶若動了動脖子,又動了動自己的手腕:“並沒有。”
黃詩巧圍着訶若轉了一圈,她又離得她近了一點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黃英的蜀郡人?”
訶若皺着眉毛似是在搜索自己的記憶。
黃詩巧見他好久都不回答自己,只是輕輕擰了眉頭思索,她便有些着急了:“好了,你不用想了!黃英是我親姑姑!我聽我阿爹說她爲了你隻身去了沒藏了,可是她始終沒有再回來,我阿爹說姑姑可能死在去沒藏的路上了!畢竟沒藏山窮水惡嘛!”
訶若怔怔地看着黃詩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啦!記不起來就算了!反正主動去找你的女子那麼多,你肯定記不住嘛!我走了!別對別人說我來過這裡哦!”黃詩巧說着蹦着跳着離開了姜楚喬的院子門口。
訶若扭過頭看着黃詩巧越行越遠,他眸子裡突然涌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朦朧之中他感覺黃詩巧的身形似是變成了他記憶中的一個模糊的影子,那個影子如黃詩巧一般走起路來蹦蹦跳跳的,與黃詩巧不同的,她身上佩戴着一串銀鈴,她行動之處皆是留下了一串清脆的鈴聲。
黃英?黃英?他怎麼想不起那是一個怎樣玲瓏的女子來了?可是他腦子裡響起的那串鈴聲又作何解釋?
訶若擰眉而立,黃詩巧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他視線裡好久了,可是他腦子裡的那串銀鈴還在響着……
圓月藏在密密的樹權之後,活像一隻偷窺世間的眼珠,圓月之下火星四濺的爐子旁,石無雙赤着上身巡視了一遍揮錘的弟子,挺着魁梧的身子往裡宅裡去了。
就算是進了宅子裡,前院之處那叮叮噹噹的打鐵聲還會傳入耳朵來。石無雙穿過了一扇窄窄的黑色木門,視線落在了梧桐樹下的姜楚喬身上。
姜楚喬一身男裝盤膝坐在了一方矮桌之前,矮桌上放着滿桌的釘、針、鉗、線,她身邊坐着同樣是一身男裝的阿奴,就聽她輕聲道了一句:“放些氣。”
阿奴輕輕扭了自己手上一個小鋼桶的閥門,姜楚喬手上的一隻細管子裡冒出來了一束藍白的火焰。她將那束藍色的火焰噴向手裡的一塊小鐵片,隨後又拾起一旁的砂紙細細打磨了起來。
石無雙站在那裡也不說向姜楚喬行禮,因爲之前他就被警告過了,在姜楚喬幹活的時候不管是什麼樣的急事,總要等她放下手裡的鐵片後別人才能與她搭話。
石無雙等了約有一刻鐘的時候,他見姜楚喬用細細的鉗子將手裡的那小鐵片放下了,他這才彎身行禮:“石無雙見過雲嬰公主。”
姜楚喬擡眼看了看石無雙,她拾着手裡的那塊小鐵片起身了:“石鐵匠?你
來的可真是時候。”
石無雙瞅瞅姜楚喬,不知道她嘴角上那抹笑是什麼意思。
姜楚喬轉身進了屋子裡,阿取也起身往裡面去,石無雙跟在了阿奴的身後。
空曠的屋子裡佈置的頗爲簡陋,這裡除了有幾張格格不入的低矮的椅子之外剩下的便是堆積在角落裡各種各樣廢棄的兵器了。
只是這屋子裡卻有一樣東西格外顯眼,那就是立在屋子正中間的那個一人多高的支架上。
支架上放着的是一副閃亮閃亮的鎖子甲,姜楚喬走近了那副鎖子甲,她伸手拍了拍那甲衣的肩膀,甲衣立刻響起一陣鐺響。
“石鐵匠,如何?”姜楚喬問了石無雙一聲,她拿着手裡的鐵片往屋裡那方舊桌子走去,舊桌子上放着的是一雙如鎖子甲般外表的長靴。
石無雙站在那甲衣面前看了好一會兒,他搖搖頭表示沒有看出什麼門道來。不就是一身甲衣麼,他又不是沒有見過!
姜楚喬就知道石無雙會是這個表情,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道:“知道你也看不出名堂來!明天我們校武場見吧!記得帶上你的那把好刀哦!”
石無雙應了一聲,將視線落在了姜楚喬手裡地靴子上。
“公主,這靴子有必要弄的也如甲衣一樣麼!”
“有沒有必要,明天你就知道了!”姜楚喬一臉的神秘。
石無雙扁了扁嘴問:“公主,您就打算用這套甲衣打動那個魏魂麼?您這想法是不是荒唐了點兒!那一位也是個刁鑽的人物,他什麼樣的好東西沒見過,豈會被一套甲衣打動了!”
姜楚喬扭頭看了石無雙一眼道:“我這套甲衣可不是普通的甲衣哦!”
石無雙上前拍了拍那甲衣,他輕聲笑道:“是,是不是普通的甲衣,也不過就是比一般的甲衣沉了點兒。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嘛……”
瞧着石無雙那笑嘻嘻的樣子姜楚喬就來氣了,石無雙看着姜楚喬的臉色不好看了,他忙收了臉上的笑容。
姜楚喬從鼻孔裡噴出來一口氣,她轉了身瞪着石無雙,石無雙一怔,他忙單膝跪下了道:“石……無雙衝撞了公主,罪該萬死!”
姜楚喬翻了翻白眼道:“就知道你不服氣。對了,你家主子家裡不是有一把彎刀麼,就是當年斬殺了那個方天師的彎刀,這樣,你明天讓你主子把那把彎刀也帶來,和我這甲衣比試一下,如果是你的彎刀厲害,本公主無話可說,可是如果是我的甲衣厲害,哼哼哼……你們就等着本公主好好折磨你們吧!”
石無雙擡頭看看姜楚喬,原來她沒有生氣,石無雙重新垂下了頭道:“這還用比,當然是我家主人的彎刀厲害了……當年那個方天師穿的上好的甲衣不都被那把彎刀一斬爲二了麼……”
姜楚喬知道石無雙不見結果是不會服氣的,她也只能挑了眉毛道:“行了,你下去吧,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石無雙又扁扁嘴,退下去了。
處暑已過,雖說天氣還是那般炎熱,不過到底是不會讓人感覺悶悶的了。趁着天色剛剛發白,太陽還不是那般厲害的時候姜楚喬的馬車轟轟地往城外的林子裡去了。
馬車的後面裝着那口盛甲衣的箱子,馬車裡就坐着一身男裝的姜楚喬與阿奴。
錦繡府的校馬場上,石無雙早就
等在那裡了,同他一起站在走廊裡的還有李昱珩,李昱珩的身後就站着穀雨與驚蟄。
穀雨伸着脖子往外面看了看,他小聲衝驚蟄道:“公主怎麼還不來呀!她不會是玩兒咱們呢吧!還叫咱們把那把神兵彎刀都帶了過來!她不就制了一副鎖子甲麼,興師動衆的,我還有好些差事沒辦呢!”
驚蟄瞄了穀雨一眼道:“話真多。”
“嘿!你怎麼說話呢!”
“從姑娘手裡出來的東西,哪一件不是好東西。”
穀雨被驚蟄的話一噎,他只能嚥下一口唾沫了。說起來這把斬殺了方天師的所謂的“彎刀”也是出自姜楚喬之手呢。突然穀雨又想起什麼好玩兒的事情來一般,他衝着驚蟄嘿嘿地笑了。
驚蟄瞪了穀雨一眼,離他遠了點兒。
穀雨湊了上去問:“哎,你還記得你試神臂弩的時候麼?說不定這一次會讓你穿上甲衣試刀呢!你總是那樣好運氣,我都羨慕不來呀!”
一聽這話驚蟄的臉上便露出來了一絲慌亂,他尷尬地輕咳了一聲道:“姑娘身邊那麼多高手呢,憑什麼叫我穿那甲衣?其琛其殊,和鈴穆清,他們可以穿啊!”
“嘖嘖嘖!你這麼緊張做什麼!你是不是也對姑娘那套甲衣沒有信心呀?”穀雨笑嘻嘻地問。
這一次反是驚蟄被噎住了。
兩個人正爭執着,石無雙的手指向了遠處:“來了!”
穀雨與驚蟄忙扭過頭去看,見姜楚喬的馬車停在了校馬場外,阿奴先跳下了車,又扶着姜楚喬從馬車上下來了。
其琛與其殊擡着一個大箱子往這邊來,李昱珩快步迎了上去。
姜楚喬吩咐着其琛與其殊將箱子放在了校馬場上,她瞄了一眼李昱珩的身後,見穀雨與驚蟄有些躲躲藏藏的。瞧着姜楚喬這副狡黠的樣子,李昱珩便寵溺地笑了:“聽說你與無雙打了個賭。”
姜楚喬也笑:“是啊!我打算贏他一年的銀錢!”
李昱珩挑眉道:“他的銀錢本來也是你發。”
姜楚喬扁扁嘴道:“這哪裡一樣!我不發他銀錢那算是剋扣工資,我贏了他一年的銀錢,他一分理都佔不住!”
“好了,且讓我們看看你這些日子的成果吧!”李昱珩的目光落在了那口箱子上。
看着其琛要將那箱子打開了,穀雨與驚蟄又往後面躲了躲,驚蟄還好,他只是離得李昱珩遠了些,穀雨卻是直接藏到了走廊的柱子後面了!
這兩個人的小動作姜楚喬自然看在了眼裡,她挑了挑眉毛道:“你們兩個,不用躲的那樣勤快!其琛說了,他打算穿這副甲衣試試的!”
穀雨與驚蟄立刻鬆了一口氣。
可接下來其琛開口了:“姑娘也答應我了,如果姑娘贏了,那穀雨大哥與驚蟄大哥一年的銀錢就歸我了。”
驚蟄一怔,穀雨立刻叫了起來:“哎!打賭的不是公主與石無雙嘛!關我和驚蟄什麼事兒!”
姜楚喬也不答理穀雨與驚蟄,只是吩咐了阿奴幫着其琛穿甲衣。穀雨見狀,他又看向了一向溫和的其殊,其殊離得穀雨近了些,他輕聲道:“誰叫你們這般做作呢!不討好公主就是這個下場。其實公主對你們還不錯了,她還沒說不讓你們借別人的銀子花呢!不就是一年的銀錢麼,你缺銀子了我借給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