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姑娘,是石某太敏感了。”石鐵匠雖是嘴上向姜楚喬賠禮了,可是他那股警惕勁兒卻一直繃着。
好尷尬呀!
姜楚喬也盯着石鐵匠看,猛得她伸手指向了他,唬得石鐵匠後退一步紮了個穩穩地馬步。
“敢情鍛鐵鍛鋼這會兒還沒有大衆化呢?你們這種鐵匠鍛鐵還要在官府備案麼?我的天吶!”姜楚喬瞪大眼睛虛捂着嘴又學了一個岳雲鵬。
石鐵匠並沒有聽懂姜楚喬的話,但姜楚喬的表情已經告訴他,他被深深地鄙視了!
“姑娘,你不是天朝人氏吧?”石鐵匠的眸子亮晶晶的。
“啊,我不是啊!”姜楚喬她敢承認嗎?!
石鐵匠的警惕稍稍放鬆了,他不甘心地道:“也不知道姑娘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姑娘所說的鍛鐵方法,我們這兒沒有,若有也不會輕易告訴普通的鐵匠。”
我的天吶!
姜楚喬又捂了捂嘴,要不是石鐵匠是個通情達理的,她就死在這兒了好嗎?
關鍵她根本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穿到什麼朝代來了!在醉仙樓呆了都一個星期了她也沒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朝好嗎?就知道叫大天朝,當今皇上姓李!
“那……我說的那個防身的小刀,是不是就不能打了?”姜楚喬又試探着問。
石鐵匠一臉威嚴地看着姜楚喬,說得一本正經:“是不能打,但我想打……”
姜楚喬:“……”
就在姜楚喬木頭人兒似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時,石鐵匠像打了雞血般地跑去案桌上拿了紙和筆,疾速地在上面畫起了畫兒來!
姜楚喬小心翼翼地移動着小碎步往石鐵匠那裡去,她看着石鐵匠一面畫還一面振振有詞地念着:“淬……赤焰……三、蘭焰,嗯,這個冷鍛……嗯,姑娘,不是我石某向你說大話,我記得這些記號,只有我一個人看得懂,我的大弟子都看不懂的!你放心吧,今天的事兒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還有我妹妹呢……”
“既然是你妹妹,那就與石某沒有關係了嘛……”
“好像也是……”
“哎姑娘,你這刀叫什麼來着?”
“啊……叫蒙……萌萌小彎刀!”
“好奇怪的名字!”
她敢說這刀的官方稱謂麼?一個縮小版的蒙古彎刀被她取了個這樣的名字,她也是無奈啊!
“那個,石大哥?石大爺?”姜楚喬狗腿地衝石鐵匠笑。
“姑娘還有何吩咐?”石鐵匠瞧着姜楚喬不大對勁兒。
“那個……過了今天我會不會被追殺呀?”姜楚喬可憐巴巴地絞起了手指。
“不會!姑娘你是外邦人士,受咱們大天朝保護的!石某雖不知道姑娘是因何流落到了我天朝上國,但以後姑娘的安全就包在石某身上了!”石鐵匠很是意氣地拍拍胸膛。
姜楚喬懷疑地看看石鐵匠,保護?我看是監視吧!
都是大意惹得禍啊!
然後姜姑娘和石鐵匠好像又成了可以在一起愉快地玩耍的小夥伴兒了。
回醉仙樓的路上姜楚喬就一直心不在焉的,邢玉妝頗爲擔心地問了一句:“喬喬姐姐,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呀,不會是那會子去墳地沾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吧?”
“不——是!就是餓了…
…回去吃頓飽飯就好了……”姜楚喬越說越難過,到最後她抱着邢玉妝哼哼了起來。
邢玉妝一臉的莫名其妙,她想,也許是這天姜楚喬松懈了下來,想到了那個慘死的婆婆的緣故吧!話說她一下子沒了那麼一大荷包銀子,她也好難過呀!
夜半時分,烏雲遮月,邢玉妝已經睡熟了,而睡在她隔避的姜楚喬卻是惡夢纏身,她嬌小的身子在牀上翻來覆去的,嘴裡還唸唸有詞。
這灰瓦房頂上,一個一身夜行衣的男人透過掀開的瓦片看了下面的姜楚喬一會兒,他重新蓋好瓦片,身子如離弦的箭一樣射向了東方。
鎮國公府。
“石無雙參見世子殿下!”
深灰的蒙面布被扯下,石鐵匠露出了他那憨厚的國字臉。他面前的男主人端坐在書桌之後手裡拿着的正是他白天做記號的那幾張紙。
“查清楚那人的來歷了嗎?”
“那姑娘名爲喬喬,是醉仙樓裡紅牌姑娘竹仙禾身邊的婢子,與她同在一處的還有一個叫邢玉妝的女子,皆是近幾天才入的醉仙樓。”
“喬喬?”男主人若有所思,瞬間又突然紅了臉,他忙轉過身看向了窗外那沒有月亮的天空。
“無雙試探過那姑娘,那姑娘似是什麼也不知道,經過白天那一嚇,喬喬姑娘這會兒正做惡夢呢。”石鐵匠又加了一句。
男主人冷若冰霜的眸子射向了石鐵匠:“瞭解得挺清楚麼,看樣子你和那位姑娘的關係很好。”
“不不不!奴才也是爲了慎重起見!”石鐵匠的額頭開始滲汗了。
“下去吧。”
“是!世子!”
男主人關上了窗子,他扭頭看向了書桌上石鐵匠交上來的那幾張紙,嘴角浮起了一絲冷笑:看來,天也看不慣那老東西了呢!
“穀雨。”
“世子!”
男主人的窗子上浮出一個人影,那人影畢恭畢敬地行着禮。
“拿着石無雙的圖紙去一趟尚金局,讓他們將圖紙上的東西變成一件殺人的兵器。”
“屬下明白!”
天色微微亮的時候姜楚喬就醒了,她無精打采地下了牀去看隔避的邢玉妝,發現她已經不在了。昨天一整晚姜楚喬都在作惡夢,她夢見自己被一幫怪獸追殺,也因此她在夢裡跑了一夜,累的要死。
姜楚喬洗了把臉往外走,轉到廚房門口時她問了一句沈婆子:“哎?沈媽,你有沒有看到玉妝啊?”
“玉妝啊,她天還沒亮就回去了,有人給她帶信兒說家裡出了急事兒,我本來說給她塞兩個乾糧讓她路上吃,她慌里慌張的也沒聽到我說話就跑了。”
急事兒?她家裡人除了向她要錢恐怕沒別的急事兒吧?
姜楚喬隨手拾了一個黃饃就往嘴裡塞,沈媽笑眯眯地瞧着姜楚喬又道:“來,喝點湯,那個噎嗓子!”
“謝謝沈媽!”姜楚喬含糊回了一句,耷拉着眼皮吃乾糧。
沈媽一面切菜一面瞄了姜楚喬一眼,她看她精神不是很好就問了一句:“喬喬哇,沒睡好啊?”
姜楚喬懶懶地點頭。
“是不是因爲前天你房裡招了賊了?唉,人怕出名豬怕壯,你沒來幾天就幫仙禾姑娘出盡了風頭,別的姑娘能不眼紅你?我看吶,你以後在這醉仙樓裡的日子要不好過嘍!”
姜楚喬皮笑肉不笑地衝沈媽裂裂嘴,她纔不是因爲這件事兒呢!
沈媽這話匣子一開就閉不上了,姜楚喬的目光漫無目的往大鍋那邊遊,在看到那個燒火的小哥時,她眼睛亮了一下。
這個小哥眼生呀!關鍵是這小哥顏值高!像這樣的貨色,花媽媽不讓他當龜奴讓他來燒火?這不符合花媽媽榨油機的本性呀!
“沈媽,那位小哥是新來的?”姜楚喬捅了捅沈媽。
沈媽一笑,張口招呼起那小哥來:“驚蟄,你過來!”
喲,這小哥叫驚蟄?名字挺特殊的!
“驚蟄,這位是仙禾姑娘身邊的喬喬姑娘,別看喬喬姑娘新來沒幾天,她可已經成了花媽媽的搖錢樹了!以後機靈點兒!喬喬姑娘人好,也大方,有她照應你呀,你舅姥爺就不用擔心了!”沈媽笑着拍着驚蟄的肩膀。
姜楚喬迷茫地瞧了沈媽兩眼,沈媽又笑眯眯地衝姜楚喬道:“他呀,是後院兒管事的遠房親戚,人木訥的很,本來家裡是賣給大戶人家當奴才的,人家嫌他連句討喜的話兒都不會說,這不,讓他來這裡做工來了!”
沈媽說完還給了驚蟄一個眼色,她見驚蟄依舊是垂着手,沈媽便恨鐵不成鋼地掐了驚蟄一把:“你這孩子,叫喬喬姑娘呀!”
“喬喬姑娘好。”
驚蟄也不躲,沈媽那齜牙咧嘴的一掐像是掐在木頭一樣,驚蟄也不說疼,得了沈媽的提醒,也只是木木地叫了一句,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這孩子……沒得救了!”濃媽圓着場。
姜楚喬一邊兒嚼着乾糧一邊兒歪着腦袋看驚蟄,不多一會兒驚蟄就被看了個大紅臉。沈媽將切好的野菜放入了冒着白泡的大鐵鍋裡,她用圍裙擦擦手,扭頭就看到驚蟄跟小媳婦似的還杵在那兒,而姜楚喬則跟個大爺似的鼓着腮幫着咬乾糧,空着右手還拾了一把碗,喝了一口湯。
“喬喬!你一個大姑娘家怎麼這麼看着驚蟄!瞧把這孩子看得!你也是,沒你的事兒了你還杵在這兒幹嘛!還不去燒火!”沈媽說着搡了驚蟄一把。
驚蟄木木地轉身,就聽到姜楚喬在他身後含糊不清地道:“沈媽,咱們這兒都時興用二十四節氣起名兒啊!我前兩天還看到過一個叫穀雨的人呢!”
沈媽嘿嘿兩聲和姜楚喬打趣兒去了,而蹲在火竈旁邊的驚蟄聽到“穀雨”兩個字兒時,眼裡卻是閃過了一絲慌亂。他斜着眼去瞧姜楚喬和沈媽,見兩個人嘻嘻哈哈地說起別的話兒來了,他暗暗舒了一口氣,往竈裡添了些碎樹枝兒。
其實姜楚喬白天也沒有什麼可忙的,要說起伺候竹仙禾,關鍵還是靠竹仙禾身邊那個叫青蓮的婢子,再加上她現在的長處已經露出來了,於是竹仙禾便叫她專門負責自己的衣服。
吃飽了喝足了,姜楚喬又向沈媽要了幾個榆錢饅頭便回房了,雖說她坐在桌子旁守着幾張畫紙,嘴裡還像模像樣地咬着毛筆,但她心裡想的卻是吳鐵匠。
她怕只不定什麼時候來一撥兒人暗殺自己呀!她是不是得爲自己找個靠山了?可這靠山要往哪兒找哇!
想着想着姜楚喬便睡了,可也只不過是一小會兒,當屋外邢玉妝那傷心又慘烈的哭聲越來越近時,姜楚喬眯着眼睛從桌子上爬起來,剛好看到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邢玉妝一面抹着眼淚一面往屋裡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