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斬行鎖緊了眉頭盯着不遠處的大樹看,他身後的李懷焰卻是沒有他那般緊張,他只是伸手握了徐斬行的手,與他一般一起盯着樹上茂密的樹冠。
猛地,一柄棱形飛刀從樹葉中鑽出來直逼向徐斬行身後的李懷焰,徐斬行想也沒想便鬆了長鞭抱着李懷焰躲過了那飛刀,只是他們的身子剛剛站穩了,樹冠之中便有更多的飛刀向他們飛來了!
李懷焰抽出腰間的軟劍挑開向自己飛來的飛刀,徐斬行一個翻身滾在了地上拾了自己的軟鞭便抽向樹冠,一時間城樹葉如雨一般急劇往下抖落!
他手裡的軟鞭便是有生命一般,直衝往樹葉最密集的地方,手指粗的軟鞭又“爭”地一聲散成了數股細若絲線的細鞭往樹上纏去,一時間裡既使是手腕粗的樹枝都被他削了下來!
霎時,滿園子都是樹枝“吱噶”折斷落地的聲音,徐斬行死死盯着樹上,終於一個暗黑的身影在濃密的樹葉裡現出了身形!
數股散開的細鞭又迅速合併成了一股,徐斬行甩了鞭子衝那人影去,只是那個人影卻趁着樹幹與樹葉錯落而下的時機抽身往外逃去!徐斬行滿眼的殺意,他提了身子便追着那人去,完全沒有在意他後面的李懷焰在極力喊他!
園子裡只剩下了一片殘枝與提着軟劍的李懷焰,他看着徐斬行的身影遠去在少璋堡錯落的屋頂上,他本來也要追上去,不想在感覺到自己身後一股強大的氣息時,他立刻擰了眉毛警惕地轉過了身來。
不遠處站着一個戴着斗篷的高大男子,那個男子渾身上下還散發着蕭條又頹敗的氣息。
李懷焰握緊了手裡的劍,他沉聲問:“你是何人?”
對面的男人聲音沙啞而顫抖,就像是他刻意改變了自己的聲線一般:“你就是那一位仙肌盅人生下的孩子?”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是敵是友便可!”李懷焰這個時候已經將劍舉起來指向了那個戴斗篷的高大男子。
男人沉重又扭曲的笑聲傳來,李懷焰只感覺自己的腦袋突然不清醒了,他深深皺了眉頭盯着自己面前的那個男人看,他聽到他說:“好!好!真是好寶貝!嗬嗬嗬嗬嗬——”
“別再笑了!我且問你!你到底是敵是友!”李懷焰握着劍的手在輕輕顫抖着,這不是他能控制的,他也感覺出來了,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異常的強大,他還似是可以控制人的心智!
“下一次見面,你便知道我是敵是友了!哈哈哈哈!”高大的男人大笑着,他的身影就那般憑空消失了!
李懷焰眼睜睜地看着他變成了一股透明的空氣,他只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在被抽離,直到最後,他手中的劍“當”地一聲掉在了地上,他細小的身子也一軟,倒在了一片還冒着青褚香的綠葉之上。
徐斬行雙眼通紅地飛回來時便看到了倒在葉子上的李懷焰,他額上的青筋立刻暴了起來了,他飛身過去扶起了李懷焰搖了搖他叫着:“懷焰?”
李懷焰在徐斬行懷裡緊緊閉着眼睛不作答。
徐斬行瞪着一雙眸子掃了周圍一遭,隨後他的目光鎖在了剛纔那個高大的男人站着的地方!
就是在這個時候,連讓徐斬行自己都震驚萬分的事情發生了——
眼看這園子裡牆角下的黑泥像是被什麼扯動一般,那些黑泥往剛纔那個男人站的地方涌去,疊高,形成了剛纔那個高大男人的樣子!
徐斬行緊緊抱着李懷焰,他驚得張大了嘴巴盯着不遠處那個男人的身形看,那個泥堆的男人似是回頭看了他一眼,那些泥巴砌成的男人的嘴一張一合,要命的是,徐斬行還聽到有扭曲的聲音從那個嘴巴里發了出來!
它顫顫悠悠地吐出了三個不甚清晰的字:長、情、蠱。
隨着最後一個字被那些泥巴吐出,那些泥巴瞬間失了牽引它們的動力,皆是摔在了地上,原來那個男人站着的地方,除了有一堆的黑泥之外,還冒着一絲淡淡的黑煙!
徐斬行驚得滿眸子裡都是驚恐,他手慌腳亂地扛起昏迷着的李懷焰便往流金園的方向奔去!
流金園裡,零露倒了一杯甜茶給徐斬行壓驚,徐斬行坐在李懷焰的牀邊,他捧着甜茶的手還微微顫抖着。他可是頭一次看到這般讓人驚恐的事情!
姜楚喬站在牀邊,她瞧着呂婆子去摸李懷焰的額頭,輕聲問了一句:“怎麼樣?”
呂婆子扭頭衝姜楚喬搖了搖頭道:“姑娘且放心,小世子只是受到了驚嚇。婆子有話對姑娘說,姑娘且跟婆子到屋外來吧。”
呂婆子說着便往外面走去,姜楚喬看了一眼坐在牀邊的徐斬行,她將手扶在了他的肩膀上安慰道:“不要怕,一切有姨母呢!”
徐斬行抿緊了小嘴兒重重地點頭,他看着姜楚喬往外屋裡去了,他乾脆放下了手裡的茶水,脫了鞋也往牀上來,坐在了李懷焰的牀尾。
呂婆子的眉頭死死擰着,姜楚喬輕聲問:“婆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呂婆子深深地看了姜楚喬一眼,她壓低了聲音道:“姑娘可還曾記得南山話館奇女子榜上的榜首是誰?”
姜楚喬睜大了眼睛輕輕吐出一個名字:“食人族神女?”
呂婆子垂頭不語。
姜楚喬有些着急了:“這卻又是怎麼回事?”
呂婆子輕聲道:“恐怕食人族的神女離開了食人族了。”
“因爲盈雪郡主和我的孩子?”姜楚喬緊張了起來。
呂婆子忙擺了手道:“不一定。食人族從來不會主動惹事的,不到萬不得已更不會離開自己的部落。小世子與徐小公子的身世只有我們知道,食人族裡的人本來便消息閉塞哪裡會知道有他們兩個的存在!恐怕是有人擾亂了食人族部落的安寧,食人神女不得不出來了。”
“我……還是沒有懂……”姜楚喬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呂婆子將雙手交握了,她的眉間也擰成了一個川字:“剛纔那個黑煙人恐怕只是來看一看小世子的,婆子可以肯定他就是神女身邊的人,更或甚至,他就是神女本人。他並不想傷害小世子,這一點姑娘且放心!另外,想來是那人打算要離開了,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完全抽離自己的身子,便又被徐小公子強行凝神現形了!想來徐小公子並不知道自己還有這等本事,而且依婆子看,那黑煙人應該也被徐小公子嚇了一跳。這樣一來,恐怕神女已經知道小世子與徐小公子的底細了。”
“等等……你說那個黑煙人想像迤柔那樣消失不見時,被斬行強
行拉回來了?”姜楚喬急速轉着腦子。
呂婆子點了點頭。
姜楚喬張大了嘴道:“他小小年紀……竟還有這等潛力……”
“姑娘……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神女被驅趕到中原來了,而且他還來見小世子了!”呂婆子被姜楚喬的重點搞無語了。
姜楚喬尷尬地輕咳了一聲道:“哦……哎,不對,神女應該是個女人吧?爲何斬行說他是個男人呢?”
呂婆子便道:“食人族的神女皆是雌雄同體的,他想是男人便是男人,想是女人便是女人。”
“還可以這樣啊……果真是神女……”姜楚喬只感覺自己的腦筋要打結了。
呂婆子靠近了姜楚喬一些,她鄭重地道:“姑娘,眼下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誰將食人族的神女驅趕到了中原,那個人又這樣做又有什麼目的!”
姜楚喬的臉上終於露出來了些正色,她繞到了書桌後面隨手抽了一隻碳筆在手裡玩轉了起來:“食人族的神女應該是高高在上的吧,爲何她會那樣容易被驅趕?而且一般人的話是沒有能力到達食人族內部的吧?”
呂婆子擰着眉毛道:“這個……姑娘,婆子根本就沒有在食人族裡呆過,而婆子所知道的關於食人族的一切皆是婆子的師姐告訴婆子的。其他的婆子也是一概不知……如果婆子的師姐還在就好了……我們便也可以向她問個清楚。”
姜楚喬看了看呂婆子,瞧着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姜楚喬便扔了手上的碳筆道:“你也不必過於自責,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你也不是說那個什麼神女應該只是來看看懷焰與斬行的麼,他並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只是以後我們要萬分小心了,那神女來無影去無蹤,可不是我們能以付的了的。”
呂婆子點點頭,不再言語了。
姜楚喬起身往外面來,她心裡還有好多個疑問呢,雖說呂婆子知道的事情有限,可是這不代表她就無處下手了。她這院子裡可還有兩個至關重要的人供她打聽呢!
訶若與阿奴是與姜楚喬一起搬進少璋堡來的,阿奴自然就跟着姜楚喬住在流金園裡,而訶若則就住在流金園附近的院子裡。爲了方便他念經,姜楚喬還特意讓人給他修了禪院。
訶若好像知道姜楚喬會找他,眼下他正立在自己的院子裡擡頭看着遠遠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瞧見姜楚喬拾着衣裙進來,訶若扭頭衝她笑了:“你要白來一趟了。關於那個食人族的神女,我可是什麼也不知道。”
姜楚喬見訶若如此直白地拒絕了自己,她只好苦笑道:“你也是活了兩世的人了,如果連你也不知道,那我可就真的不知道去問誰了。”
訶若歪歪腦袋挑了挑眉:“姑娘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我雖然活了兩世,但是我並沒有去過食人族那裡,不知道那裡的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不過我記得我師父好像去過,他還爲此寫了一本手札。”
聽訶若這樣說,姜楚喬忙問:“哦?那你可看過那本手札?”
訶若老實地搖頭:“沒有。”
姜楚喬無奈地嘆氣。
訶若便又笑:“我想多摩應該看過吧,我記得師父所有的手札他都有整理過,我正想着怎麼去見一見他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