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喬接了鳴蛩遞過來的信件看了,她嘴角不禁露出了一絲冷笑。原來這曲婆子曾當過葉蓁蓁的奶孃,後因爲自己女兒生病便又給葉家推薦了自己的妹妹,小曲氏,自此她妹妹小曲氏便做了葉蓁蓁的奶孃,她也便做了別的活計。
那葉家本來有一個下人小子,此人油頭粉面還又好吃懶做,曲婆子的女兒十四歲上時兩個人便勾搭上了,那個時候唐夫人正爲了自己看上的那位窮書生和家裡冷戰,於是曲婆子的女兒也受此感染非要與那小子在一起,要命的是曲婆子的女兒還學了唐夫人來了一個先斬後奏,把孩子懷上了,這下曲婆子便不得不答應女兒與那小子在一起,也因爲此事,曲婆子不再受老夫人待見,將他們一家子辭退了。
只是那個油嘴滑舌的小子出了葉家後,他並沒有像當初承諾的一樣給曲婆子和她的女兒帶來好日子,相反的,因爲曲婆子總是抱怨和責罵,那小子爲了還賭債一氣之下將曲婆子的女兒賣給了賭坊的黃老闆,曲婆子一開始差點被氣死,可是她發現自己女兒被賣給那黃老闆後自己的日子反而好了很多,便也就認命了。
姜楚喬擡頭問了鳴蛩一句:“你說曲婆子的女兒是私生的?”
鳴蛩便道:“姑娘且看底下那個信封。”
姜楚喬拆了看了,臉上露出了不屑:深宅大院,什麼齷齪事都有!這曲婆子的女兒是她與葉家的管家生的,不過曲婆子與那位管家可沒有什麼兩情相悅的愛情故事,這事情完全是曲婆子的手段,因爲她剛入葉家時不光總做粗活,更是常常受人欺負,然後她便勾搭了葉家的主管,要不然以她的條件怎麼也是當不上葉蓁蓁的奶孃的!
“聽你這麼說,那曲婆子還有外孫了?”姜楚喬又問。
“有,是個女兒家,今年滿了十五歲,被自己親爹賣進了醉仙樓,那位曲婆子的外孫女兒姑娘也是認得的。”鳴蛩道。
姜楚喬眉頭一皺:“醉仙樓?我認得?是誰啊?”
“就是竹仙禾身邊的青蓮姑娘。”鳴蛩應聲。
姜楚喬不動聲色地合上了手裡的信件:居然是青蓮?
香娘瞅着姜楚喬問:“姑娘可是有顧忌?”
姜楚喬點了點頭:“有,我得給青蓮寫封信……當初我落魄時。她照顧過我。”
“那要連夜送去嗎?”香娘又問。
“你們騰龍密諜值夜班麼?”姜楚喬問。
“嗯,我們主要值夜班。”香娘答應着。
姜楚喬嘆了口氣:“嗯,唉……這事情要怎麼給青蓮說呀……”
香娘看姜楚喬難爲的樣子便笑着道:“姑娘照實說就行了,青蓮姑娘會理解姑娘的!”
姜楚喬也點頭,她又問:“那唐修儀取走的三萬兩銀子可查清去向了?”
香娘便道:“那三萬兩銀子的確是唐公子取走的,不過卻不是爲建造錦繡府所用,而是爲了貼補富貴繡莊。”
姜楚喬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香娘看姜楚喬這個樣子,便輕聲問:“姑娘,也許唐公子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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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楚喬冷笑道:“親兄弟還明算帳呢,知道我身上壓着長樂府與錦繡府的擔子,如今連太子都
盯上了我了,果然,事到難處才知道哪個是朋友。”
香娘垂下眼睛沒說話。
姜楚喬緊緊抿了嘴,她拾起毛筆給青蓮寫了信,又將信交給鳴蛩後便去睡了。
香娘拉着鳴蛩到了外屋裡,她輕聲對他道:“你找人給唐公子報個信兒。”鳴蛩應了,帶着信出了門消失在了夜色裡。
唐修儀這事兒先放下不說,姜楚喬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她其實最擔心的還是青蓮,她不知道青蓮知道她的親外祖母就在玉蘭繡坊時會不會想來見她,也想着青蓮可能會難過,也可能她會對這信置之不理,只是姜楚喬沒有想到青蓮居然會求了送信的小子讓人家連夜帶自己到玉蘭繡坊來,要命的是這個時候天色剛亮,姜楚喬還沒有睡醒。
香娘將姜楚喬叫醒時青蓮正在外屋裡哭泣,一大早便聽到哭哭啼啼的聲音姜楚喬也是惱火不已,不過又想到這青蓮是自己招惹來的,她便只能壓下脾氣起來穿衣。
香娘在外屋裡安慰着青蓮,好一會兒,姜楚喬從裡屋出來了。青蓮看到姜楚喬便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姜楚喬拍拍青蓮的肩膀讓她重新坐下。
姜楚喬晃晃還不大清醒的腦袋,迅速在腦子裡組誤語言:“那個青蓮,我這事兒也是聽這繡坊裡的主管說的,說那個曲主管就是你的親外祖母,其他的我可什麼也不知道!”
青蓮便扯出一絲笑來道:“我沒說要你怎麼樣,只是你讓我見那個婆子一面就行了。”
姜楚喬便點點頭,給了香娘一個眼色。香娘便道:”青蓮姑娘,您來的也太早了,那些婆子興許還沒起呢,不如青蓮姑娘與我家姑娘吃了早飯香娘再帶青蓮姑娘去那邊?“
瞧着姜楚喬還睡眼朦朧的雙眼,青蓮也感覺自己有些太激動了,便順從地點了點頭。
因爲心裡有事情青蓮自然也就沒胃口,姜楚喬倒是胃口好的不得了,她看着青蓮這樣子,想着也許一會兒青蓮見那曲婆子時會給她一個驚喜呢!
吃過飯香娘引着姜楚喬與青蓮往後院裡去,姜楚喬讓青蓮跟在自己的後面,等自己叫她她再露面,青蓮答應了。
院子裡那十幾個管家又重新集合好了,以曲婆子爲首,她瞧着姜楚喬過來臉上便露出了一副不屑的神情,姜楚喬冷哼一聲讓香娘將帳本全部放在了桌子上。
“曲總管,看樣子你是這玉蘭繡坊裡的老大呀?你在這兒一站,別人都不敢出聲了。瞧這十幾個主管,哪裡有把我放在眼裡的樣子。”姜楚喬上下打量了曲婆子,曲婆子只是冷笑不說話。那其他的主管,不過只是低着頭,一副不敢得罪曲婆子,也不敢得罪姜楚喬的樣子。
姜楚喬在人羣前站定了道:“昨天晚上我看了一夜的帳本,發現上面有好多漏洞,而且是每一個主管的帳本都有不對勁兒的地方,關鍵是這不對勁的地方作假的手法還都一致……曲婆子,你說說吧,你從玉蘭繡坊裡拿了多少銀子貼補家用了?”
哪怕是姜楚喬都這樣說出話來了,曲婆子依然不害怕,她只是冷笑道:“姜女官可不要血口噴人,曲婆子等人的帳目最終是要交到雷主簿的手裡的,出了差錯雷主簿一眼便能看出來,爲何姜女官不去問雷主簿反
而是來問我們這些小小的主管來了?”
正說着,已經有中間休息的繡娘往這邊靠了,姜楚喬也沒阻止她們,她們看看更好,她好讓她們認清曲婆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姜楚喬扭頭看向了香娘:“香娘,雷主簿呢?”
香娘盈盈一笑道:“姑娘,雷主簿此時正在柴房裡呢,昨夜他想要逃路時被屬下的人捉了,關在了那裡。”
姜楚喬的眼神往曲婆子那裡瞄去,她看到曲婆子臉上閃過了一絲驚慌,隨即便又立刻恢復了正常。姜楚喬淡淡地道:“將雷主簿帶過來吧。”
香娘應了一聲,回頭吩咐了打手去帶雷主簿過來。
姜楚喬嘆了口氣,她衝曲婆子道:“曲婆子,你既然這般硬氣,我便也不給你講道理了,因爲我說的話你根本聽不進去,我找一個你能聽進話去的人來給你說話。青蓮,出來見見你的外婆吧。”
一聽“外婆”兩個字,曲婆子幾乎是全身震動了一下,她瞧着走廊後面轉出來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女,那少女面若冰霜,眼裡帶着仇恨。
“外婆,我娘不是已經被賣給堵坊的黃老闆了麼?你們怎麼還缺銀子?我爹自那以後都是向我要銀子的,還有,外婆你本事也是大呀,爲了讓不讓黃大娘子欺負我娘,將黃老闆的岳父都帶到玉蘭繡坊裡做工來了?都一大把年紀了,何不給自己留些臉面!”
青蓮說着說着眼淚就流下來了,曲婆子的嘴脣哆嗦着,她雙手死死交握着,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姜楚喬又接着道:“可能是我太不在意這繡坊裡的生意了,你竟連哄帶嚇地將十幾位主管說服了,讓她們聽你的話,我想你們一定也分了不少銀子吧!我算了一下,你們每個人分到的手的銀子都是超過了兩百兩的,也所以說,你們都夠格去坐牢。我這繡坊缺人可以再招,做工不好可以讓老繡娘教,就是不知道,你們坐了三五年的大牢之後,再出來還能不能活下去,唉,這年頭,就是去龍王廟裡做叫化子都要孝敬人家的頭目的。”
被姜楚喬這樣一嚇唬,立刻便有人頂不住了,有一個婆子張口就要說話,曲婆子上前便瞪了她一眼,那婆子便又忙縮了回去。
就聽曲婆子道:“姜女官可真會嚇唬人,姜女官說我們吞了銀子,個個還是兩百銀以上,姜女官可有證據?”
姜楚喬就怔住了,她驚訝地問曲婆子:“我這帳目都查得一清二楚了,有作案動機,有作案時間,更有作案手法,你居然還向我要證據?曲婆子,你聽清楚,這玉蘭繡坊是錦繡府的雛形,等山上的山莊一成,這裡的人都會變成錦繡府的人,我們是爲李世子和太子辦事的,你居然和我狡辯這個?是,這也怪我,沒有官威麼……”
曲婆子冷哼一聲道:“姜女官不必拿李世子和太子來壓人,我只知道您這繡坊裡除了多數是玉蘭繡坊的人以外,還有好些是富貴繡莊的人,也就是說,您這繡坊,也有一半兒是唐公子的!”
姜楚喬更懵了:“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這錦繡府是李世子從太子那裡要的批奏,是官坊,你是怎麼想成這裡有一半是唐修儀的?曲婆子呀曲婆子,你可真是讓我見識了什麼叫刁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