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刻的打鬥,雙方都知道對方功力如何,各自不敢大意,凝神戒備。可時間越長,對滄海一梟越不利,他剛遇到雲天時,便被林天楓用銀針刺傷虎口,隨後又帶着雲天連番飛跑,沒有休息,與欲仙子交手時,又受了內傷,這時又餓着肚子,真是又困又餓又累,但又有什麼辦法,誰叫他碰上一個死纏不休是美麗少女呢?滄海一梟這兩天也真夠倒黴的。
此時月掛中天,十分明亮,兩個人影在月光矗立着,雙方都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聲,都在暗暗尋找機會,一擊湊效。
忽然,在這寂靜的月色裡,不知是誰高喧了一聲佛號,阿咪陀佛。滄海一梟聞聲大驚,那美麗少女臉上則露出喜色。
隨着佛號聲,月色下現出一位身穿僧袍的老尼姑,面帶寒霜,緩步而來。
“師父,”美麗少女高興的叫了一聲師父,滄海一梟的心卻沉到了地底下。“師父,這老頭欺負我。”
“倩玉,退至一旁。”
“是,”美麗少女順從的退到一邊,仍心有不甘的瞪了滄海一梟兩眼。
“施主,夜半匆匆,還帶着一人,不知施主爲了何事?”
滄海一梟想尋機會快走,見老尼姑問話,只好答道:“老師父,他換了重病,急需回家救治,我是護送他回家的。”
“既是護送,怎麼挾在肋下,還點了穴道,天下間那有這種護送之法,施主,你說呢?”
“這,啊,老師父,他被人用重手法點了穴道,無法解開,還染了重病,又不能行走,所以我才挾着他走,爲的是快點到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滄海一梟急出了一身冷汗。
“施主,貧尼的庵院就在前面,老尼我略通醫道,粗通武學,請施主帶人到庵中救治,如何?”
“多謝老師父好意,可病人歸家心切,還是帶着他回家的好,不勞煩老師父了。”滄海一梟急於脫身,只好遮遮掩掩,心想最好能騙過老尼,好回去覆命,再說這老尼決不好對付,那美麗少女已很了得,老尼功夫必然更高,若糾纏下去,肯定更糟。
“施主,病人歸家心切,但若病不能救治,耽誤了時間,歸家 又有何用,施主,還是請到庵中救治。”老尼目射精光,看着滄海一梟。
“老師父,多謝了,我們急於趕路,不打擾了。”手向雲天抓去,可滄海一梟的手還沒碰到雲天,就感到一股凌厲的指風向他手腕射來,他急忙一縮手,向指風發處擊出一掌。老尼見他發掌,不躲不閃,提起單掌迎了上去,另一隻手卻將雲天拽了過來。
砰,二掌相交,老尼身形連晃都未晃一下,而滄海一梟卻連退了數步,才穩住身形,胸口發悶,嗓子眼兒發甜,已傷上加傷了。
“滄海一梟你知趣了吧。”老尼向滄海有一梟呵斥一聲,帶着雲天拔地而起,凌空而去。美麗少女緊隨其後,滄海一梟想追已是不及,氣的他又叫又喊,萬分沮喪的回去覆命了。
遠處一座尼庵中,雲天已被老尼解開了穴道,坐在一個佛攤前,對面坐着救他的那個老尼姑和美麗少女。
“老師父,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此處乃是靜閒庵,在大山深處,很少有人來,你算是有緣了,”坐在一旁的美麗少女開口說道,鳳目中流放着異彩,十分調皮的目注着雲天。
雲天被她看的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美麗少女噗嗤一笑,好奇的瞧着他。顯然,這是個處世未深的女孩子,對於俗世上的禮儀規矩,她一點兒也不知道,也許她一直生活在這深山中,不曾出去過,對於俗世的一切,完全不瞭解。
美麗少女生來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像雲天這樣英俊瀟灑的年輕男子,一直好奇的瞧着雲天,向是在欣賞一件古董一樣,左看看,又看看,看的雲天只好低下頭去,不敢說話。
一旁的老尼假裝未見,她想徒弟大了,並未出家爲尼,也該出去闖蕩闖蕩了。再者她早想爲這個好徒兒找一佳婿,今日遇見雲天,見雲天儀表不凡,舉止文雅,已有此意,但她不知雲天心地怎樣,有意考一考雲天的定力,所以徒兒反覆瞧看雲天,並未阻止,暗想:“我這徒兒美貌,若是薄倖之徒,必饞涎欲滴,即使加倍掩飾,也必定露出馬腳,那時在做打算不遲。”
雲天被美麗少女瞧的全身上下不自在,坐如針氈,實在不得勁,開口道:“老師父,承蒙老師父相救,晚輩感激不盡,多謝老前輩救命之恩。”雲天說罷,就要施大禮,老尼用手虛空一拂,雲天竟跪不下去,身體反被輕輕託了起來,單這一手功夫,早把雲天看得呆住了。“救你是倩玉,要謝你該謝倩玉纔對。”
“對呀,你還不來謝我,哧。”一旁的美麗少女倩玉不推不讓,做好了一副要人謝的樣子。
“這,”雲天從小對女孩子不大接近,見到女孩子時特別拘束,倩玉這時要他謝,雲天的臉騰的一下由腮幫子紅到了耳根子,遲疑不肯上前。
“怎麼還不來謝我呢?快來謝呀?”倩玉一臉調皮相,追問雲天,“快點呀,嘻嘻。”
“我,好,”雲天紅着臉低着頭上前施禮,道:“在下雲天謝過姑娘救命之恩。”說着俯身一禮,面上早已更紅。
方倩玉卻連蹦帶跳的跑到了另一邊,發出一陣銀鈴般歡快的笑聲,直笑的花枝亂顫。老尼雖假裝未見,也不禁笑出了聲。雲天被弄得莫名其妙,站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咦,你叫雲天,那你姓什麼呢?”方倩玉笑夠了,又湊到雲天身邊,歪着頭看他。
“我,我也不知道我姓什麼。”
“咦,那就怪了,哪有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的。”
“我,我真的不知。”
“公子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吧,可否說來聽聽?”老尼截住方倩玉問話,開口問雲天。
“我,唉,一言難盡,我也說不清楚,我只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家裡有很多人,好像後來就搬家了,長大之後我才知道,我住的地方是一個大官的府宅,這大宅是一個姓張的大官的宅地,他叫我雲天,我叫他爹。”
“那就是嘍,你姓張嗎。”方倩玉笑着插嘴道,目中流光閃動。
“倩玉,不要打岔。”老尼止住方倩玉,叫她不要在笑鬧。
“啊,聽見了。”方倩玉衝雲天做了個鬼臉,跳到老尼身旁。
雲天繼續道:“可後來,”雲天眉頭一豎,“後來,我的義母告訴我,我不是他的兒子,他可能是我仇人,可惜我只知道這一點兒,我那可憐的義母便被他殺害了。”雲天說至此處,眼淚已流了下來,難過之情溢於顏表。“我終於找機會跑了出來,可他並不放過我,派滄海一梟到處抓我,幾經周折,還是被他抓住,多虧老前輩和方姑娘救我,晚輩才倖免於難。”
方倩玉睫毛扇動,眼睛眨了幾眨道:“原來你是這麼出來的,那個姓張的也不是你父親嘍,你也不是他兒子,你也不姓張了,那你姓什麼呢?”方倩玉歪着頭沉思起來,過了片刻忽道:“你姓王對不對?”停了一刻又道:“姓劉對不對?要不姓李,還不對呀,要不你就姓我這方得了。”方倩玉不懂人情世故,對雲天的遭遇她並不大明白,反而覺得很好玩兒。
“倩玉,不要在胡鬧了,”老尼喝住方倩玉後對雲天道:“公子,今後打算如何呢?”
“我,我也不知去哪裡,我想去詢查我的身世,也好爲我義母討回公道,可,可我技不如人,出去後,也不知會怎樣。”
“公子可想習學武功?”
雲天心中一喜,老尼救他時,他見過老尼絕技,暗討莫非老尼要收他爲徒,忙道:”晚輩感激老前輩栽培,多謝老前輩成全。”
“公子,錯了,貧尼微末伎倆,何需公子習學,公子要想學藝,我倒有一辦法,貧尼有一同門師兄,因後來我出家爲尼,不甚往來,他現在隱居在崑崙山無奇峰,你去後,只要細細尋找,定會找到。我寫一封書信與你,見到他時,你將書信呈上,就說是靜幻神尼要你去的,想他會收下你的。”
靜幻神尼見雲天爲人善良,誠實,心地不壞,有意成全他,讓他去找師兄,學習武藝。”
雲天心中萬分感激,自己與她們素未平生,卻得她師徒鼎立襄助,對己如恩同再造,激動的他站在那裡說話竟有些結巴,“多謝,老,老前,老前輩成全,晚輩雲天,感激,感激……。”他過於激動,竟說不下去。
“你不必客套,我老尼可沒有那些俗禮,你先住上兩日,休息一下,在去拜師也不晚,對了,你見到我那師兄時,千萬要百依百順,不可惹他生氣,否則你可就危險了,他一向不收徒弟,見了我的書信,想回收下的。你去之後,他定會考驗你一番,不論多難,你可要堅持下來,千萬不要半途而廢,切記,切記。”
“多謝前輩指教,關心,雲天都記下了,我明日就起身。”
“我也去。”美麗少女方倩玉歡蹦亂跳的說道。
“倩玉,你留在師父身邊,雲天自己去就行了。”
“師父,你不是常說我那個師伯性情古怪,若是雲天惹着他,生了氣,惱了師伯,那可怎麼辦呢?”方倩玉拉扯着老尼的衣角。連撒嬌帶求肯的道。“師父哇,你就讓我也去吧,你不常說讓我出去長長見識嗎?”
“哎,你不能去,這是雲天自己的事,只要他經受住考驗,你師伯定會收下他的,不會有什麼事的。”
“師父,讓我去吧,”方倩玉又撒起嬌來,“師父,去師伯那,師伯要收他是話,也就罷了,若師伯不收,在碰上那個滄海一梟,被他抓了去,那可怎麼半呢?”
“這。”老尼也覺的有些不妥。
“師父,要不就讓雲天跟你學藝吧,這樣既不怕被滄海一梟抓住,也可以學到武功,師父你看怎麼樣啊。”方倩玉自以爲出了個絕妙主意,雙手擺弄着頭髮,在那裡洋洋自得。
“倩玉,我不是多次告訴過你,從不收男徒弟的嗎,你怎麼忘了,若在胡鬧,爲師可要責罰與你。”
“噢,師父。”方倩玉不敢在言語,站在一邊擠眉弄眼,滿臉的不高興。
“倩玉姑娘,我還是自己去的好,多謝姑娘關心,我會躲過滄海一梟那些人的,請前輩、姑娘放心。”雲天見方倩玉一再爲自己着想,心裡很是感激,恐芳姑娘被師父責罰,忙說出自己的想法。
“如此甚好,你要一路小心,見機行事。”
“晚輩省得。”
雲天在靜雲庵中住了一夜,次日清晨便起程了,方倩玉一直把他送出幾十裡外,才揮手灑淚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