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十二章 夕陽如血傷千古(一)

激戰了幾個時辰,大家都已筋疲力盡,正義門弟子取出樑米,洗米煮飯,天都谷中一縷縷青煙直衝霄漢,似一個個亡魂正在趕赴黃泉。無塵道長帶着兩個徒弟不知何時走了,也許是返回武當山做準備,防止義清教突襲。丐幫弟子見屍首狼藉,挖了些大坑,將義清教中人屍體掩埋了之後,又掘了些墓穴,把正教中人一一安葬。風景秀麗的天都谷,在一夜之間血腥遍地,荒冢累累,成了少有的大墳場。天空一片灰暗,太陽被雲遮住了光彩,天地間灰茫茫的,沒有一絲生氣。

冷如霜召集門人,未風也把幫衆弟子召集在一起。冷如霜謝過未風援手之恩,未風道:“義清教與丐幫有深仇大恨,你我同是他的仇人,何分彼此,我們丐幫曾受過恨世幫與林大俠的恩澤,今日只不過是借花獻佛了。”

冷如霜笑道:“未幫主解了正義門之危,大恩不言謝,今後,願與貴幫聯手,共同挫敗義清教狗黨。”說話間,一行人出了這沒有生氣的天都谷,向丐幫而去。

“哎,林大俠,林大俠哪去了?”未風忽然發覺不見了林天楓,連忙叫道。

冷如霜自出了天都谷,便覺得少了一人,但人手衆多,又與未風搭話,沒來得及看是誰,未風此時提起,纔想起是他,一看,果然林天楓不在。

未風道:“林大俠可能去追趕義清教衆賊去了,或是跟蹤他們也說不定。”

冷如霜聞言一跺腳道:“糟了,義清教人多勢衆,他一人凶多吉少,我要去看看,郭副門主,你帶他們去山北張家祠堂,在那裡等我。未幫主,告辭了。”冷如霜語畢,身似流星,飛掠而去。

神刀郭雨不住的搖頭嘆息,多情女子癡心郎啊!女人到底是女人,這種危急時刻便暴露出女人最大的弱點。未風也苦笑了兩聲,邀請郭雨去丐幫一敘。郭雨因爲冷如霜臨走時吩咐去山北張家祠堂,不好違背,婉言謝絕了未風的一番好意,帶領門下弟子向北而去。

賽氏四花躍了出來,大叫道:“你們去什麼祠堂,我們可不去。”賽菊花道:“不如我們到丐幫去逛一逛,風光風光。”“對,去丐幫,小妖女去找林天楓,我們閒來無事,去丐幫轉轉,且不管那小妖女的事。”賽茶花一口一個小妖女,正義門的人聽了不由得緊皺眉頭,小梅終於忍不住了,唰的拔出金劍,一劍指向賽茶花咽喉,喝道:“誰是小妖女?你給我說清楚,若敢對冷掌門不尊,我小梅就饒不了你。”話落已連刺三劍。

賽茶花被小梅盛氣凌人的劍式逼得手忙腳亂,但嘴上仍嬉皮笑臉的道:“小梅姑娘,我們幫你們打敗了義清教,你還沒謝我呢,反來殺我,我要死了,你這是恩將仇報哇,人逢亂世真亂世,世態炎涼真炎涼,好人要挨刀,哎喲,差一點兒就刺着我了,哈,躲過去了。”他嘻皮笑臉,說話無章無句,卻又義正詞嚴,小梅頓感和他纏下去,自己反而沒理,成了無理取鬧,衆人返會斥責自己。唰的收起金劍,喝道:“念你援手的份兒上,饒了你,但以後不許再叫冷掌門小妖女了,聽見了嗎?”賽茶花這次卻恭敬得很,彎腰抱拳一禮,酸唧唧的道:“小生知錯了,多謝姑娘教誨,以後小生不提便是,姑娘兀要見怪,小生可怕你得很,你那金劍千萬不要再砍我了,請姑娘開恩,免小生一死吧!”

“哧。”他一陣陰陽怪氣的話語,逗得小梅嫣然一笑,其他人也大笑起來。小梅把金劍朝他一晃,唰的又收劍入鞘,道:“今日且饒你一次,下次決不輕饒。”說罷轉身回到小蘭身邊。賽茶花卻又抱拳一禮,道:“多謝姑娘不殺之恩,在下永世難忘,回家後,小生定要制塊牌子,刻上姑娘名字,供奉在家廟裡,朝夕三拜,以謝不殺之恩。”

“呸,”小梅聽後氣往上撞,罵道:“你這醜鬼,你以爲我死了,供上我的牌位?真等我死了,再供也不遲,朝夕六拜,讓你的兒子、孫子都知道知道,賽茶花有個祖奶奶,聽見沒有?”

賽茶花仍唯唯諾諾的道:“是小生失言,小生曉得。”忽又道:“你說我供上你,叫子孫叫你祖奶奶,豈不成了我們的長輩,你欺辱我。”

賽桃花、賽梨花、賽菊花也道:“你長了我們兩輩,你欺辱我們,啊,嗚嗚,你欺辱我們,嗚嗚。”話未必,這四個喜怒無常的傢伙竟然哭了起來,而且聲淚俱下,叫人想笑不能,卻又覺得實在可笑。

神刀郭雨見他們四兄弟如此,真是哭笑不得,向未風抱拳道:“未幫主,告辭了,來日方長,他日再敘。”未風抱拳道:“郭門主,他日在見。”郭雨帶領門人向北而去,小梅跟在最後,臨走向賽茶花撇了一眼,嫣然一笑,隨即飄身離去。賽茶花此時卻止住了悲聲,雙眼死死的盯着小梅,見小梅對他一笑,立刻咧嘴笑起來,卻比哭還難看。見小梅飄然離去,立時現出一副惋惜之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梅離去的身影,真有我見紅顏飄然去,留恨今生到天涯的感覺。

未風上前笑道:“賽兄,賽兄。”連叫了幾聲,賽茶花竟恍若未聞,毫無所覺。此時賽桃花三人見小梅她們一夥兒人已走,也止住了悲聲,見賽茶花似木雕泥塑一般,又大哭道:“四弟被那老祖奶奶勾走了魂啦,四弟沒魂啦,他死了。”三兄弟說罷越哭聲音越大,皆是聲淚俱下,難過到了極點。

賽茶花此時猛然醒悟過來,聽見三個哥哥在爲自己哭喪,大叫道:“你們哭什麼?我還沒死呢。”

賽桃花見他對他們大叫,猛地上前抱住了他,哭道:“四弟呀,真是上蒼有眼,冥冥之中自有冥冥,閻王開恩,讓我們兄弟在見上一面,你可知哥哥們有多難過嗎?四弟,你雖爲鬼魂,以後可要常來看看我們,以了相思之苦,嗚嗚。”

賽茶花大喝道:“你以爲我死了,我還沒死,不過,嗚嗚。”說話間竟也大哭起來,嗚咽道:“可惜她是老祖奶奶,我在喜歡她,也無濟於事,嗚嗚。”

未風見四兄弟如此,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現在才明白,賽茶花原來是心猿意馬,害了相思病了。上前笑道:“賽兄,天下女子有的是,賽兄何必爲一個女子癡心呢,賽兄請上丐幫一敘。”

“未幫主言語及是,可未兄不知這相思病有多難受。”

未風笑道:“大丈夫頂天立地,何必爲一個女子弄得神魂顛倒,多添麻煩呢?他日我若遇上冷掌門,向她提起你對小梅姑娘的一片癡心便是,想冷掌門會答應的,賽兄不必心焦了,請到幫中如何?”

賽茶花止住了悲聲,點頭道:“好,多謝未幫主,待我們完婚之日,定要請未幫主做主婚人,我賽茶花也有了妻啦,哈哈。”

一行人回到了丐幫。

冷如霜身形如燕,急速的向山上飛躍,雙目前後左右的觀看,希望能發現林天楓的身影,心中浮想聯翩,“他爲什麼要走?明知我正義門需要他,歡迎他,他又爲什麼要走?即使不加入正義門,同行一會兒總可以吧?何必悄悄離去,爲什麼?他聞訊自己立門,不遠千里,星夜趕來相助自己,之後卻又爲何如此匆忙離去,是在躲避我嗎?他心中是關心我的,否則不會星夜趕來幫自己。是出於道義,是爲了張挺,但那樣的話,他不必一直藏在暗中,直到自己難以招架之時在出來相助,也許他覺得愧對於自己,不敢面對自己,才暗中藏身。若自己正義門對付得了義清教,他也許不出來露面,或許他不想見自己,一定是這樣的,林哥哥,你爲什麼不想見我呢?你有什麼愧疚呢?是我對不起你纔對,你何必離去呢?”她腦中一片混亂,但雙目仍向四處張望,渴盼見到久別的身影。

忽然,冷如霜眼睛一亮,遠處的芙蓉峰上有一條人影,白衣飄飄。冷如霜心中暗喜,腳下加緊,向芙蓉峰馳去,心中暗討:“難道真是他,真的是他,他還沒走,在等着我,他還想着我。”兩行清淚從臉上滾落下來。近了,不是林天楓是誰?她剛想飛身上前,忽聽天楓道:“張挺,你這老賊,我一定要手刃了你,爲父母兄弟報仇。”

冷如霜一證,第一個念頭便是張挺在此,林大哥在和張挺說話,但又不見張挺蹤影,心中恍然大悟,原來林大哥在自言自語,忽又聽天楓道:“沒想到老賊功夫竟如此了得,他的玄冰掌如此厲害,怪不得冰窟老魔也不敢輕易出來捉拿他,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找到他,爲父母報仇,願上蒼助我。”

冷如霜伏在一塊岩石後,靜聽天楓下文,天楓又自言自語道:“且不想這些,如霜,如霜,我何嘗不知你的心意,可我又能怎麼辦,我怎能負你。”

Wшw★ тт kān★ ¢ Ο 冷如霜心中一陣狂顫,自討道:“他還想着我,想着我,我心足矣。”

林天楓全心貫注於對往事的追憶中,對她的言語並沒聽見,繼續道:“我已經負了一個許小姐,又何必再負一個冷妹呢,可我哪裡做錯了,運如,若不是你癡心,我又怎會,唉!如霜,你也太癡心了,可我又不能,我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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