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戲6 誰戲弄了誰?
056 誰戲弄了誰?
車伕打馬揚鞭,依然急速前行。舒骺豞匫
車廂裡的氣氛有些怪異,宮微瑕挑起長目,打量一眼隱忍着怒火的晏回,慵懶一笑:“小侯爺,寡人聽說你擅長丹青,可否以爲寡人畫像?”
晏回瞥一眼宮微瑕,此人方纔在車外還是一副纖柔魅惑的模樣,現在卻換做雍容高貴的姿態,又想起他同司空玥在車外親暱的畫面,晏迴心中反感,但是再怎麼說此人也是一國之君,他不能太過造次,語聲和緩道:“若有機會,本官不勝榮幸。”
宮微瑕笑意加深,絲毫不計較話語裡明顯的敷衍成分,目光看向姜凌:“若是寡人沒有記錯,姜侍郎是和新皇帝沾着親的,官居區區侍郎着實委屈了大人。”
姜凌看了宮微瑕一眼,方纔在馬車外,他對宮微瑕的印象已經初步形成,在他眼中宮微瑕縱情男色,腳上又有殘疾,行止毫無皇帝的威儀,而且又勾引肅王爺,所以從心底裡對此人是瞧不起的。
態度不甚恭敬道:“我朝的政風不似別國,一向是公正清廉,下官庸碌無爲,在朝堂上毫無建樹,不敢恬要高官厚祿。”
宮微瑕似是不屑地輕笑一聲,對姜凌衝撞的話語毫不在意。
司空玥渾不着意地聽着車廂裡不鹹不淡的對話,鳳目時不時瞟向緊繃着臉的晏回,腦海裡閃現那晚在牀上的畫面,那時他的臉上盛滿了迷醉,緋紅的顏色和脣色相若,脣齒間發出陣陣低吟,目光從晏回的面龐移向脖頸,再往下,是領口,那裡露出一小塊白細的肌膚。
晏回長睫低垂,感受到對面露骨的目光,只覺得那道目光有如實質一般,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剝除,令他不由自主想起那個火熱纏綿的夢境,感覺周圍的空氣變得燥熱,晏回暗暗拭了拭額上的細汗,心跳聲越來越急促。
宮微瑕眸光流轉,將晏回每一個細微的變化收入眼中,脣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大。
馬車行得飛快,很快便到了皇宮宮門前。
姜凌率先跳下馬車,轉過頭想扶晏回,卻見司空玥從馬車上走下來,即使此刻司空玥看都沒看姜凌,但是姜凌還是識趣地閃到一旁,因爲司空玥周身散發出震懾人心的強大氣場。
車門處,晏回彎腰欲下馬車,一隻大手伸過來。
“本王扶你。”語調溫柔。
晏回只瞥了一眼,悠悠地說:“不敢勞煩王爺大駕。”身體側開一些躲開那隻手。
司空玥知道晏回還在爲方纔的事生氣,脣角不覺揚起來,等回到府中,他會好好向他解釋,不容拒絕地探手去拉晏回躲閃的手臂,晏回深知此人行徑霸道,早有防備,手臂一晃躲開,然後身姿輕盈跳下馬車。
然而雙腳還未沾地,眼前晃過一道白光,眨眼間被司空玥抱一個滿懷,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晏回的心不禁一陣快跳,耳畔響起司空玥低醇帶着磁性的聲音:“當心——”
晏回聞言醒過神來,反手便去推司空玥,想到司空玥內功渾厚,這一推用了十分氣力,哪料手掌落下的瞬間,司空玥忽然放手,晏回用力過猛,身體向後傾倒,在失去重心的一剎那,被司空玥伸手撈起腰身,整個人被再次帶入懷裡。
司空玥的臉上露出促狹的笑意,攬着晏回的腰,頗顯嗔怪的口氣說:“這麼不小心,本王說過要你當心的。”
晏回險些氣樂了,他絕對是故意的!怒瞪一眼司空玥,一把推開。
姜凌將一切看在眼中,現在他對司空玥的看法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心中漸漸有一個認識,晏回是迫於肅王的威勢才與之燕好,而肅王現在又另結新歡,卻還想佔着舊人不肯放手,心中爲晏回鳴不平。
這時候,一名身材高挺,容貌俊朗的南疆侍衛,從馬車後擡出一個帶着輪子的雕漆座椅,然後彎腰登上馬車,從車內抱出宮微瑕,輕輕放在雕漆座椅上。
一名小太監早已在宮門前等候多時,小跑着過來傳話:“王爺,接風宴在清和宮舉行,奴才給王爺引路。”
清和宮
宮殿裡顯得分外冷清,因爲偌大的殿堂上顯得空空如野,這樣的宴會,晏回還是頭一回見,難怪他這幾日在皇宮裡,對南疆國主的到來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這麼說關於宮微瑕生性孤僻的傳言是真的?
傳言說宮微瑕身爲一國之君,可是手下見過他的大臣少之又少,而且就是後宮裡的妃嬪也極少有幸一睹龍顏,接風宴大概是依據宮微瑕的喜好,所以沒有大臣作陪吧?
司空灝面容沉肅地立在殿心,正在聽丞相譚鄂稟告着什麼,聽見殿外響起一串腳步聲,擡目看去,當看見人羣中晏回翩然走進來時,眉頭皺起來,他特意封鎖消息,就是不希望晏回參加,陰霾的目光看向司空玥。
司空玥似乎渾然未覺,只是禮節性地向司空灝行了一禮,簡短稟告:“臣迎接南疆國主安然歸來,特來複命。”既然默許司空灝登上皇位,該做的事不用司空灝吩咐,他都會做好,至於司空灝滿不滿意,他是不在意的,只要司空灝不去觸犯他的底限,他都可以容忍,這個底限就是晏回。
宮微瑕勾了勾脣,適時插言:“陛下,寡人同肅王過來之時,路上恰巧遇見小侯爺,寡人與小侯爺一見如故,因此自作主張,邀請小侯爺參加寡人的接風宴,陛下不會介意吧?”
司空灝垂簾看一眼比衆人矮了一截的座椅,坐在車上的人容貌生得極陰柔,一側脣角向上勾起,臉上露出帶着邪氣的笑容,眼睛瞟向宮微瑕的雙足,據說宮微瑕的腳正是鎮遠侯攻陷南疆那一年廢掉的。
司空灝看罷沉聲一笑:“既然國主與他有緣,朕自然不會反對,請國主落座吧。”
一時間衆人座下,司空灝坐在正中龍椅上,宮微瑕被推車的南疆侍衛抱到御座下右邊第一張桌前,下一張桌落座的是神色不顯的譚鄂,御座左邊依次坐着司空玥,晏回、姜凌。
宮女將酒菜端上來,司空灝讓了一遍酒,曲樂聲喧響,一隊舞姬魚貫而入,清冷的宮殿頓時熱鬧起來。
晏回枯坐在席前,眼睛看着面前飄展的長袖,心思卻完全不在其上,司空玥和宮微瑕的坐席隔着數丈遠的距離,不可能做出親密的舉動,暗暗後悔不該一時負氣來赴宴。
耳畔響起姜凌的聲音:“晏御史方纔受驚了,下官敬你一杯,爲您壓驚。”
晏回蹙眉瞟一眼姜凌,只見他的身體探向自己,手中舉起酒杯,回想起倒在地上時,姜凌說出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話語,原來這些天來他對自己大獻殷勤是將自己當成了女人,晏迴心中火起。
餘光見司空玥深眸注視着自己,臉上露出瞭然的笑意,似乎已經猜出自己會拒絕姜凌,晏回難得一見的執拗脾氣上來,違心端起酒杯,看着姜凌淡淡一笑:“姜侍郎客氣了。”說完將酒杯置於脣邊抿了一口。
不出意料,司空玥的臉黑下來,晏迴心中暗爽。
姜凌簡直有些受寵若驚,根本沒料到晏回會給他面子,看着晏回因沾了就是,變得潤澤鮮豔的脣瓣,心跳漏了半拍,不禁再次斟滿酒,向晏回舉起酒杯。
御座之上,司空灝似有若無的目光時不時瞟向大殿左側,察覺到晏回對司空玥態度冷淡,反而對姜凌青眼相看,心中不禁變得暢快。
宮微瑕一邊飲酒,一邊觀賞殿心的歌舞,眼睛越來越明亮,似乎已經沉醉其中,直到一曲舞畢,衆舞姬退下,宮微瑕的臉上露出意猶未盡,長目看向司空灝:“陛下,寡人來貴國一是朝拜,二是想同貴國結成秦晉之好,不知聯姻的人選陛下是否選好?”
司空灝頜首,沉聲道:“朕已經備好六名候選女子,皆是朝中重臣之女,國主若是選中爲妃,朕會欽賜爲公主,以公主之禮出嫁南疆。”
宮微瑕看似滿意地點頭:“原來是大臣府上的千金,想來絕非俗品,寡人現在就想一睹芳子,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司空灝挑眉,他倒是心急,莫非他此來的目的只是爲了和親?命康弼速去各府上接人,等待期間,清和宮裡再次響起歌舞奏樂聲。
等了好一會兒,康弼引着一隊女子進入清和宮,不論是環肥燕瘦皆裝扮得光彩照人,宮微瑕眯着眼睛掃了一眼,朝司空灝一笑:“陛下說是六位美人,怎麼只來了五個?”
康弼一旁稟道:“夏侯府距離皇宮比其他府上遠一些,路上耽擱,夏侯小姐應該快到了。”
晏回聞言心中一凜,夏侯小姐必是夏侯纓無疑,可是他呈報的名冊裡並沒有夏侯纓,而先到的五名少女裡不見譚思容,難道是司空灝並未放棄給自己娶妻的心思,將譚思容故意保留?
目光瞟向譚鄂,譚鄂正向宮微瑕敬酒,神情裡不見絲毫異常,應該還不知道司空灝的打算。
片刻後,殿外響起環佩碰撞的脆響,隨着緩慢的腳步聲,一名身穿月白色衣裙的窈窕少女走進大殿,少女低垂着頭,腳步既沉且緩,經過姜凌桌前時,姜凌眼睛瞪圓,手中的筷子“吧嗒”一聲掉在地上。
夏侯纓聞聲掃過去一眼,卻無意間瞟見坐在姜凌上方位置的晏回,那一刻,夏侯纓周身似有電流通過,芳心砰跳不止,腳步變得飄忽,不知不覺間走到殿心,方緩過神來,曲膝福禮,然後退至其他五名少女一旁。
宮微瑕的目光再次掃向少女,前五個看向自己時眼中帶着驚豔,只有第六個未着粉黛,看都沒看自己一眼,低垂着眼睛,目光似乎瞟向左邊,宮微瑕的脣角勾起來,有趣,看來這女人已經心有所屬,而且她的意中人就在對面三個之中。
司空灝見宮微瑕看着殿上的少女眼珠直轉,卻遲遲不發一言,心中早已不耐,說道:“國主若是難以決斷,朕可以給出國主考慮的時間。”
“不必,寡人已經選好了。”宮微瑕說完,擡手指向其中一名少女,“寡人就要她了!”
司空灝順着宮微瑕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夏侯震之女夏侯纓,心思轉動,聽聞夏侯纓自幼習武,嫁到南疆應該不會吃虧的,揮袖命其他五名少女退下,朝夏侯纓頜首道:“既然國主看上了你,夏侯姑娘上前聽封。”
夏侯纓的身軀輕顫,萬沒想到宮微瑕會選中自己,腳下猶豫並沒有上前。
康弼在夏侯纓身旁壓低了聲音說:“皇上叫你聽封呢。”
夏侯纓緊咬着脣依然沒有挪動半步,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雙膝跪倒在地,朝御座叩了三下,稟道:“皇上,臣女不願嫁到南疆,臣女已經心有所屬。”
此言一出,大殿上頓時變得肅靜,司空灝的臉沉下來,自古至今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自作主張便是淫蕩無恥,而且還是當着別國國主的面說出這樣的話,簡直是罪不可赦!
宮微瑕看着夏侯纓,臉上露出邪氣的笑意,嘴脣掀動:“哦?你心有所屬?難道他比寡人更有魅力?”
夏侯纓此時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既然看上了那個人,她便沒想過嫁給旁人,語聲堅定道:“國主乃一國之君,小女子看上的那個人自然不能同國主相提並論。”
宮微瑕呵呵一笑:“姑娘勇氣可嘉,你若說出那個人來,寡人或許可以成全你們。”
夏侯纓難以置信,杏目瞪圓,只見宮微瑕不但沒有生氣,而且臉上和煦帶笑,一副藹然親切的模樣,頓時收起防範,心中抱着渺茫的希望,此事也許有一線轉機。
略一猶豫,轉過身,羞澀的目光看向晏回,一字一句認真地說:“小女子中意的那個人就是晏回晏大人。”
大膽的話語使殿上再次沉寂,晏回怔住,做夢也沒想到夏侯纓會對自己動心,眼睛不由自主瞟向司空玥,司空玥的臉上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周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晏回連忙收回目光。
宮微瑕撫掌而笑,唯恐天下不亂地說:“原來姑娘看中的是風光霽月的小侯爺,寡人甘拜下風。”
司空灝的心緒已經從震怒中轉出來,以夏侯纓的姿色應該位列六位候選女子之中,而晏回故意將她的名字抽去,莫非是對她有意?心中涌起一股酸澀,也罷,只要能夠斷了他跟司空玥的關係,他若喜歡,他願意成全。
看着夏侯纓,司空灝的面色和緩下來:“夏侯纓,既然南疆國主不追究,朕便饒了你的欺君之罪,至於晏御史,你們若有情意,朕倒樂見其成,你先退下。”
晏回眼皮直跳,頭腦嗡嗡作響,他雖然喜歡夏侯纓的性情,可是對她並未動心,只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他現在若是如實說出來,夏侯纓的臉面也就不能要了,只得忍住一言不發,眼看着夏侯纓滿臉含羞出了清和宮。
殿上歌舞索然無味,美味佳餚如同嚼蠟,可惱的是宮微瑕頻頻向自己舉杯,含笑的眸子帶着明顯的挑釁,晏回有氣發不出,好容易捱到接風宴結束,晏回生怕司空灝同自己提起娶妻,他尚未想好,怎樣說既不傷到夏侯纓又能將婚事推掉。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晏回一路快行出了皇宮,坐上轎子,不多時轎子進了一座府邸,停在一間房屋前,晏回漫不經心走下轎子,才發覺周圍景物不對。
這裡不是晏府!
回頭看向轎子,是自己的轎子沒錯,只是擡轎子的轎伕已不知去向,晏回眸光閃動,心知是有人暗暗換下了轎伕。
就在這時,房中一道圓轉悅耳的聲音說:“小侯爺既然到了,不如進來喝一杯茶水,寡人也算盡了地主之誼。”
晏回挑眉,宮微瑕腳有殘疾,行動倒是很快,這麼說來這裡是使館?諒他也不敢在這裡將自己如何,他倒要看看宮微瑕到底打的什麼心思。
勾脣:“國主費心將晏回請來,不會是隻是請晏回喝茶吧?”邁步走向房門,推門而入。
房間裡燃着明亮的燈盞,裡面的擺設用具一色是名貴的紫檀木,香爐上輕煙嫋嫋升騰,一股好聞的蘭花香沁人心脾。
桌案前,宮微瑕還是穿着那身暖杏色華服,他的氣質與之前看到的截然不同,身上少了邪佞,多了清冷高貴之氣,此時正坐在帶着輪子的座椅上,手上拿起一張輕薄雪白的細宣,動作瀟灑地鋪展在桌上。
擡首睨一眼晏回,彎了彎脣:“不錯,寡人請小侯爺前來,是要小侯爺爲寡人作畫,但是寡人面皮一向很薄,擔心被小侯爺,所以出此下策。”
晏回已經走到桌前,瞟一眼桌上,畫筆彩墨一應俱全,看樣子的確是請自己作畫,不過,晏回打量宮微瑕,他怎麼覺得他的笑意裡不懷好意?
不動聲色一笑:“國主多慮了,本官既已答應了國主,自然不會食言,只是——”晏回的聲音似乎從牙縫裡擠出來,他纔不會爲他作畫。
“只是什麼?”
晏回緩緩道來:“晏回對爲之作畫的那個人是有要求的,那人必須春衫半敞,臥於牀榻之上,這樣晏回纔會心有所觸,畫出來的人物纔有神韻。”
宮微瑕難得露出迷惘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漸漸收住,正當晏回認爲他要拒絕之時,卻聽宮微瑕說道:“抱寡人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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