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賢婿有異議?
司空灝聞言面色大變,一把揪起侍衛長的脖領子,厲聲問道:“他怎樣了?”
侍衛長勉強穩住心神,回稟道:“屬下一直守在這裡,只知道譚丞相和許都尉連夜包圍了晏府。”侍衛長話音未落,只見明黃色身影一晃,司空灝一陣旋風般沒了蹤影。
司空灝飛一般出了府門,府門前也有御林軍把守,司空灝一眼看見許放,不由收住腳步,眼角眉梢瞬間染上凌厲的殺機,怒喝道:“許放!你好大的膽子!”
許放嚇得不由一哆嗦,在司空灝殺人般的目光裡,硬着頭皮上前,結巴道:“皇,皇上,臣——”話沒說完,司空灝擡起一腳,正揣在許放胸前,只聽見“砰”的一聲悶響,許放的身體向後飛去,一直飛到巷子對面,後背撞在對面的院牆上,滑落在地,“哇”地吐出一灘鮮血。
御林軍看見眼前的情景,都嚇得呆若木雞,誰都沒想到司空灝會發這麼大的火,也沒想到,他們的皇帝武功這麼高!心底裡不約而同有一個認識,若是晏御史出了事,他們一個不剩都得跟着陪葬!
許放手捂着前胸,感覺心口火辣辣地疼,估計這一腳內傷沒個三年五載養不好,好容易支撐着地半坐起身,眼前昏黑一片,恍然見一團明黃由遠及近,轉眼間明黃色的袍擺到了眼前,許放嚇得手一軟,身體再次癱在地上。
司空灝負手立在許放面前,若非要問晏回的下落,這一腳沒用全力,否則,許放此時已經是一具死屍。
“你們把他怎樣了?”
許放喘了一口氣,趴在地上斷續答道:“昨晚譚丞相命臣包圍晏府,卻發現晏府只是一座空蕩蕩的宅子,他府上的家丁僕役皆已在昨日入夜前撤離,臣又派人詢問守城的士兵,東門的士兵回憶,深夜時分,一名神清骨秀的男子手持陛下的令牌出了城門,描述的樣貌是晏御史無疑。”
司空灝聞言舒出一口氣,同時心中升起一股涼意,晏回舉家離開京城,是不是意味着他對自己已經心灰意冷,所以纔想到遠遠避開自己?一想到從此與他天涯海角永難相見,司空灝心痛難抑。
許放看着司空灝的神情顯得極爲沉痛,心中着實不解,他只以爲司空灝是被晏回一時美色所迷,卻不知道他們之間曾經的淵源,仗着膽子勸諫:“皇上,御史晏回謀害皇上,又率家人連夜逃離京城,顯然是經過預謀的,請皇上——”
話沒說完,許放一聲慘叫,被司空灝再次起腳,踢得昏死過去。
司空灝從御林軍手中奪過一匹戰馬,飛身躍上馬背,打馬如飛出了巷口,不多時來到皇宮。
此時,還未上朝,午門前集結了百餘名等待上殿的文武大臣,看見飛馳進宮門的駿馬皆愣住,在怔愣之際,駿馬轉眼開到近前,馬上之人拉住馬繮,睥睨衆生的目光居高臨下,衆大臣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倒頭叩拜。
司空灝並未下馬,目光落在身穿硃紅色朝服的譚鄂身上,即使下跪,上半身依然挺得筆直,脣邊不由勾起冷笑,他以爲他手握兵權,他就不敢拿他如何?
吩咐:“來人,將譚鄂拿下!”
然而御林軍如若未聞,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跪在地上的大臣們多數面露驚懼,譚鄂身爲先帝託孤重臣,後又全力輔佐司空灝登基,可以說是司空灝的左膀右臂,不過,也有少數消息靈通的大臣,都已聽到傳聞,因而心裡有數,譚鄂夜闖鎮遠侯府,名爲保護皇上,實則是爲了誅殺晏回,看來皇上動怒了。
譚鄂不慌不忙從地上站起身,鶴立雞羣般昂然立在跪倒的衆臣之上,看着司空灝目光帶着沉冷的痛意,只要他肯當衆下旨緝拿晏回,他還當他是皇上,否則他寧可掉腦袋,也勢必擁立司空睿爲帝。
頗顯語重心長地說道:“皇上,晏回意圖謀害皇上,如今畏罪潛逃,請皇上下旨通緝奸人!”
司空灝面色沉凝,哼了一聲:“你敢威脅朕?”言語間充滿不容違逆的帝王威勢。
譚鄂的眸光微微一顫,但是瞬間鎮定下來,毫不退讓地注視^H小說 class12/着司空灝。
此時,午門前劍拔弩張,隨時都可能爆發一場血腥爭鬥。
司空灝面露不屑,以他的身手,現在就能要了譚鄂的命,不過如今自己是皇帝,還是用皇帝的手段來解決危機,手不慌不忙伸入懷中,掏出一封信來,冷笑一聲:“譚鄂,你謀逆之前,最好先看看這封信!”說完拋到地上。
總管康弼小跑着上前,顫巍巍拾起信,又顫巍巍送到譚鄂近前。
譚鄂用眼角的瞟了一眼,當信封上的字跡躍入眼簾時,不由怔住,急忙接過信,拿出來展開觀瞧,看罷之後眼中浸淚,擡頭看着司空灝,嘴脣顫抖着道:“你,你把她——”
司空灝不等他說完,不耐道:“譚丞相是要自己走進刑部天牢,還是要在午門前大動干戈?”
譚鄂的氣勢已經矮了半截,這是一封女兒寫給自己報平安的信,這麼說司空灝早已將她換下?對司空灝的恨怨瞬間減了大半,深吸了一口氣,看着司空灝道:“只要你不爲難她,本相任你處置。”說完,頭低下,手反剪在身後。
御林軍面面相覷,就這樣結束了?有幾名機靈的跑上前押住譚鄂,一場風波就這樣輕易平息,衆人皆不解,那封信到底寫了什麼。
司空灝升坐金鑾殿,將參與昨晚謀逆之事的大臣一一覈實,拿下押入刑部,着刑部官員當殿調查酒中投藥一案,這一查很快查到那名在早膳上端酒的小太監,小太監初而矢口否認,不過在經驗老道的刑部官員的威逼之下,還未動刑便老老實實交待,言之鑿鑿是譚鄂指使自己在早膳上故意端出葡萄酒,吸引皇上注意,後又讓他在酒水裡下迷魂藥。
儘管刑部奏請調譚鄂前來對峙,但是司空灝揮手否決,不管小太監說的是真是假,譚鄂竟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算計他,他都絕不可能饒了他,當殿判以欺君謀逆之罪,押在天牢裡聽候發落。
處理完這些,退朝時已是日過午時,司空灝又秘密下令,在臨近州縣暗中查訪晏回,若有消息不許驚動,速來回報。
吩咐完後,司空灝在寢宮裡煩躁地來回踱步,大殿裡的光線在一寸寸減少,夜幕漸漸降臨,司空灝忽然想到一個人,吩咐:“來人,擺駕肅王府!”
肅王府
陳浦滿眼擔憂地恭立在牀前,手端着粥碗望着倚在牀頭,依然顯得很是虛弱的司空玥,輕聲說:“王爺,粥好了。”
牀上的人瞥一眼粥碗,伸手接過來,幾口便喝盡,將空碗遞迴給陳浦,陳浦鬆了一口氣,晏御史說,王爺今日清晨會醒,王爺果然醒來,剛一醒來就讓他將這些天發生的事說一遍,他儘量避免提到晏御史,好在王爺沒有主動問起,否則他還真的不知該如何回答。
接過碗,牀上忽然傳出嘶啞的聲音:“他離京了?”
陳浦的手一抖,碗好懸落地,自然知道司空玥所指何人,回答:“是,是,晏御史他,他昨晚離的京。”
牀上的人眼中閃過一抹沉痛,闔上眼睛,片刻後睜開,眼中一片森冷肅殺之氣,陳浦看得心寒,顫巍巍勸道:“王爺,這些天來是皇上親自爲您鍼灸療毒。”
陳浦不說還好,剛說出此話,就聽見牀上轟然一響,擡目看去,司空玥的拳頭擊在牀板上,牀晃晃悠悠地,看起來隨時都會散架,司空玥的拳頭還在咔吧吧作響,手背上青筋爆起,陳浦擡袖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就在這時,家丁進來稟告:“王爺,皇上過府探望。”話音未落,門外已經響起腳步聲音。
司空玥薄脣緊抿,面容顯得分外冷峻,向房中的人一揮手,家丁退下,陳浦滿心擔憂地看一眼司空玥,同隨後也退出房間,正好碰上司空灝走上臺階,陳浦行過禮後,暗想,他一定要在門口守着,若真動起手來,他也好及時衝進去。
司空灝大步走到牀前,停住腳步,冷睨一眼坐在牀上看不出神色的司空玥,清冷的聲音道:“司空玥,朕來問你,蔚山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鏡空法師何以莫名自盡?宮微瑕到底在密謀什麼?”
然而,等了片刻,不見司空玥回話。
司空灝哼了一聲,清俊的面容顯得陰霾,嘲弄道:“你這是什麼態度?若非朕,你焉能醒過來?”
話音落,就見白光一晃,一股凌厲的掌風襲來,司空灝眸光一閃,擡手接掌,身形被掌勢擊得後退了兩步,快速看向司空玥,面容瘦削麪色蒼白,心中驚異,他剛剛醒來,武功尚未完全恢復,自己就有些承受不住他的內力,他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測!
司空灝穩住身形,繼續嘲諷:“司空玥,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司空玥的面容冷凝如冰,森寒的聲音道:“你就這樣要挾他的?!”說話間,從牀上飛身而起,白袖揮展間,運掌劈向司空灝。
司空灝閃身避開,只聽“嘩啦”一聲響,轉眼看去,一隻錦凳被掌勢劈碎,司空灝看着震怒之中的司空玥,冷笑道:“彼此而已,過去是朕一直陪在他身旁,他只是被你一時迷惑,經過這些日子,晏兒已經完全看清自己的內心,因爲擔心你糾纏,所以纔會離京出走。”
司空玥聞言微微一怔,隨即感到眼前一陣昏黑,他今日才醒轉,身體還未復原,方纔動了怒氣又運用內力,身體已經不堪重荷,又聽見司空灝如此說,本來已認定是晏回羞於面對自己才選擇離京,現在產生動搖,心神不禁恍惚起來。
這時候,陳浦聞聲衝門而入,一眼看見司空玥面色慘白身形搖晃,連忙上前扶住,“王爺,您怎麼下牀了?”說着,警惕地看一眼司空灝,扶司空玥坐到牀上。
司空玥倚在牀頭,頭腦昏沉,司空灝說得確是實情,當初若非自己百般強迫,他不見得違心相從。不過轉念一想,不論如何只要他找到晏回,即使他改變了心意,他也能想方設法讓他回心轉意。
司空灝見司空玥神情黯然,心中一動,他們之間的感情並非牢不可破,看來自己還是有機會的,閃眸說道:“他已順從了朕,朕跟他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還望肅王爺不要橫插一腳,”
司空玥深喘一口氣,此時精神已完全從低落狀態中迴轉,心中冷笑,肌膚之親?司空灝,這筆賬本王記下了,反脣相譏:“到底是誰橫插一腳還不得而知,本王找到他會當面問清!到時候還請皇上接受現實。”
司空灝見司空玥這麼快就振作起來,心情不愉,壓下不悅,注視着司空玥再次問:“肅王可知宮微瑕在密謀什麼?”不知爲什麼,他總覺得晏回的失蹤跟宮微瑕有關。
司空玥看都沒看司空灝一眼,聲調緩慢:“皇上同宮微瑕周旋多日都不得而知,本王昏迷在牀上又怎會知曉。”
司空灝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清冷一笑:“你說或不說都沒關係,若是不出意外,此時宮微瑕可能已經餵了江鯉。”見司空玥銳利的眼鋒掃向自己,司空灝得意地說,“朕已經在碧瀾江佈置了埋伏,保管宮微瑕有來無回!”說完邁步向房門走去。
“你說什麼?”司空玥面色驟變,噌地從牀前站起身,緊緊盯着司空灝的背影,“什麼時候的事?”
司空灝腳步都沒停,冷哼道:“朕憑什麼告訴你。”
司空玥此時身形搖晃,若非陳浦攙扶,已經站立不住,怒瞪着司空灝即將消失在房門前的背影,喝道:“速傳令撤兵,他可能就在宮微瑕的船裡!”
司空灝聞言身形不由僵住,驀然轉身看向司空玥,驚詫道:“他爲何去找宮微瑕?”
“也許是宮微瑕來找的他。”司空玥心頭忐忑難安,他已初步認定晏回同南疆皇室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晏回如果落到宮微瑕手中,不見得有生命危險,而現在司空灝派人伏擊,那麼晏回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司空灝依然不解,質疑道:“宮微瑕爲何要帶晏回去南疆?”
司空玥不得不耐心解釋:“本王猜測可能與他的身世有關,鏡空法師可能是因無意間窺得天機,才被迫自盡。”末了催促司空灝快傳令撤兵。
司空灝眉頭緊鎖,依稀覺察宮微瑕做這麼多的事,難道是要賺晏回去南疆?可是,已經晚了,方纔出宮時他剛剛收到前方傳來的密報,宮微瑕於今晚啓程,現在估計已經遭到伏擊,頭不由垂下來。
司空玥看着司空灝的模樣,已經猜出八九分,心頓時一沉,此時恨不得肋生雙翼飛到碧瀾江,腳步向前邁了兩步,然而頭一陣昏沉,身體實在不濟。
此時,司空灝心底裡依然抱着一絲僥倖,晏回若真是南疆皇子,宮微瑕不可能煞費苦心引他回國,因爲那樣一來會威脅到他的皇位,所以,晏回不見得就在宮微瑕的船上,看一眼神情緊迫的司空玥,道:“一切等明日傳來消息,自見分曉。”說完出了房門。
轉過天
前方傳來密信:宮微瑕一行人全部沉落碧瀾江,若是明早以前沒有傳出宮微瑕歸國的消息,那麼宮微瑕便是沉屍江底。而且附帶一條消息,昨晚宮微瑕身邊的確有一名武藝高強的俊秀公子,不過天太黑,容貌看得不真切,後來在隨宮微瑕乘小船逃亡時,遭到伏擊,宮微瑕見大勢已去,將他撲入水中。
傳聞果真不可信,宮微瑕若是知道刺客睜着眼睛說瞎話,一定氣得從南疆蹦過來,其實也不難想到,皇上如此緊張此人,派出去的刺客自然不敢說劍指晏回,反正也是死無對證,當然要撇清了自己。
又過了一天,前方再傳來消息,宮微瑕安然歸國,他身邊隨行的公子卻沒看見。
同時,司空灝收到侍衛傳來的消息:各州縣暫未發現小侯爺的蹤跡。
這日,御書房裡死一般沉寂,司空灝掃視面前的軍機大臣,將方纔的話重複了一遍:“朕即日發兵南疆,衆卿意下如何?”見衆臣依然不語,司空灝又道,“南疆不過彈丸之地,當年父皇早有吞併之意。”
慕容羿上前一步稟道:“陛下,出師最忌無名,南疆國主剛剛來我朝進貢,此時出兵恐怕不妥。”
其餘衆臣也皆附議,關於是否發兵南疆,君臣一直爭議到日暮降臨,最後司空灝“啪”地一拍桌案,落地有聲道:“朕意已決!明日點兵,三日後發兵南疆!”
衆臣相視無言,譚鄂那樣的重臣都被司空灝關進天牢,誰還敢對司空灝的話說一不字。
慕容羿眉頭緊鎖,隨着衆人退出御書房,出了皇宮宮門,翻身上馬,心情煩悶,沒有回府,而是去了肅王府。
肅王府前堂
司空玥靠在座椅裡,手中的摺扇時而展開時而合上,神情顯得渾不着意,聽完慕容羿的慷慨陳詞,口氣淡淡道:“賢婿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