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單獨和談
隨着司空玥的一聲號令,近百艘戰船同時起航,場面可謂是聲勢浩大,所經之處頓時被騰騰殺氣籠罩。
船行十餘里,前方隱隱現出黑壓壓的船影。
司空玥巍然立在船頭,伸出手,一旁的副將會意遞過來望遠鏡,司空玥舉起望遠鏡看向前方,只見,一艘艘裝備齊整的南疆戰船迎面駛來,看數量不下百艘,司空玥眯起鳳目,看來宮微瑕早有準備。
下令道:“架上高炮,準備發射!”
士兵皆訓練有素,準備好炮彈,單等司空玥的號令。
司空玥放下望遠鏡,極目看那船影急速駛來,心中清楚,南疆的水師經過多年來的操練,應對水戰已經是遊刃有餘,若想取勝並不容易,好在他已經做好綢繆。既然正面攻擊不會落得便宜,他現在所做的是吸引住南疆的主要兵力,爲夏侯震從後方突襲預留出時間,到時候兩面夾擊,任南疆水師再厲害,也定然是措手不及!
南疆皇宮
晏回在殿門外等候良久,不見寢殿裡面有動靜,頭腦昏沉沉越發覺得睏乏,掃一眼其他三人,韓子儀,黎德和莫邪,眼睛依然瞪得錚亮,不見一絲睏倦,就連個呵欠都沒有打過,自他從寢殿出來說宮微瑕有救,這三個人就一掃頹廢振作起來。
黎德適時出言:“殿下若是乏了,請到偏殿休息,這裡有奴才,莫大人和韓丞相守着,殿下只管放心。”
晏回頜首:“也好,我先下去歇歇,一會兒來換你們。”
黎德叫來兩名宮人,吩咐一番後,宮人引着晏回拐了一道彎,進入偏殿,原來偏殿和寢殿只有一牆之隔,裡面有牀有櫃,各種擺設器具也如寢殿裡的一樣奢華。
宮人鋪好牀褥,端上來飯菜,又爲晏回打來洗澡水,備好換洗的衣物,晏回也覺得餓了,簡單用過飯後,又清洗一下身體,便倒在了牀上,連着兩天一夜都是在馬車和船上度過,早已疲乏至極,幾乎身體剛捱上牀褥,便睡着了。
周圍黑漆漆看不見人影,耳中傳來潺潺的水聲,晏回順着水聲向前走去,步履翩然,身體輕如羽毛行得極快,很快碧瀾江現在眼前,只見遠處江水籠罩在殷紅色的迷霧裡,迷霧裡傳來震天的炮聲,和此起彼伏的喊殺聲,聽在耳中驚心動魄。
晏回不假思索擡步走上江水,出乎意料的是人沒有沉落江底,而是彷彿凌波的仙人飄走在江面上,如同清風一般飄入迷霧之中,迷霧中的場景逐漸清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直竄鼻孔,晏回被眼前恐怖殺戮的場面震懾。
無數只飄揚着南疆旗幟的戰船正向前方靠攏,船身上不時發射出炮彈,擊向對面不遠處的離軍戰船,被擊中的船隻瞬間燃起了大火,船上傳來慘叫聲和士兵“撲通撲通”落水的聲音,在對面一艘最大的戰船上,一名穿着深灰色戰袍的將領冒着炮火和連綿不絕的弓箭,巍然立在船頭,指揮着衆將士向敵軍的戰船放箭開炮,沖天的火光將他沉着冷峻的面孔映得紅若晚霞,晏回的心一陣快跳。
眼前兩軍勢均力敵,再這樣打下去也難分勝負,晏迴心情複雜,既不希望司空玥吃虧,又不想看到南疆水師落敗。但是,晏回的目光透過迷霧看向遠處,近百艘戰艦正從南疆戰船後方疾速駛來,戰局即將發生逆轉。
這時候,南疆戰船上的主帥放下望遠鏡,大喝一聲:“開船!射那個穿深灰色戰袍的主帥!”
隨着一聲令下,南疆船隻向離軍主戰船急速駛去,離軍的炮彈弓箭發射得更加猛烈,不時有南疆士兵被炸翻掉落江水,戰船也隨之下沉,然而,還是有一半的戰船突破重圍,在接近離軍主戰船的位置發動猛攻。箭弩如同雨點一般向司空玥的戰船射來,司空玥毫不驚慌,一邊鎮定地指揮衆將士亮盾阻擋,發射火炮,一邊遊刃有餘地晃手中銀槍,撥打鵰翎。
南疆主帥眼中閃過殺意,拿起鐵弓,雙臂一開,鐵弓幾乎拉圓,瞄準司空玥。
晏回看得清楚,在弓箭發出來的瞬間,大叫一聲:“小心!”
然而聲音兀一出口,便消失在戰火裡,利箭以雷霆之勢直射向司空玥的胸口,此時,司空玥並未察覺還在撥打鵰翎,等他看到利箭射來,想要躲開時,已經來不及了,
晏回驚叫了一聲,嚇得閉上眼睛,周圍頓時變得安靜下來,震天懾地的戰爭似乎已經偃旗息鼓,晏回猛地從牀上坐起身來,同時睜開雙眼,入目是繁複華麗的牀幔牀被,這裡是偏殿,原來那只是一場夢。
晏回呼出一口氣,感覺衣衫已被冷汗打溼,方纔的夢境重現在腦海裡,喊殺聲,炮火聲歷歷在耳,他甚至還能感覺到灼熱的戰火,那是極度逼真的戰爭場面,幸好只是夢,但願司空玥不要誤會自己。其實,只要略想一想,司空玥便能想到他叫司空灝前來南疆的真實用意,司空灝精通醫理,此來定然是爲了請他診病,而且不止如此,他希望儘量以和平的方式將皇位歸還給司空睿。
自司空灝登基以後便時時刻刻威脅着他,令他身不由己險些就範,若是還任由司空灝繼續做這個皇帝,他今後都不會有安寧的日子過,所以還不如早下決心,想必司空玥激怒之下很快會重新扶立司空睿登基,不過激怒之後,待司空玥冷靜下來就會想明白,他這樣做的真實用意。
晏回重新躺回去,合上眼睛,眼前又出現利箭射向司空玥的場面,晏回眉頭緊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定是他太擔心司空玥,忽而想到,司空玥若是沒有想明白自己的用意呢?是不是會像夢中那樣,一怒之下發動一場戰爭?
思及此,晏回的心情變得忐忑起來,儘管在不斷否定這個看似不可能的可能,卻是無論如何都睡不着,輾轉了好一會兒,最後翻身坐起來,穿上衣衫走出偏殿。
繞到寢殿門前,殿門外只剩下莫邪和黎德,韓子儀不知去向。
晏回望向殿門,問:“治得怎麼樣了?”
黎德搖頭,稟道:“還沒有結果,不過,方纔八百里加急傳來消息,司空玥在夜裡出兵,意欲奪取碧瀾江,韓丞相連夜召集軍機大臣在御書房裡商議對策。”
晏回周身血液幾乎凝固,司空玥竟然真的誤會了自己!腦海裡再次浮現利箭射向司空玥的一幕,晏回的心不由繃緊,那段逼真的夢境是真實發生的,還是隻是一個夢?
“還有什麼消息,可有什麼人負傷?”晏回不放心問道。
黎德愣了一下,旋即回答:“剛剛開戰,我軍還沒有傷亡的消息傳來。”
晏回頜首,可是心中還是擔憂,腳步不由自主向外走去。
莫邪精芒微閃,上前一步勸阻:“請殿下留步,陛下已經做好周密部署,離軍若想短時間拿下碧瀾江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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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的腳步都沒停,出語平直:“司空玥身經百戰,深具謀略,曾經創造過一夜之內連奪五城的奇蹟,爲防不測,本殿下要親赴前方督戰,而且能夠和平解決爭端是最好不過。”
莫邪一時語塞:“可是——”他又怎麼不知司空玥的厲害,晏回若是親赴前方和平解決自然是好,可是陛下醒來若是看不見殿下,一定會以爲殿下離南疆而去。
莫邪想到的,晏回自然也想到了,不過,他擔心的不是這個,司空灝若是爲宮微瑕診治完後看不見自己,就會知道司空玥發兵開戰之事,現在,他暫時還不想司空灝知曉,眼下的重中之重是爲宮微瑕療傷。
收住腳步,略作思考後吩咐:“不許將離軍來犯之事告知司空灝,若是司空灝早朝前爲陛下療完毒,就說本殿下回宮睡了,若是清晨療完毒,就是本殿下上朝臨時代陛下主持朝議,安排他先睡下,本殿下自會去找他。”
莫邪皺眉,司空灝不是那麼好糊弄的,這樣說他不見得會信,但是眼下也只能如此,抱拳稱“是。”
晏回頜首,命黎德在前面引路,負手出了寢宮。
外面已過到了四更天,夜色更加清冷,主僕二人一前一後,徑直來到御書房。
此時,在御書房召開的緊急會議還在進行中,十來名軍機大臣依序坐在太師椅上,商討用兵方案,氣氛可謂是熱烈,看見黎德推開大門,負手走進來的明黃色身影,皆是一愣,自從那日在早朝上見過一次這位皇太弟殿下,皇太弟就再沒有上過早朝,如此說來傳聞是真?陛下身負重傷所以才由皇太弟主持會議?
韓子儀坐在第一張椅子上,在晏回走進御書房那一刻,便站起身,朝晏回躬身行禮,衆大臣這才恍然,隨後也恭敬行禮。
晏回打量一眼韓子儀,方纔失措的模樣彷彿只是曇花一現,他又恢復i泰山壓頂都不變色的泰然,晏回擺手:“諸位大人不必多禮。”
衆人平身,待晏回坐定後,衆人才重新坐回椅子上,正襟危坐。
晏回掃視一眼衆人,說道,“離軍來犯,不知丞相和各位大人有何對策?”
韓子儀看着晏回眸光閃動,卻沒有回答。
一名將領興沖沖稟道:“剛纔又傳來八百里加急,趙將軍射中離軍主帥司空玥,離軍正在倉皇后退!”
晏回面色驟變,原來夢中的情景竟是真的!司空玥果然中箭!他傷得重不重?有沒有性命危險?心下不由大亂,此時恨不得肋生雙翼飛到碧瀾江上。
除了韓子儀,衆人沒有發現晏回的異常,另一名將領說道:“雖然司空玥中箭,但是此人素來狡詐多端,難保不生出詭計,所以我軍不會掉以輕心,殿下,末將陳鐘不才,願意領兵支援。”
晏回看一眼說話的將領,想要說什麼,可是隻覺得胸口堵得慌,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又有一名將領請命:“殿下,末將也願前往!”請求出戰的聲音紛紛響起來。
晏回看着躍躍欲試的衆人,感覺心中一陣煩亂,此時他已緩了過來,說道:“本殿下知道諸位——”然而,晏回頗顯虛軟的聲音很快淹沒在衆人鬥志昂揚的聲音裡。
韓子儀暗暗打量晏回,一聽到司空玥中箭的消息,晏回果然受不住,其實以司空玥的足智多謀,這次中箭不見得是真,至少他是不相信的,而晏回下面想說什麼,他是猜得到的。
只見晏回“啪”地一拍桌子,驀然站起身來,御書房裡頓時變得安靜下來,衆人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在晏回身上,這才後知後覺發現,皇太弟殿下的臉色不太好。
晏回繃着臉,清了一下嗓子,道:“雖然司空玥受了傷,但是他手下的將領都不是白給的,本殿下願意率軍親征,抵禦離軍侵襲。”
衆將領聽了皆是一愣,打量着晏回面露不屑,看他生得細皮嫩肉,估計連大刀都舉不起來,從小到大沒離開過皇宮,到了陣前不得嚇癱了?
只有韓子儀眼露精光,他猜得果然沒錯,晏回要親自出馬,只要他肯上出面,這場戰爭十有**會化干戈爲玉帛,因爲司空玥出兵很大程度是因爲晏回,想到這裡,韓子儀咳了一聲,衆大臣頓時止住議論,臉上的表情變得肅穆起來。
韓子儀道:“殿下說的是,那麼事不宜遲,本相撥五萬兵馬,由殿下率隊前往碧瀾江!”
衆人譁然,根本沒想到韓子儀會同意。
晏回朝韓子儀略一頜首:“事不宜遲,本殿下即刻出發。”說完,邁步走出御書房。
晏回剛一離開御書房,御書房裡便炸了鍋一般,紛紛對晏回出征表示反對,韓子儀力排衆議,點了四名將軍隨行,並且吩咐,在兩軍陣前必須聽從晏回調遣,否則,違令者斬!
安排好後,韓子儀並衆人才散去,韓子儀心中擔憂宮微瑕,又馬不停蹄匆匆趕往內廷。
晏回出了皇宮大門,身後跟上來四員牽着馬大將,雖然個子都不高,不過周身透出凜然殺氣,其中一個手中多牽了一匹紅鬃馬,報上姓名後,將馬繮繩遞給晏回,四個人都冷眼觀瞧,暗暗想,皇太弟大概連馬背都上不去吧。
晏回接過馬繩,自然看出四個人打心眼裡沒瞧得起自己,心中並不在意,他此刻想的只是儘快趕到碧瀾江上,飛身形上了坐騎,翻身躍上戰馬,整個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瀟灑且優雅,在四個人震驚的目光裡,晏回打馬揚鞭一路絕塵而去。
四員大將都看傻了眼,待他們反應過來,連晏回的影兒都看不見了,這纔想起來去追!
晏回一路打馬出了城門,城門外兵將列隊整齊,一眼望不見頭,晏回看在眼中,原來韓子儀早就調好了人馬,看來已經料到今日之戰。
一名副將看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打馬出城,連忙策馬上前,他在朝堂上見過晏回一面,所以有印象,只是皇太弟要領兵出戰?愣了一下稟道:“皇太弟殿下,五萬人馬已整裝待發!”
晏回頜首,轉回頭看一眼城門裡,遠處揚起連片的灰塵,那四個人很快就到,吩咐:“陳鍾等人馬上就到,到時聽他們指揮,本殿下先行一步!”說完,晏回撥馬便走。
天光大亮之時,晏回終於趕到碧瀾江岸,現在還看不到江水,因爲岸邊駐紮了綿延幾十裡的營盤,晏回打馬來到營盤前,出示手中令牌,守營的士兵不由愣住,不是說要派兵支援嗎,怎麼就來了一個人?還生得這般單薄?眼睛還向遠處眺望。
晏回道:“五萬兵馬在後面,我來問你,前方戰情如何?”
守營的士兵鬆了一口氣,然而聽到晏回問起軍情,頓時苦了一張臉回道:“碧瀾江眼看不保,趙將軍本是射中司空玥乘勝追擊,不想敵軍又從後方冒出來,趙將軍被前後夾擊,身負重傷,剛剛被救回來。”
晏回聞言眸光一亮,難道是司空玥假意中箭,目的是爲了誘敵深入?可是夢境中的那一箭,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開的,心中帶着疑惑,催馬繞過營盤,向岸邊走去,喊殺聲越來越清晰,晏回一直撥馬來到江岸邊。
只見距江岸不遠處,南疆戰船已經被離軍衝擊得潰不成軍,不少船上都燃起了熊熊大火,船上傳來廝殺聲,不時有南疆士兵從船上墜落到江中,江水被染成了血紅色!
晏回眉頭緊鎖,命士兵迅速找來一隻快船,士兵很快備好了船,晏回走上甲板,手扶着船欄,命士兵開船。
船快速離開江岸,這時候,隨行的四員南疆大將也趕到了岸邊,見晏回竟然登上船,而船徑直駛向戰爭的中心,一個個臉都嚇白了,在岸上叫喊道:“殿下使不得,殿下身份尊貴,上陣衝鋒之事交給屬下來做,您只要在岸上指揮觀戰。”
晏回看一眼岸上,不發一言,見搖櫓的士兵聞言愣住,吩咐:“加快速度!”士兵領命搖開船櫓,快船全速向離軍駛去。
快船越來越接近戰爭的中心,血腥味,火藥味也越來越濃重,晏回叫來一名嗓門大的士兵,命他照自己的吩咐上前喊話。
那名士兵先是吹響了號角,吹號角也是有學問的,中間斷續兩聲是停戰的信號,吹畢後,士兵高聲叫道:“都住手!皇太弟殿下要與離軍主帥和談!”
一連喊了三遍。
秦之遙此時正在甲板上督戰,聽見士兵的叫聲,心中瞬間一動,連忙命兵將停手,此時南疆的士兵早已放下手中兵刃,兩軍皆停止了戰鬥。
秦之遙向對面望去,只見一艘不大的戰船上憑欄立着一個人,硝煙之中,面容看不真切,不過,頎麗的身形卻是極熟悉的,壓抑着心中的激盪,大步走進船艙。
“王爺,南疆要同我們和談!”秦之遙興沖沖叫道。
司空玥正半臥在牀榻上,手中握着一冊書卷,正神情專注地看着,聞聲頭都沒擡,淡淡地道:“和談?本王不感興趣。”說完,翻了一頁書冊。
秦之遙愣了一下,想是他沒說清楚,又說道:“是晏回,是他要同王爺和談。”
司空玥聞言擡頭看一眼秦之遙,秦之遙的臉上是掩也掩不住的興奮,司空玥的眸色不由轉深,出言冷淡道:“他是南疆皇子,本王是離朝王爺,我與他毫不相干,沒什麼好談的,繼續打,此戰必須攻下碧瀾江!”說完,不再理秦之遙,在牀上換了一個姿勢,繼續看書。
秦之遙嘴脣抽了抽,肅王的氣要慪到什麼時候,耐心勸道:“王爺,司空灝醫術精湛,此次小晏之所以請司空灝前往南疆,或許只是請他診病,王爺——”眼見着司空玥眼中冷芒掃過來來,秦之遙連忙噤聲,輕手輕腳退出船艙。
走上甲板,衆將士都大眼瞪小眼看着秦之遙,單等他的命令,秦之遙默然無聲走到船頭,此時,晏回的船已經開到近前,秦之遙這纔看清,晏回的面容是陌生的,原來他易容了,不管他易容成什麼樣,他都能一眼認出他來,臉上不禁浮現出笑意,他自然不會聽司空玥的!
“小——”秦之遙正要叫一聲小晏,卻被晏回清朗的聲音打斷。
“久聞秦將軍大名,今日幸會。”晏回含笑在船頭抱拳。
秦之遙聽着晏回疏離的言語,不由愣了一下,但是當他捕捉到晏回臉上和煦的笑容,周身如同春風化雨一般,心中一蕩,旋即也明白過來,掃一眼周圍的士兵,改口道:“小人承蒙皇太弟殿下謬讚,請殿下登船,王爺要在艙中同殿下和談。”
晏回頜首,眼睛打量着秦之遙,短短兩個月,他的皮膚被曬成了健康的古銅色,舉止更加灑脫不羈。
秦之遙命士兵將渡板順到晏回的船上,請晏回登船。
晏回提袍擺,腳剛踩上渡板,這時候四員隨行的大將乘船趕到,飛一般跳到晏回的船上,船不由猛烈搖晃,晏回面色微變,連忙伸手扶住船欄,不悅地看向驚慌趕來的四個人。
四個人顧不得許多,阻攔道:“殿下使不得,若要談判,就請肅王到殿下的船上來!”誰都清楚,他們名爲領兵出戰,實質是爲了保護皇太弟,皇太弟殿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誰都活不成,
晏回道:“既然是我們提出談判,就要拿出誠意來,本殿下心意已決,爾等不要多言。”說完,一甩袍袖,邁步走上渡板登上大船。
四員大將皆是眉頭深鎖,也不假思索地跟着晏回上了大船,眼見晏回走進艙門,也想跟進去,被秦之遙擡手攔住,“誰都不許進,王爺要同你們的皇太弟單獨談判。”
秦之遙說完,命侍衛守住艙門,自己則推門進入船艙。
四個人面面相覷,不讓他們進,他怎麼進去了?心中皆是忿忿不平,不過看一眼當前的局勢,卻不敢妄動。
晏回邁步走進船艙,一眼看見司空玥身穿一襲白衣,半倚半臥在牀榻上,手中的書卷扣在胸前,闔着眼睛似乎已經睡過去,晏回放下心來,看來司空玥沒有負傷,自然知道司空玥不可能睡着,忽然想起那晚他誤食藥酒之時也是這般閉目沉睡,心變得忐忑起來,腳步不由放緩,走到牀前時,額上已出了一層細汗。
在牀前站了片刻,見司空玥依然沒有“醒轉”的跡象,晏回尷尬地咳了一聲:“額,王爺,上次的事,晏回確實是無心之過,事後晏回有爲王爺逼出藥酒,但是還沒等你醒來,宮微瑕就出現了,當時的情形——”
“殿下的話扯遠了,不是要和談嗎?”司空玥突然挑起眼皮,看似隨意的口氣說道。
晏回微怔,司空玥的態度顯得很冷漠,眸中也沒有一絲溫度,這個他可以理解,像司空玥這般驕傲自負的人,被人輕而易舉下了藥,自然是很傷自尊的,繼續輕聲解釋:“當時的情形很是危急,當時宮微瑕帶着大批侍衛偷襲我們,當時你,額,昏睡過去,我擔心宮微瑕對你不利,權衡一番才答應同他暫時離開,後來——”
“殿下若不想和談,艙門在那邊。”司空玥再次出言截斷,聲音裡已顯出不耐。
晏回的心不住下沉,眼睛注視着司空玥,見他的臉上沒有一絲動容的痕跡,看來他不是爲了這件是生氣,那就一定是司空灝了。
秦之遙此刻也在艙中,將晏回的窘境看在眼中,心中暗暗着急,轉身爲晏回擡了一把椅子過來,“小晏,有什麼話你坐下說,王爺只是一時生氣——”
晏回打量着秦之遙微微一笑:“之遙,你在南境可還適應,這裡的氣候比離京炎熱許多。”
秦之遙也不由一笑:“還好,熱了就就下河裡衝——”秦之遙的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銀光一閃,秦之遙連忙閃身,擡目看去,是一枚碎銀。
“秦將軍請到艙外候着,本王現在要同皇太弟單獨和談。”牀上的人冷語說道。
秦之遙抖了抖眉梢,訕訕地說道:“小晏,有什麼話慢慢說,我先出去,就在門口,有事你只管叫——我。”眼見着司空玥森冷的目光瞟過來,秦之遙邊說邊往艙門處走,眼前又是一道銀光,秦之遙連忙閃身出了船艙,暗器“嘡”一聲打在艙門上。
------題外話------
請假,碼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