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難得休息她真不想去當跑腿,可若不去嘛,兩人在同一個公司,擡頭不見低頭見,人家又是老董的千金又是宣傳部經理的,正所謂,官高一級壓死人,本來就跟她鬧不愉快了,她若不去,日後日子恐怕就更麻煩了---
想到這些,她頭皮不由得一陣發麻。
“喂,小姐,這排骨你到底還要不要?”賣豬肉的阿嬸提着那袋切好的排骨在那裡等着,見她精神恍惚,不由得開口催促着。
“喔!---給!”她回過神來,趕緊抱歉地衝着對方笑了笑,將那疊整齊的紙幣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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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跑腿的又來了。”
“什麼跑腿的?”
“就是上次打破了艾麗那支精華液,耍賴連錢也不肯賠就跑掉那個。藺”
“臉皮真夠厚的,自己打破了東西,竟然讓莫小姐幫忙賠錢。”
身後傳來一陣喁喁私語---
“她還有臉過來,要是我,我得找個洞鑽進去。”其中一人似乎深怕她聽不見她們在背後討論她似的,故意提高了音量。
穆千玥腳步一頓,抱着購物袋的手不由得緊了緊,心頭有一股衝動要她回頭去跟她們理論,然而她卻沒有這麼做;轉念一想,人家人多勢衆,自己若出聲也只是自取其辱罷了,何況嘴長在人們身上,她們愛說什麼就由她們說去---
自己問心無愧,根本沒必要在乎她們說什麼---
想到這,她心中的不快頓時變得蕩然無存。
纖塵美容會館的幾名服務員見她扭過頭來,想着這是她自取其辱,幾人將早已經準備好的難聽攻擊言語在肚裡轉了一轉,準備好好讓她難堪一下,卻誰也沒料到,這個被她們在背後百般中傷的女人雙眸卻不慍不火,非但沒發怒,反而衝着她們莞爾一笑。
頓時,衆人皆感到極度的不自在,直到那女人走遠了,方纔那名特意高聲說話的服務員不由得清了清喉嚨,一臉氣急敗壞地指着她的背影說道:“哎喲,真是可笑的人,你們說---你們說這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穆千玥面無表情地拾級走上了二樓,很快來到了一間名爲虛月的美容室,她敲了敲門,一名身穿着一件白色外袍的女人拉開了門,一臉疑惑地望着她。
“我來給莫小姐送東西的。”她向她說明來意。
那人一聽,明顯也認出她來,吊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這才側過了身子。
穆千玥抱着從百貨商場櫃檯拿來的購物袋走了進去,美容室內有三張美容牀,三名女人仰身躺在牀上,皆閉着眼睛享受着,兩間美容牀旁都各站了一句美容師正小心翼翼地往她們臉上塗上黑色的泥狀物。
那名給她開門的美容師也重新走過去,拿起一個漂亮的姿碗,繼續在一張臉上忙碌着。
躺在美容牀上的三名女人臉上雖然皆塗滿了東西,但穆千玥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躺在中央那牀上的正是她要找的人,於是走了上前,小聲地喚了一聲:“莫小姐,東西我給您帶來了。”
那女人沒說話,只是衝着她擺了擺手。
穆千玥看了看四周,舉步走到一個架子旁:“東西我放在這個架子上了!”說罷,她將東西放好後就轉身欲要離開,就在她推開門的瞬間,莫穎姿開口喚住了她:“等等---”
她不明所以地扭過頭來。
莫穎姿連眼睛也沒睜開,在面膜下的嘴巴勉強地張開一條縫來,聲音怪異地嘣出這麼一句話:“知道國際酒店吧,我們在國際頂層的旋轉餐廳訂了個包間,十一點必須報到,我們這裡趕不及了,你先去幫我們佔着位吧,我們弄完了臉就過去。”
不是拜託,而是直接吩咐的口吻。
穆千玥低頭看了看手錶,手錶顯示現在已經將近十點三十分,意思是說,只有三十分鐘的時間讓她由這裡趕到國際酒店,她沒有吱聲,只是暗暗咬着下脣走了出去。
見良久沒有等到迴應,莫穎姿那在面泥下的嘴臉變得難看起來:“喂,你到底聽到了沒有?”
“莫小姐,她人已經走了。”美容師在一旁提醒道。
這讓莫穎姿覺得極沒面子,她不由得埋怨道:“什麼人來的,也不哼聲就走,一點教養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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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千玥百無聊賴地坐在旋轉餐廳的高級包廂內,牆壁上的液晶電視播放體育臺,她看了一會,根本看不進去。
空蕩蕩的包廂只有她孤零零一人,她一臉焦慮地看了看手錶,已經是午時十二點,她已經在此等候了足足一個小時了。
圓桌上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一套套極精緻的餐具,餐巾被折成玫瑰狀插在玻璃杯上,無比的好看,穆千玥卻完全沒有心情欣賞。
等候的感覺真是不好受,特別是不知道期限的等候,她望了望依舊緊閉的大門,一時間,心頭百感交集,她們究竟什麼時候纔來,或者,她們究竟還會不會過來?
等候的時間久了,心頭隱隱開始不安起來,她抿了抿脣,手指頭有一下沒一下地碰觸着那朵餐巾摺疊成的黃玫瑰。
身後傳來一陣門把轉動的聲音,來了---,她不由得喜出望外,趕緊扭過頭望過去,看清來人,她心底不由得又是一陣失望。
“小姐,要不要給您來一杯水?”一身白色襯衫,黑色西褲的服務員站走了進來,俯首衝着她禮貌地詢問道。
“不,不用了。”
“那要不要先點菜呢?”
“還是等人到齊了再點吧,謝謝。”她客氣地婉拒了。
服務員看了她一眼,嘆息了一聲,再度走了出去;掩上-門的一瞬間,她聽到門外傳來一把女服務員的聲音:“怎麼樣?她還沒要點餐嗎?”
“沒有,說還要等呢。”
“都等了一個小時了,還要等啊?一個小時,平時要是快的話,這個包間都已經做了一輪生意了。”
“就是,裡頭那個女的真是個怪人,連水都不喝。”
服務員的抱怨的話語,一句不漏地聽進耳裡,也是,換個立場,人家抱怨不是沒有道理的,在這裡佔着他人的地盤乾等了一個多小時,自己的立場更是尷尬,想到這裡,穆千玥更是坐如針氈,她再次拿手機撥了過去,可電-話那頭響了許久,卻依舊沒人接聽。
她按捺着性子一直坐下去,如此一等,又過了一個小時,直到下午一時多,那一行三人這才跚跚而來。
見到三人,穆千玥頓時鬆了一口氣,立即拿着椅子上的挎包站了起來。
莫穎姿率先走進包廂,她語氣淡淡地說一句:“謝謝了啊。”她說這謝謝的時候,她的眼睛根本沒在看她。
讓人乾等了兩個小時,沒有解釋更沒有一句抱歉的話,穆千玥只覺得肚子一團火在燒着,可是,她忍下來了,什麼話也沒說,衝着另外兩名打量着她的女人頷了頷首,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小姐。”其中一名身穿淡紫色蓬裙的女子喚住了她,她一臉疑惑地扭過頭來。
“你還沒吃飯吧?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謝謝!”知道對方是好意挽留自己的,她努力衝着對方擠出了一絲笑容,轉身走了出去---
關上-門的一瞬間,莫穎姿一臉不屑地衝着門撇了撇嘴,扭臉對着方纔說話的女子說道:“心姐姐,你沒有必要招呼她跟我們一起吃的。”
李娉心輕笑:“我是看她幫咱們等位等得挺久的,讓她就這樣回去似乎太不近人情了,畢竟午飯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她應該也餓了。”
“我是特意晚點過來的,治治她的。心姐你是不知道,這女的人格很有問題,根本不值得同情,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問謝曼。”
謝曼聞言,也不予置評只是輕笑着搖了搖頭。
李娉心看了看謝曼又看了看莫穎姿,不由得笑道:“那也是,畢竟讓人家等了那麼久,我看着怪可憐的。”
莫穎姿聞言,嘴角更往上挑:“這種人不值得可憐的,不過也算她有自知之明,沒坐下來,不然咱們這一頓吃着就真沒意思了。”
聽她這小孩子脾性的話,李娉心不由得搖了搖頭----
莫穎姿有些討好地對着李娉心說道:“娉姐,你做這裡吧,你那裡正對着空調呢。”
李娉心點頭走了過去,她又趕緊給她將椅子拉開來---
上一回,她跟着謝曼參加了慈善拍賣會之時,就通過謝曼認識了李娉心,當時三人就坐在一起的,一直到慈善晚會尾聲,李娉心以高價拍下了一副名不經傳的油畫,莫穎姿這才知道這女人竟然是御豐集團的大小姐;而謝曼口中的男人竟然就是御豐的董事李文瀚,得知這一消息之時,她是說不出的驚訝。
也就在那天晚上,在李娉心的安排下,她見到了那位從來不在媒體跟前露面的商業鉅子---李文瀚,當時就驚爲天人,差一點沒失態了。自此,她就想盡了辦法與李娉心套近乎,可原來這李娉心還是一個極喜歡清靜的女人,要見她可不容易,她通過謝曼約了幾回,直到今日纔好不容易將人約了出來,她當然要抓緊機會給對方留一個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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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乘客,新天地公園站到了,請按順序從後門下車!”
一輛綠色的公交車平穩地停靠在公園南門的站牌前。
一名男乘客迅速站了起來,他望了一眼坐在座椅上打着瞌睡的女子,他有些心急地伸手輕輕推了她一下:“喂,請讓一下。”
正在打瞌睡的女子被這一碰,腦袋瓜子猛地往下一沉,她倏地睜開眼睛一看,發現竟已經到站了,睡意瞬間消失殆盡,她驚叫一聲,猛地站起身。
身旁的男乘客示意她讓一讓,她這才一臉尷尬地衝着對方說了聲:“抱歉。”並趕緊側過身子,給對方讓出一條道來。男乘客剛越過她,她也趕緊步履匆匆地隨着這名乘客下了車。
穆千玥站在公園門外的廣場中央伸着頭東張西望,在看到那站在離售票口不遠處的男人之時,男人一身的形象讓她不由得忍俊不禁撲哧地笑了起來。
對方低着頭擺弄着手機,並沒有看見她,她躡手躡腳地跑過去,從身後一把衝上前抱住他手臂,她本意要嚇唬一下他的,沒料到這男人表情得卻異常的淡定,只是淡淡地擡眸看了她一眼。
她自覺無趣地吐了吐舌頭,半個身子的重量靠在他的身上,好奇地仰頭望着他問道:“在看什麼呢?”
“沒什麼。”他說話間,已經將手機放進了西服口袋裡。
她站直了身子,眨着眼睛,一本正經地打量着他那一身西裝革履的裝扮,嘴角又忍不住偷笑:“李文瀚先生,請問你是來公園玩還是來談生意的,穿得這麼一本正經的。”
男人有些寵溺意味地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誰讓你毫無預警的就說要到這兒來。”
她不好意思地笑着:“來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嘛。”一邊說着,一邊挽着他的手往公園門口走去:“你公事辦完了?”
“嗯!”男人輕輕應了一聲。
“你們老闆真是不近人情,週末都不帶讓人休息的,典型的資本主義壓榨。”前一刻,她還在爲他抱不平,下一刻又極無厘頭地話題一轉,指頭公園牆上的壁畫興奮地說道:“那隻抱着香蕉的猴子好可愛喔,那表情好象一個怕被人搶了玩具的小朋友---”
男人只是笑了笑,兩人走到驗票口:“其實猴子的智商也很高的,不過我不喜歡它們被關在動物園,那跟做牢有什麼區別---”女子喋喋不休地說着話,男人靜靜地聽着,從口袋內掏出兩張早已經買好的全票,遞了過去。
驗票員接過票,撕開一角,作了一個請的姿勢,公式化地說道:“歡迎光臨!”
穆千玥衝着驗票員一笑,雙手卻始終緊緊地挽着男人的手臂。
這一雙男女,男的俊逸不凡,一身剪裁不欲的堅紋西服襯得他身段挺而大氣,女的側是一套普通的服飾,白色的t恤,橙色與灰色的格子短褲,她個頭雖然稍微矮小了些,然而長相卻極精緻,擁有一頭極漂亮的黑髮,白皙的皮膚配上那雙一眼就讓人忘不了的漂亮大眼睛,一身普普通通的裝扮卻也極養眼
好一對壁人,驗票員不由得從後方偷偷多看了幾眼,見兩人以不急不徐的步伐走進公園內,女的小鳥依人般靠着男人,仰着頭顱喋喋不休地說着話;男人偶爾低頭回一句,那注視着女人的溫情目光讓身爲旁觀者的她都不由得怦然心動----
水塘的水是碧綠碧綠的,正值荷花花期,碧翠的荷葉在池塘內伸展開來,鬱鬱蔥蔥的極是好看,從翠葉中伸出來的綠梗上冒出粉色的朵朵芙蓉,宛如出塵的仙子---
這一雙男女一前一後,安安靜靜地在池塘邊緩緩地走着,享受着這一刻的寧靜。
一陣狂風吹過來。吹得荷葉搖晃着,也吹亂了她一頭長髮。她停下了腳步,伸手輕輕捋了捋,將髮絲捋到耳後。
回過神來,見男人的西服外套已經脫了下來,輕鬆地搭在手臂上,他大步地走在前頭,早已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女人賭氣地嘟起了嘴,提腿追了上去,在他後頭抱怨着:“老公,慢點,也不等等人---”
男人聞言,雖沒有回頭,腳步卻明顯慢了下來。
她很快追到了他後頭,兩人繼續往前走去,走着走着,她望了一眼不遠處的一對情侶,又側過臉來看了看身旁的男人,不滿地衝着他下達命令:“我要拉手。”
男人嘴角不經意地微微往上一揚,扭頭看着她。
見她板起了臉,臉上卻盡是久違的嬌嗔神態,他妥協了,衝着她伸出一隻手指來。
“我不要!”她不滿地扭動了一下肩膀,也衝着他學着他的模樣伸出一隻食指來,男人搖頭一笑,沒有抗議,握住她那根食指,轉身往前走着。
女子得意洋洋地笑了,兩人一前一後走着,走了良久,兩人來到了一個分岔口,左邊是通往公園深處,另一邊顯然是通往一個遊樂場,從那個方向隱約傳來一陣孩子童稚的吵雜喧譁聲。
李文瀚想也沒想就舉步欲往左邊走去,他剛走了兩步就被穆千玥死命地拖住。
“我們到那邊去看看吧。”她指了指遊樂場的方向,衝着他一臉天真地笑着。
李文瀚一聽那陣陣吵鬧喧譁聲,頭皮已經一陣發麻。
“走啦---”她拉了拉他的手臂,他卻如路旁那棵百年老樹一般,紋絲不動。她也不氣妥,轉過身子,就勢扛起他的那又長又粗的胳膊像縴夫般吃力地拖着他往前走---
知道她那執拗的勁又上來了,李文瀚只得不情不願地邁開了腳步----
這是一個被公園用兩米高的鐵柵欄隔起來的親子樂園,有淺淺的水池,水池內開設了撈魚區,一旁還有數個噴濺個不停的噴泉眼---
時值盛夏,樂園內可謂是熱鬧非凡,小朋友興致勃勃地站在噴水池旁邊,有光着屁股的、也有隻穿一條小內內的,孩子們在一條條的噴水泉底下打鬧着,孩子的父母側提着孩子的衣物站在水濺不到的地方,不時提醒着他們不要玩得太瘋,可興奮中的孩子們卻已經玩得對爸媽的提醒充耳不聞了。
噴泉旁還有射水槍的、玩水球的、好一番欣欣向榮的景像。
一男一女就這樣隔着圍欄站在親子樂園外面,兩人的視線皆望向圍欄內,然而臉上的表情卻是天壤之別,年輕的女子雙手抓住鐵欄,臉幾乎都貼到鐵欄上,她望着孩子的雙眸如星辰般閃亮着,笑臉上滿滿是憧憬;而站在她身後的男人則雙手***褲袋內,皺着眉,臉色卻是臭哄哄的。
“呵呵,老公,你看,那個小孩子連小褲褲都脫了,好可愛喔---”
穆千玥顯得有些興奮,說話的音調都撥得老高,可身後久久沒有迴應,她扭過頭來,見男人站得遠遠的,一副漠然置之的態度,她不滿地走過去,將他拉了過去。
幾個小屁孩子在噴泉底下追逐着,一個孩子腳底一滑,光着屁股坐在地上,他雙手摻地,想要爬起來,可就在他一仰臉的瞬間,跟前那個原來平靜的噴泉眼突然間噴涌出來,迅速形成一條水柱,水柱往下掉進,一下子噴衝到了孩子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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