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安安應了一聲,雙眸依舊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電視,此刻屏幕布上播放的喜洋洋與灰太狼是她的最愛。
“來,安安,我們多穿件衣服,天氣變涼了---”她拿着手上那件可愛的小外套給女兒穿上,安安乖巧地伸臂配合着,衣服剛穿好,安安仰起頭顱一臉好奇地望着她問道:“媽媽,什麼是舞小姐?”
這舞小姐三字從女兒口中說出來,穆千玥打心底一陣發怵,她怔住了,半晌纔回過神來,她走到女兒跟前,蹲下身子與女兒平視着:“安安,爲什麼你會這麼問?”
望着媽媽,小安安一臉天真地說道:“昨天三嬸嬸來家裡,跟奶奶說媽媽在外面當舞小姐---”
聞言,穆千玥雙眸閃過一絲黯然扃。
難怪,難怪她回來的時候跟村裡人打招呼,都沒有人理會自己,隔壁的樑太太還衝着自己吐口水,正所謂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里,敢情,這村裡人都知道了。但是,不應該呀,既然昨天樑大娘就知道了自己的在夜總會工作的事,爲什麼還跟沒事人一樣與自己有說有笑,依着樑大娘那雷厲風行、疾惡如仇的性子,不應是那樣的。
將孩子送了上學,她什麼事也沒幹,將家裡抹洗個乾乾淨淨的後,她來到了樑大娘的快餐館,然而,剛進店,她卻愣住了,只見快餐館內空洞洞的,一個客人也沒有,而門外貼着一張旺鋪轉讓的牌子。
坐在收銀臺前的樑大娘見到她,也愣住了:“千玥,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不用上班嗎?嘆”
“奶奶,您這是怎麼了?這店經營得好好爲什麼要轉讓出去?”
樑大娘沉默了片刻,從一旁拉過一張凳子:“來,孩子,到這裡坐。”
穆千玥走了過來,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她不敢對上樑大娘的眼睛,垂下雙眸,緩緩地說道:“奶奶,我瞞着你到夜總會工作的事,對不起。”
樑大娘聞言,眼底閃過一絲沉痛,她衝着她搖了搖頭:“孩子,這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沒有辦法。安安的醫療費實在太高了,但你不應該瞞着我啊,無論如何,以後你不能再到那地方去工作了;玥啊,人言可畏啊,村裡的閒言碎語已經不少了,再這樣下去,恐怕對安安也不好,我已經想好了,只要將這店盤出去,就能拿到一大筆錢,到時你拿那筆錢和安安到外頭另外找一個地住去。”
聞言,穆千玥眼眶一熱,她怎麼也沒料到,樑大娘非但沒責罵自己,竟然還爲自己鋪好了後路,她紅着眼緊緊地握住樑大娘的手,臉上閃過一絲堅決:“不---奶奶,這間鋪是你一輩子的心血,不能就這樣盤出去,我已經想好了,我打算和安安到g市去。”
“到g市去?”樑大娘聽到這個消息,愣住了。
“嗯!”她點了點頭:“上次來我們家的寧先生您還記得吧?在g市,他有一個表叔在那做醫生,是心外科的專家,他都安排好了,那邊租房很便宜的,我打算帶安安過去看看---”
“但g市太遠了。”接到這個消息,樑大娘一時無法接受。
“奶奶,放心吧,待事情穩定了,我會和安安回來看您的。”深怕大娘不肯,她走到門外,將那旺鋪轉讓的牌子拿了下來:“將店盤出去這事就當沒有啦---”
樑大娘見狀,不由得急了:“你這孩子,到g市去也需要用到錢的呀---”
穆千玥心一橫,將牌子推到她的跟前,撂下狠話:“就算你將這店盤出去了,我也是一分錢也不會要你的,奶奶,你自個看着辦吧。”
“你這孩子,真是的---”樑大娘喃喃唸叨着,看到她眼底的堅決,她沒再堅持,口氣軟了下來:“那你和安安打算什麼時候走---?”
“我想盡快,明天我就到學校給安安辦理了退學手續。”
聞言,樑大娘雙眸沉了沉,穆千玥看出她眼底的失落與不捨,她上前一把抱住她:“奶奶,放心吧,我和安安一定會常回來看您的---無論我們去到哪裡,您還是安安的親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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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可茵會割腕自盡這一點李文瀚當真不曾想過,他匆匆趕回了a城,幸而,她割得並不深,當天就被搶救過來---
他在這女人脫離危險出院之後,用了足足兩天的時間讓馮可茵明白自己是絕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身邊。而她,只有一個選擇,就是錢。
面對他的決絕,馮可茵明白,如果她再執迷不悟下去,只會落得一個下場,那就是人財兩空,最終,她主動提出了五百萬的分手費。
李文瀚在簽了一張五百萬的支票後還非常慷慨地給她送了一幢洋房,事情就算完滿解決了。
如此折騰了一個來回,當李文瀚再次風風火火的來到m市,已經是四天之後的事情了。他以爲立即就能見到了的妻子與女兒,然而,在m市等候他的卻是阿季那張滿是愧色的臉孔,以及他的妻女再次不知所蹤的消息。
“我不是讓你跟着她嗎?”
阿季一臉慚愧地垂着頭顱恭立在他的跟前:“對不起,瀚少,那天我一直跟着她們母女倆去到客運站,可是卻被夫人發現了,她遠遠的看到我之後就跑,我有追過去,但客運站人-流實在太多了---”
“那還杵在這裡幹嘛,趕緊到客運站去查啊---”
“瀚少,長途客運跟坐飛機不一樣,乘客是無需提供身份證明就可以購票的,而且,據屬下調查得知,那些長途車在中途是可以上下車。”阿季小心翼翼的出言提醒他。
聞言,李文瀚頓時有一股想要殺人的衝動---
他知道,查,他一定能追查得到,但卻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而他,卻再也等不及了,他已經浪費了五年時間了。
五年光陰,他錯過了女兒成長的歷程,也錯過了他的女人最美好的那幾個二八年華,現在,他---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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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偉良媽,你也太缺德了吧,你家那女的是個什麼人呀,我聽說是個夜總會的舞小姐,一個這麼不三不四的女人,你竟然還好意思開口讓我給她說媒,你是想砸我招牌還是咋的?”
媒婆英肥胖的身子杵在院子裡,本來就不算大的院子顯得相當的侷促。
她這話剛說完,樑大娘端着一盆水從屋內走出來,一盆水直撥到她的腳邊,媒婆英嚇了一跳,整個人如蚱蜢一般跳了起來,嘴裡罵得更兇了:“你這老太婆什麼意思?還有理啦,敢潑我水---”
說話間,她衝上去,就要去搶樑大娘手中的水盆,樑大娘毫不相讓,兩人相互推搡着,爭執是越演越烈。
李文瀚走進院門之時,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場景,他愣了一下,隨即衝着身後招了招手。很快的,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筆直的橫旦在兩個爭執中的婦人之間。
“這怎麼回事?”媒婆英一臉茫然的擡眸,見跟前杵一個牛高馬大的男人凶神惡煞的瞪視着自己,她嚇得不輕,再也不敢造次,鬆開了那緊握住水盆邊沿的手。
看到屋裡進了陌生人,樑大良也愣了一下,一臉疑惑地望着幾人:“我們是誰呀?”
李文瀚大步走上前,衝着她一笑,露出那非整齊潔白的牙齒:“大娘,您還記得我吧?”
大娘打量了他一眼,不看還好,這一看立時就將他認了出來,好不由得咋呼起來:“你---你這無賴流氓,還敢打上-門來---”說話間,她揚起手中的水盆就欲往他身上砸去。可那水盆剛揚起,卻被站在她跟前的一個黑麪神壓住了。
見這情況,媒婆英只想到明哲保身,見那幾個凶神惡煞的大漢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她悄悄轉身,灰溜溜的就溜了出去---
樑大娘擡眸一看,這才意識到對方人多勢衆,見對方這陣勢,饒是她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這會也難免心底發怵:“你---你們究竟想怎麼樣?”
“阿季,幹什麼呢?不可以對老人家不敬。”
李文瀚這話一出,阿季就鬆開握住水盆的手。隨即,李文瀚一個眼神,他與阿信兩人靜靜的退到了角落去。
見樑大娘一臉防備地望着自己,李文瀚大步上前,筆直地站在樑大娘跟前,一改方纔的威儀,但見他態度恭謙地衝着她說道:“老人家,請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安安的爸爸。”
樑大娘聞言,不由得愣住了:“什---什麼?年輕人你說什麼?”
“千玥和安安這些年來承蒙您的照料了!”面對樑大娘那張詫異的臉孔,李文瀚畢恭畢敬地衝着她作了一躬。
震驚過後,樑大娘迅速鎮定下來,她目不轉睛地緊緊盯住眼前這張臉孔,自已的孫女的長相自己最清楚不過了,不可否認,安安的長相與跟前這年輕人長得還真有幾分相似,特別是眉宇間更是有七八分的相象。
望着跟前這儀表不凡、彬彬彬有禮的年輕人,樑大娘疑惑了,千玥口中的安安父親是一個極其專橫、野蠻的人,與跟前這人形象相差甚遠啊---
不,人不可貌相不是,要不然衣冠禽獸這個詞是怎麼來的?想到這,樑大娘臉色一沉,冷着臉說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走走走,我這裡不歡迎陌生人!”她毫不客氣的出言攆人。
“老人家,別這樣,我們進屋好好談一談好嗎?”李文瀚依舊是那一副恭謙的態度。
樑大娘卻橫了心:“沒什麼好談的,趕緊走---”說完這話,她陰着臉進了屋,砰的一聲就關上了大門。
進了屋,望着牆壁上那些貼紙,樑大娘長長的嘆息一聲,過慣了三個人的熱鬧日子,這會,一下了又變得孤寡一人,她還真的有些不習慣,接下來,接下來她該乾點什麼好呢?
在屋內忙活了好一會兒,樑大娘提着一袋山藥走了出去,剛推開門,看到那年輕人還站在門外,他那兩個跟班倒是不見了蹤影,樑大娘冷着臉望着他說道:“你---你怎麼還杵在這裡?我告訴你,他呆在這裡也是沒用的,千玥和安安都不住我這了---”
“那老人家您就告訴我她們母女倆現在在哪裡吧---”李文瀚衝着她一臉溫文無害的笑着,整體給人看上去就有種死皮賴臉的感覺。
樑大娘臉一板,沒搭理他,提着東西就往外走去,李文瀚大步上前,無比殷勤的伸手要接過她手上的東西:“老人家,我來幫您拎吧---”
“不用,真不用!”樑大娘一臉堅決的拒絕了他,並急急地加快了腳步。
李文瀚也不惱,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地跟着---
樑大娘很快就察覺到,無論自己去到哪裡,這個年輕人都死皮賴臉的跟在自己後頭,那不達目標不罷休的架勢還真是讓人感到頭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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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一個看上去三四歲大的小女娃兒,拉着媽媽的手一邊走着一邊唱着兒歌,清脆稚嫩的聲音無比的好聽,她一邊唱着還一邊晃動着小腦袋,兩條扎蝴蝶結的麻花辮子在她及腦後一晃一晃的,襯着她那張紅撲撲的臉蛋兒,無比的漂亮。
這麼水靈靈的女娃兒着實少見,不見路人都不由得被她靈動的歌聲吸引住,扭頭多看了她幾眼。
女娃兒卻沒留意到行人的目光,她一曲唱畢,見走在身旁的媽媽沒什麼反應,她不由提拉了拉媽媽的手:“媽媽,安安唱得好不好聽?”.
“好聽!”一直拉着她的手的女子回頭衝着她一笑。
得到媽媽的讚賞,安安得意地笑了起來,調子一轉,又唱起了今天幼兒園老師新教的兒歌---與女兒的興致勃勃相比,穆千玥顯得有幾分疲憊,新的工作環境讓她有些不適應。
“媽媽,我想喝水---”
聽到女兒的話,穆千玥趕緊停下腳步,她放下手中的蔬菜,從女兒的書包裡掏出一瓶水來,擰開蓋:“來,喝吧。”
安安唱歌唱到口渴了,接過水瓶就猛灌,穆千玥見狀,不由得皺眉:“安安,悠着點,小心嗆着了。”
說話間,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紙巾,給女兒擦了擦嘴角。擦完之後,她拉着女兒的手一直往前走,拐了個彎來到個垃圾桶前,將手上的紙巾丟入垃圾桶。
安安見狀,一臉疑惑地仰頭望着她問道:“媽媽,我們爲什麼一定要走到這裡來扔垃圾?”
“那我們爲什麼不直接扔地上呢?”安安一臉不解地望着她。
說話間,穆千玥就看到一個路過的阿姨將一個塑料袋揉成一團,隨手丟在地上,明明垃圾桶就在觸手可及之處。
望着那散落在地面的垃圾,穆千玥伸手揉了揉女兒的發頂,耐心地教導着她道:“安安,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愛護環境、講究衛生,隨便扔垃圾是不對的。”
見女兒雖點了點頭,但卻依舊一臉懵懂,她一笑,伸手指了指正在遠處忙碌着的環衛工人:“看看那位阿姨,她每天都要打掃馬路,那是很累很辛苦的工作,如果我們人人都不講究衛生,垃圾到處亂扔,那位阿姨就會更累更辛苦,所以我們不能夠增加人家的負擔。”
安安聞言,遠遠的見到一位大哥哥往草坪上扔過去一個易拉罐,她頓時如發現新大陸地伸手指過去:“媽媽,你看看---”
“別人隨地扔垃圾我們當然管不着,但我們得管好自己,不能給環衛阿姨添麻煩,安安,你說媽媽說得對嗎?”
安安聽了,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對!”
“走吧---”她拉着女兒的手,繼續往前走去,兩母女很快走進了一幢舊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