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貴妃作爲明眼人,明白事理的後宮女人,她深諳其道,對皇帝的心思也是摸得五六七分的,所以面對皇帝沒有賞賜還貶斥他們,她心中有數,只是……
她看着纔剛剛及冠的康王,無聲的嘆氣,到底是年輕了些,缺乏穩重和歷練。
而她心中的隱憂確是越來越大,因爲,她隱隱的感覺到,來自譽王殷少詹的威脅!
京都城風聲鶴唳了許久,除了無雙公主出嫁這件大事之外,倒是天下太平了。
而沈晏寧,在祿王被砍頭之後,約了張士謙見了一面,兩人從日出聊到夜幕沉沉,自此之後,便再也沒有聯繫了。
之後,她就整日的縮在將軍府中,不是看書就是練劍,依舊會每天都去看看老夫人,連慕容彥雲的邀約都拒絕了,只是躲在將軍府,閉門不出。
大多數時候,她是沉靜和冷寂的,有時候一整天都不會說一句話,讓身邊的丫鬟們都變得沉悶不少。
香芹、香籬明顯的感覺到沈晏寧的變化,她們不明白原因,只是看到沈晏寧經常會對着院子或者坐在書桌後面發呆,變得有些詭異,她們心裡很難受,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香桃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活潑和機靈,但是這個月以來,基本上沒什麼大事,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八卦引起她的興致,比之平時,倒也是沉靜許多。
她很懷念雪慄虎在的時候的時光,那個時候,不管什麼情況,大小姐只要一看到那個小傢伙,再差的心情也會變得晴朗起來。
只是,雪慄虎被沈宴寧帶去靈犀山之後,就再也沒有帶回來,問她,也只是說老虎崽子長大了,不適合圈養,便放虎歸山了。
明日便是沈晏寧進宮,替殷香瀾代嫁的日子,她早早的就寢休息,侍候的丫鬟都知道她是明天一早就要出府去她師傅那裡,便也早早的伺候她睡下。
沈晏寧對府中的人還有沈鈞和沈晏霆說,自己是去靈犀山找師傅,不帶丫鬟,輕裝行路,他們都沒有表示懷疑和猶豫。
去她師傅那裡,對沈宴寧來說,太過平常了,他們自然不會懷疑。
尤其是沈鈞和沈晏霆
,自從皇帝將祿王下獄之後,皇帝對於祿王和沈晏寧的親事閉口不提,就連沈鈞提出的悔婚,也是變得遙遙無期和杳無音訊。
沈鈞摸不準皇帝的意思,但此次祿王有蓄意謀反的動靜太大,沒有牽連到將軍府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幸好,沈晏寧還沒有嫁給祿王,他慶幸自己的女兒躲過一劫。
他爲數不多的在府中待着的時日裡,管家的稟告和他的暗中觀察,也知道沈晏寧受到的打擊不小,整日裡不是安靜的看書練劍,就連平時最討厭的繡花都能一做就是兩個時辰。
單就這點上看,他是知道沈晏寧心裡很不好受的!
所以,當沈晏寧提出來要去靈犀山找師傅的時候,他只道她是因爲心情不好,心情抑鬱纔會做出這種決定,想着她平素的樣子,便也沒有阻攔。
只叮囑她路上小心些,看到沈晏翎的話,讓她記得寫信回家,報備平安。
沈晏寧安靜的應和,並沒有多說。
她知道沈鈞是誤會她了,可卻是正中她下懷,也不打算解釋。
即使之後沈鈞察覺出事情的不對勁,也無法糾察到她師傅那裡的,因爲,到了那個時候,他會以爲她遭遇了某些事情,遊歷天下,不知所蹤。
沈晏寧垂眸,淡淡的看着一個狹長的黃花梨匣子,裡面有五十封她親筆寫的……家書。
對於後續的事情,她全都已經安排好了,她會讓靈犀山的師弟幫忙,每半年寄一封信給到秦叔,然後經由秦叔交給沈鈞,裝作……她還在世的樣子……
沈晏寧淡淡一笑,原本閉上的眼睛,突然睜開,然後起身,自己穿上外套,在不驚動府衆的情形下,悄然出府,直奔皇宮宮牆。
在皇宮南側門的宮牆下,早就有一個小太監等在那裡,見到沈晏寧,便拿出公主的令牌,一路帶着沈晏寧去到殷香瀾的寢殿。
殷香瀾揮退左右宮女和隨侍的麼麼,在屋子裡很不安的來回走動着,時不時的焦躁的瞪着門外黑漆漆的夜色,很是着急。
她心中忐忑,萬一沈晏寧反悔,萬一沈晏寧不來,她明天就要出嫁出發了,一旦
出了皇宮,便是再無反悔的機會了,她很是擔心和害怕。
不過,索性,沈晏寧是個信守承諾的,很快,她在深濃的夜色中看到一個淺淡的素色身影,便立即殷切的衝上前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有點激動的又哭又笑。
沈晏寧瞟她一眼,相比較她的激動,她太過於冷靜與陰沉了些。
殷香瀾也意識到她高興的有點過分,雖然是沈晏寧自己提出來幫她的,可怎麼說都是她去幫她遠嫁和親的,她該高興,但是不能表現得這麼興奮,良心上有點過意不去。
於是,將沈晏寧引進大殿的房間內,稍稍正了正顏色,道:“明日,你的計劃是怎樣的?我有點摸不着底,能不能與我說說。”
沈晏寧坐下,打量這恢復奢華的寢宮,已經全都換成的紅色,滿眼所見皆是血一樣的紅,她倒不覺得喜慶,心中生出一些複雜情緒,半響無話。
直到殷香瀾又問了一遍,纔回神過來,答道:“明天一早,我扮作你的侍女,跟隨你一同出宮,至於之前的拜別父母,叩拜宗廟什麼的一切禮儀行事,還是需要你自己來,這其中所有的環節,都是跟你平日裡相處的人息息相關,我就算想要扮作你的樣子,也是扮不來的,所以,我和你之間的事情,會等到出了城,再從長計議。”
“什麼?!”殷香瀾有點不可思議,她的概念裡,從一開始代嫁,自然都是沈晏寧幫着她做全套的,怎麼又是半途才行事呢?
雖有不滿,可她看向沈晏寧冷淡又陰沉的面容的時候,便是不敢吱聲。
只喏囁着嘴脣,道:“那…….那那個什麼?你,你要扮作我的貼身侍女,隨時聽後差遣,也好隨時與我互通消息。”
沈晏寧嗤笑一聲,自然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可是她不想浪費脣舌去解釋。
淡漠的說道:“公主放心,答應的事情自然不會反悔,按照行程,明日酉時三刻會到達京郊六十里的西麗鎮,到時候,你再把我調去你身邊伺候,若明天一早我就貼身站在你身後,難保皇宮裡的人不會認出我來,如今就差最後一步了,你若是不擔心出破綻,我倒是無所謂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