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寧這想法其實是誤會沈晏翎了,她不是不傷心難過,不掉眼淚,而是她本就不是岑氏的親生女兒,身體是,靈魂不是。
沈晏翎跟岑氏的相處也才幾個月而已,感情是有,很淡。
對於一個上輩子活了二十多年,見慣了生老病死的軍醫來說,她早就不會掉眼淚,也覺得人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沒什麼好傷心的。
她有難過,只是她難過的事情不是岑氏之死,而是這個醫療設備匱乏的古代,讓她對岑氏的死感到挫敗,她難過,岑氏沒能等到她在這裡變得強大,就這麼死去,僅此而已。
沈晏翎解下紮在頭頂的丸子髮髻,道:“沒什麼所以,在她活着的時候,我盡了最大的努力,讓她活的久一點,既然擰不過天意,那也只能順應天意。她走得平靜,是解脫,我沒什麼好傷心的,也許我過好自己的生活,她在另一個世界看得到的話,也會高興點,就這樣。”
沈晏寧點點頭,心底暗暗歎服:想她兩世爲人,有時候對某些事情,都不如才六歲的沈晏翎看的通透,活的明白。
可她真的很懷疑,沈晏翎真的只有六歲?!
“既然要讓自己過得好點,那你剛纔趴在地上幹什麼?伺候你的婢女呢?”沈晏寧問。
“我把丫鬟都趕走了,我身邊不用人伺候。”沈晏翎不喜歡身邊總有人盯着的感覺,沐浴更衣,吃飯睡覺,這些她都可以自己獨立完成,這個院子,只需要有人定期過來打掃衛生就行。
她親自給沈晏寧倒一杯茶水,示意她坐,這纔開口解釋道:“剛纔我趴地上,那是在鍛鍊臂力,讓自己變得強壯,變得更加健康,也是一種過的好的表現吧。如果真有在天之靈這回事,那岑氏知道了會高興的。”
“就那樣趴着,能鍛鍊臂力?”沈晏寧問。
她沒有遲疑,順着沈晏翎的意思,走過去坐下休息一會兒。她也是忙了一天,連杯水都沒來得及喝的人,回府第一件事就是過來看她,坐下喝點水,應該的。
“嗯,還有引體向上。”沈晏翎點頭,看沈晏寧又是一臉迷
茫不解,撇撇嘴,眼神深刻的寫着:你看,說了你也不懂吧。
又一次,被沈晏翎說的她聽不懂的話鄙視了!
沈晏寧抽了抽嘴角,問道:“你會……武功?”
沈晏翎遲疑,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半響,悶悶道:“我感興趣,想學。”
這纔是她鍛鍊身體的初衷吧。
沈晏寧一臉恍悟,點點頭,說道:“那你去跟父親說,讓他給你請個教習先生。”
“……”
沈晏翎覺得好麻煩,可是不找人教學的話,以後不知道該怎麼跟人解釋她會武功?她看看沈晏寧,想着將軍府裡除了沈晏姝,沈鈞的其他子女都會武功,不若……
沈晏寧像是看出她的意圖,提前阻斷她的想法,開口道:“我會,可我不會教,你要真想紮紮實實學武功,別找我。”
沈晏翎撇脣,道:“我也不想麻煩你,不過更不想再弄個陌生的什麼教習先生給自己添麻煩,其實,我會一點拳腳,要不,你替我瞞着大家,以後若是有人問起,我就說是你教的怎麼樣?”
“不行。”沈晏寧一口拒絕,沒等她問緣由,挑高眉稍,眼神寫着鄙夷輕蔑,開口道:“不能讓你壞了我和師傅他老人家的名聲。”
她說這話,有一半是調侃,不過,按沈晏翎自己的說法,想想也知道,她定是偷偷學來的功夫,小小年紀,力氣都不夠,她口中的“會一點拳腳”,定不是什麼絕世武功。
“……”沈晏翎面無表情的臉皮抽動一下,漆黑的大眼睛裡盛着不服氣的怒火。
尼瑪——!誰壞誰名聲還不知道呢,憑什麼她這麼說她!
沈晏寧看沈晏翎鼓着圓嘟嘟的胖臉蛋兒覺得十分好玩,總算,她在這個奇怪的小妹面前算是贏回一點面子了。
她嘴角微微一勾,道:“你若真想學,還是老老實實請個師傅,從頭認真學,根基沒打好的話,學什麼功夫都白搭。”
“嗛!”沈晏翎哼道:“道理我懂,可如果請過來的師傅是個半桶水,連我都打不過的話,又有什麼意思,不是誤人
子弟浪費時間和銀子麼?”
“原來你這麼厲害了?!”沈晏寧驚訝的誇張的微微張張嘴,笑道:“我想父親能請過來的師傅,武功定不會在他之下,你這麼自信能打敗師傅?”
沈晏翎聳肩,很不屑的想,打敗一個人不一定要很高強的武功吧,很多時候還可以智取的。
但她不想費脣舌的解釋,只是平淡無奇的開口道:“眼見爲實,你以後就知道了。”
沈晏寧抿一口茶水,但笑不語。
沈晏翎目光放在她的左手紗布上,一挑下巴,問道:“怎麼回事?右手的傷纔好,怎麼左手又受傷了?”
“昨晚,被茶水燙到。”沈晏寧淡淡掃過纏着紗布的左手,想到北溟羨幫她上藥包紮時溫柔的神情,嘴角不自覺溢出淺淺的笑容。
沈晏翎疑惑的掃了她兩眼,也不多問,起身去牀頭櫃子裡拿出一個瓷瓶和紗布,背對着她問道:“這次又是誰?”
“昨晚在父親的書房,他發脾氣打翻茶水,僅此而已。”沈晏寧不想多說什麼,看她準備的物件,就知道她要做什麼。自己用完好的右手,開始拆紗布。
“所以,這次是爲了樊氏的事,惹惱了他?”沈晏翎拿過東西,見她一隻手不方便,坐她對面,開始幫忙。
“呵。”沈晏寧不屑輕哼一聲,淡淡開口:“你怎麼就不認爲是他惹惱了我?”
沈晏翎像是很認同的點點頭,道:“嗯,我聽說了,你把他最心愛的盆栽毀了。”
“……”沈晏寧挑眉,再次對這個面癱的小妹刮目相看。
沈晏翎沒聽到她迴應,上藥的手不停,抽空擡眼看她一下,道:“不用瞎猜,我不過是因爲撤掉丫鬟的事情,過去父親書房請示的時候,正好遇上老管家收拾那盆栽,是他多嘴跟我說的。”
“原來如此,你也不是對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嘛。”沈晏寧調侃。
“我只關心我想關心的。”沈晏翎面無表情的說。
草藥應對手背上的傷口,已經塗抹好了,她開始鬆鬆的包紮傷口,免得草藥掉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