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菲儀一臉的笑容,赫連炫一臉的陰鬱,兩個人一站一坐,面對着面,怎麼看怎麼都覺得赫連炫纔是那個被趕出去,找不到房間住,吹了一夜寒風的人。
“皇后倒是有心了,在外頭吹了一夜寒風,還能惦記着朕睡得可安好。”話是客套話,可是那語氣裡頭透露出來的絲絲寒意,傻子都知道那話裡頭挾帶的另外一層意思。
“吹了一夜寒風?”項菲儀倒也不打算順杆子爬上去,裝出一副驚訝十分的樣子看着赫連炫,眼睛眨啊眨啊眨,一副很天真的樣子:“皇上是指臣妾嗎?臣妾昨天沒有在外頭吹風啊。”
眼看着赫連炫一雙眼睛瞪得更加的大了,項菲儀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的燦爛了:“昨兒個皇上吩咐李公公送臣妾出去之後,臣妾尋問了一下客棧掌櫃的,原本是沒有房間的,不過剛好臣妾去問的時候一位公子正要退房,臣妾便訂了下來,昨兒個晚上,臣妾可是一夜無夢呢。”
一夜無夢……
這四個字就好像是整個的被灌了硫酸一樣,把赫連炫臉上的表情給腐蝕了一個徹底。
“好一個一夜無夢……”赫連炫嘔啊。一口氣堵在胸口上,嘔得他心臟都跟着抽痛了起來。
他昨天晚上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筋,竟然會擔心那個死胖子會不會凍死在外頭,結果,這個死胖子現在來氣來,一夜無夢,真是好一個一夜無夢!
“皇上您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昨天晚上沒有妹妹們陪在身邊,害得您失眠了嗎?”這個時候不繼續將氣死人不償命的規則進行到底,那她項菲儀就不叫項菲儀了。
“你……”
“皇上,您該梳洗了。”正欲大怒之際,一衆侍女端着洗梳的用具走了進來,站在一則。
眼看着一廂的婢女,赫連炫滿臉的怒容詭異的扭轉,那讓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又浮現在了他的臉上。
“東西放下,讓皇后在這裡侍候就行了,你們都出去吧。”
“什麼?”項菲儀臉上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讓她侍候?
她穿個女人的衣服都是拆騰了小半月才拆騰成形,他竟然讓她侍候?難道他就不怕她把裡衣給他當外衣穿在外頭麼?
“時辰可不早了,這個時候秦府的賓客估計都已經陸續進府了,皇后,動作再不利索些,當心錯了時辰啊。”那語氣那叫一個語重心長,那眼波那叫一個冰冷悚人,那表情那叫一個耐人尋味,那模樣那叫一個讓項菲儀想要衝上去直接扁人。
項菲儀怒極反笑,順從的,一派恭敬無比的樣子朝着赫連炫福了福身:“皇上說得對,臣妾定當手腳利索的好好侍候好皇上,把皇上收拾得妥妥貼貼的,迷翻整個洛陽城的美貌小姐,哦不,是迷翻整個華源大陸的所有女性……”包括雞啊豬啊牛啊羊啊,看到你都恨不得衝上來抱着你一起回窩,因爲你長得多麼像它們的外家親戚啊。
赫連炫聽着她的話也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那模樣倒是不擔心項菲儀敢在他面前動什麼手腳,架勢十足的展開雙手,閉着眼睛:“更衣。”
項菲儀看着,嘴角一抽,默默的朝着赫連炫做了好幾個鬼臉,最後才一臉賊笑的跑到一邊按照赫連炫的吩咐,去給他‘更衣’去了。
披了披風穿外衣,腰帶翻開外面的擺在裡面,裡面的翻在外面,掛在腰側的上等羊脂玉佩被她惡做劇的掛到了衣襟口,外頭再華麗麗的替他披上了白妃送他的那件貂皮大衣,頭髮半束半散,整個人看上去那裝扮那叫一個抽象啊,看得項菲儀極力的忍了好笑才忍住暴笑的衝動。
“皇上,好了,您看看可還合適。”極度溫柔的語氣,加上那一副自我陶醉似乎用足了心去搭配,去侍候的樣子,赫連炫第一眼看到項菲儀這表情,眉頭一皺,心裡雖然疑惑這項菲儀竟然真是這樣聽話,但是表面上還是沒有表現出來。
轉過身,正準備聽從着項菲儀的看看她給他梳的妝好不好時,卻在看到銅鏡當中自已的那一個倒映出來的自已的時候,赫連炫差點沒忍住一個衝動直接動手劈了項菲儀。
“這就是你的用心侍候?”咬牙切齒的語氣混和着全身散發出來的那比外頭的天氣還要冰冷的氣勢。
“是啊。”無比認真的語氣,加上項菲儀那一副誠摯得不能夠再誠摯的表情:“臣妾可是苦惱了很久要怎麼樣才能將皇上您的玉樹臨風之姿顯示出來,費盡了心思,特意給您搭配的。”
“項、飛、飛!”
項菲儀那一張面孔配上她那一副表情,無疑就是一劑催化劑,在不停的催化着赫連炫的怒火。
“皇上,臣妾在的。”她滿臉羞紅,似乎是被赫連炫那般大聲的,由心而發的‘呼喊’而弄得不好意思一樣,一副扭捏之態的捏着衣角不停的絞着手指:“臣妾就在皇上身邊,皇上不用這麼大聲的,若是讓別人了去了,那該多不好啊。”
明明裡是站着的,赫連炫卻感覺腳下的步子有些不平穩了,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連忙閉上眼作深呼吸,赫連炫只覺得,他若是再看下去,隔夜吃下去的東西都能夠被她噁心的吐出來了。
“出去!”平復了好久的心情,握在身側的拳頭這才鬆開了一點點。
“皇上,臣妾留下來侍候您梳洗吧。”現在知道讓我走了?嘿,本姑奶奶現在還就偏不走了,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
“滾出去!”暗暗的在心裡告訴自已,不要衝動,不要衝動,這裡是在洛陽,秦老夫人大壽就是在今天,不能因爲一時衝動之下失手殺了這個醜八怪,到時候讓秦家知道了,讓項國明那個老賊知道了,整個鳳嘯國必定會引起一場大亂,所以他不能衝動,要忍,要忍!
然而,項菲儀卻是絲毫沒有自覺,生怕刺激得赫連炫還刺激得不夠似的,一副好心還做了壞事,無比受傷的樣子看着赫連炫:“皇上,您是不是不喜歡臣妾給你做的造型啊?要不然咱們試試把裡衣穿到外頭怎麼樣?”那樣子要不是顧及赫連炫會武,而且還是她所理解不能的武術,估計項菲儀都能夠衝上去拽着赫連炫撒個嬌,賣個萌了。
“既然皇上不需要臣妾了,那臣妾便出去了,皇上記得早些收拾好出來,咱們還得去秦府拜壽呢。”雖然說看着赫連炫怒氣沖天的樣子,對項菲儀來說真的是一種享受,特別是某趾高氣昂的人那一身怒氣還是她挑起來的時候,心底的那種愉悅簡直是無法形容的,不過比起那些,她這條小命還是更加重要。
“李長喜,給朕滾進來!”臨走時還被噁心了一把的赫連炫刻制力果斷的失控,一聲怒吼,原本還守在門口,一臉錯愕的看着紅光滿面的走出房間的項菲儀的李長喜被這麼一吼,給嚇得連滾帶爬的走進了房間。
經過了早上的那麼一場鬧劇,等到赫連炫收拾好,衆人用完早膳後,已經是接近巳時的時辰了。
好在爲了方便,馬車上原本該是送到秦府的壽禮並沒有卸車,而是派人嚴守着,這樣一來,也省去了再次裝車的時間,用完膳,赫連炫和項菲儀只要坐回馬車,便可以直接駕車去秦府。
秦府。
與外頭街道上那一地寒冷的冰雪不同,一大早,秦遠,秦大將軍,秦府的門前已是進進出出,人來人往,熱鬧不凡。
有忙着要準備壽宴的僕人,有忙着一大早起來梳妝打扮好了在家裡等着這喜慶的一天到來的秦家主人,有早早的攜了禮物過來駕壽的各路高官權貴,紅彤彤的燈籠高掛着,一輛接一輛的馬馬等候在那裡,排得老遠,被這熱鬧的氣氛渲染的百姓們也是笑容滿面的過來道一聲喜,祝一聲壽。
一時間,在這個不算大的洛陽城內,鳳嘯國勞苦功高的秦大將軍門府前,倒是真真把‘人山人海’這四個字給好好的呈現了一番。
大廳內,秦遠一身喜慶的暗紅坐於上位,面露紅光,正一臉喜氣的與人在討論着什麼。
“父親,項國明來了。”一身玄衣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儀表堂堂,不同於秦遠其他的兒子一樣常年征戰沙場,戰守邊關,最爲喜好舞文弄墨,畫得一手好畫,又足智多謀的秦家二少爺,秦遠的二子秦雲霄,一派溫文儒雅,雖是人過中年,卻渾身上下透着一股高貴之氣,還有將門之家的那一種驕傲,那一股正然之氣,絕計不輸皇室中人的儒雅俊逸。
“雲霄,跟你說了幾次了,你妹妹離開的事情不能怪他,就算不是你妹夫,他好歹也是這鳳嘯國的一朝丞相,怎可直呼其名如此無禮?”正在與人身側的婦人低語交談的秦遠回過頭來,聽着自家的兒子一肚子的墨水卻如此不知禮數,當下便板起了一張臉。
“是。”聽着自家父親的訓示,秦雲霄心裡雖然對於項國明有諸多不滿,卻還是老老實實的應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