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皇后娘娘帶人過來了。”緊閉的宮門突然之間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個小太監一臉焦急之色的走了進來,一句話出口,宮裡的幾個大監臉色都是一變,爲首的那一左一右坐着的太監,兩個人相視着,臉上剛剛大意溢出的笑容一寸一寸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他們身邊侍候着的那幾個太監,在碧落,琴容,祿德正他們來的時候參與過的那幾個一聽到來人稟報說皇后娘娘帶人過來了,一下子就慌了神。
要說欺負奴才,他們那膽子還敢提起來還敢,但是要說跟主子對上麼,雖然這皇后娘娘是這皇宮當中公認的不受皇上寵愛的,可人家死活也是掛着皇后娘娘的頭銜啊,欲話還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人家的背後還站着一個項家,還站着一個項丞相呢,他們,可別說站着誰,能夠支撐着他們挺直了腰桿的樹都不見一顆啊。
“帶了多少人?”那個被稱作安公的右邊的太監也算是在這宮裡頭混久了的老油條了,雖然心裡頭驚愕這皇后娘娘竟然真的親自跑來這內務府了,表面上卻還是淡定無比的問着來人。
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可是他也不是什麼吃素的,身爲內務府的大總管,又是白妃手底下做事的人,要對上一個不受寵的無能無顏皇后,雖然心裡頭有些玄,可是說到底還是有幾分對上的膽子的。
“也沒有帶多少人,就是先前來內務府拿東西的那兩個在皇后娘娘身邊做事的,而且還少了一個女的。”
那小太監這麼一說,安公就疑惑了,要是來找事的的話,應該不止只帶光帶着身邊做事的那幾個啊,而且連三個人都少帶了一個女的,這皇后娘娘,心裡頭打的什麼鬼主意?
“走,去看看去。”手一揮,也沒有再多呆下去的心思,領着一干人往外頭走去。
爲首的兩個,加上後頭跟着的四五個,還有內務府裡頭做事的那些個小太監一窩峰的跟上,那架勢,比起單就只是帶着琴容和祿德正兩個過來的項菲儀,光看上去不知道要威武了多少,可是那氣勢上,項菲儀沉着一張臉,那體積又擺在那裡,特別是那周身無所顧忌散發出來的寒意和威言,與之那些個膽小怕事躲在後背都快窩成一團了的那一羣小太監們一比,那氣勢上可就強了太多了。
“不知皇后娘娘大駕光臨,奴才們未能遠迎,還望娘娘恕罪……”一個照面迎上項菲儀,那安公便打着千兒向項菲儀行了個禮,那臉上堆出來的假笑,跟在房間裡頭的那副模樣一相對比,那完完全全的就是兩個不同的人。
“無外乎恕罪不恕罪。”懶懶散散的語氣,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感覺,聽在那安公耳朵裡,心頭一愣的同時,卻是在心底笑得狂肆。
誰說如今的皇后娘娘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不都還是一樣麼?膽子小得跟什麼似的,還跑過來找事呢,依他看啊,是聽了她家的幾個奴才的話,刻意給他送紅包來了,要知道,得罪了他們內務府,那好果子,可是沒有什麼吃的啊。
“身旁做事的幾個奴才不懂事,心眼兒實,本宮例了清單給他們,讓他們按照清單上的把本宮要的東西都弄來,沒想到他們卻是跑來這內務府拿了……”
“娘娘也無需責怪,這些……”安公聽着項菲儀這話,以爲項菲儀這是親自過來給他賠罪的來了,那腰板兒瞬間挺得直直的,說話的那語氣更是狂妄得把自個都賽過站在他面前的項菲儀了。
“瞧瞧皇后娘娘這話說得……”若說最先起安公聽着項菲儀那話說着以爲項菲儀是來給他賠罪的來了,那麼項菲儀後頭說的那些話可就是越說越讓安公心裡頭不安,那話頭異是越說越讓安公的背後冒汗。
他看過那份清單上面的東西,除了要幾塊上好的紫檀木之外就是一些雕刻用的刀具,還有一些顏料,紙張,甚至是一些布料綢緞,原本他還以爲這只不過是皇后娘娘心血來潮想要弄着去玩,或者是要乾點別的什麼用不到正經事面上的事情,心裡頭又存着心想要給祿德正他們難堪,便也就只給了幾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頭,還狠狠的羞辱了他們一翻,可是現在,這皇后娘娘竟然告訴他那些個東西是要用來給秦老夫人一家準備的禮物?
而且皇上還允了她親自去洛陽給秦老夫人拜壽?
那往年帝王不去,雖然說有親自將壽禮,將帝王的恩賜着人送去洛陽,但是像如今這樣,一宮妃子,甚至還是這後宮裡頭公認的,最爲不得皇上寵愛,甚至是最惹皇上厭惡的無顏皇后得了准許可親自去給家裡的祖母拜壽,那可無論放在哪宮妃子身上那都是帝王天大的恩賜啊。
難不成眼前這位無顏皇后真的如同宮裡的流傳所說的那樣,來了個‘鹹魚大翻身’?如今在皇上面前的位份已是越來越高了?那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這事要是鬧到皇上的耳朵裡,豈不是連自家主子,白妃娘娘都保不了自已了嗎?
只是短短的片刻時間,安公已經把事情所有可能涉及到的各種可能都已經在腦袋裡過濾了一遍,越想那些可能,那額頭上的冷汗便越冒得慌,更甚是想起那前幾天才死的宮女,一陣寒風吹過,卻是讓他的後背被汗滲溼了一大塊。
“估摸着這兩塊木頭也不便宜,既然這宮中要節減開支,那本宮就得首先爲表率,小德子。”
“奴才在。”
“那兩塊木頭在誰的手裡接過的,就給本宮還給誰,等會兒本宮去皇上那裡走一趟,你拿着本宮的腰牌,去宮外給本宮把本宮要的東西給本宮買回來,若是來不及,就去丞相府好了,上次丞相進宮時已經跟本宮說過,若是在這宮中出了什麼事,或是有什麼事不方便辦,便可以直接去丞相府找他,本宮不方便出宮,你便帶着本宮的命令出宮去丞相府便好了。”
“是,奴才遵命。”祿德正那廂畢恭畢敬的應着聲,項菲儀神色淡然,沒有半絲說假話鬧着玩的意思,那一舉一動的看在安公及他身後的那些個太監們眼裡,卻是讓他們一個個的只感覺一陣陣的毛骨悚然。
原本他們還以爲這皇后娘娘是過來找場子,找面子,讓他們好看的來了,卻沒想到人家一不鬧,二不罵,甚至連大聲的說句話指責他們一下都沒有,反倒還十分‘體貼’的要把剛剛拿過去的兩塊木頭給送回來,而且光是看這樣子,人家走這一趟,似乎還是親自,特意來送還木頭的。
可是這一舉動,卻是比她大聲的怒罵,大聲的嚷嚷打人更加的要讓他們惶恐不安得多。
畢竟這皇后娘娘這話裡話外語氣都是輕輕飄飄,隨隨意意的,可是那語裡頭似有似無的流露出來的意思,可是讓他們輕視不得,忽視不得啊。
“幾位公公,不好意思了,是我祿德正沒有理解清楚自家主子的意思,讓幾位公公們爲難了,這兩塊木頭不便宜吧?哪位公公交給我的,還勞煩哪位公公過來拿一下可好?”跟在項菲儀身邊久了,祿德正也成了個人精兒,聽着項菲儀這麼一說,也斂去了來時的那一身的怒氣,一張臉上堆滿了笑容,拿着那兩塊連傻子都知道便宜得不能再便宜的木頭硬是口口聲聲的說着不便宜,更是笑容可掬尋問着他們剛剛來時給他拿這兩塊木頭的太監,讓他再順便的拿回去一下,他們家不要了,哦不,或者換一個說法說,太貴重了,不能要啊不能要。
然而祿德正這手一伸,原本還愣着站在那裡的安公那一邊,最先開始參與了欺負祿德正他們的幾個公公們,還有幾個跟着出來,原本是要來打算看熱鬧的公公們一看着祿德正這伸出來的手,明明他手裡拿的只是兩塊普普通通的木頭,衆人卻像是看到了什麼大毒物一般,幾乎是下意識的,異常整齊的往後倒退了一大步,看着祿德正手裡的那兩塊木頭,一個個的更是瞪大了眼睛,活像是瞪着兩隻還在哪裡活蹦亂跳的鬼。
“不不不,娘娘,皇后娘娘,這兩塊木頭便宜得很,您老就拿回宮用吧,還有那些,您例的那張清單上要的東西,小德子公公來時奴才正忙得不可開交來着,一時間疏忽了,現在記起來,那些東西宮裡頭都還有着呢,皇后娘娘要的東西,奴才們哪裡敢怠慢,奴才立馬便着人把東西給您送去,您看怎麼樣?”就像是換了一張麪皮似的,安公原本還一副趾高氣昂,不可一世,準備給項菲儀好生的甩甩臉面的安公此刻卻是一張老臉假笑得就跟那盛開的菊花似的,那叫一個燦爛無比啊,看得項菲儀都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冷漠蹲一邊去吐去了,最後的話更是幾近討好諂媚了,若得一邊的琴容直在心裡冷哼。
一羣狗仗人勢的東西,我們來的時候不是還說我們什麼窮酸嗎?不配嗎?那兩塊木頭不是還挺貴的嗎?不是還說我們家娘娘算不上是什麼東西嗎?怎麼我們家娘娘這才一過來,一沒罵你們,二沒打你們呢,你們就害怕成這個樣子了?哼哼,還不是欺軟怕硬,欺善怕惡慣了。
“不貴?”一聲冷哼,像是變戲法似的,項菲儀那張臉上的表情說變就變,看着安公,那眼刀唰唰的就掃過去了:“祿德正,本宮可記得你跟本宮覆命時說內務府的人說這兩塊木頭可是十分貴重的啊,就連本宮堂堂一國皇后平生也不見得能得到一兩塊,如今爲何來還卻有人告訴本宮,說這兩塊木頭便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