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外面看似跟鄭鈞一陣的人當中,也有不少竟然露出忿忿的神情,這倒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
看來鄭鈞收攏人心的手段不怎麼樣,或許是個好機會。
“咣,咣,咣,咣……”
六聲金鐘震史鳴,晉天王朝開始迎來新皇。
替身太子一大早就在侍女的服侍下穿起了金黃色的龍袍,襯着俊美奪目的五官,如果不露出傻氣時,卻也有幾分君臨天下的氣魄。
望着銅鏡裡的自己,替身太子,真名就是明德。
他有些恍惚,給真正的太子赫連炫做替身,一做就是多年,他都快忘記自己真正的容貌。如果揭開人皮面具,不細看的話,他的樣子其實跟赫連炫也有幾分相似,但爲了確保不讓他人懷疑,他一直都戴着人皮面具活着。
一直裝着呆傻的模樣,終於讓皇后,不,現在應該是太后,放下心來,對他也沒有以前那種防備。
只要好好聽他們的話,他們讓做什麼就做什麼,日子過得卻也舒坦。
反正應付了上面的人,那些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全是他的!
想到這裡,明德才露出幾分愉悅。
穿好龍袍後,明德領着一羣太監侍衛走出東宮,就與盛裝出席的項菲儀撞見了。
項菲儀身着一身金光燦燦的鳳服,頭頂精緻耀眼的鳳冠,舉止股足之間都盡顯皇家氣度,混身透着一股雍容優雅的氣質,讓明德一時愣住。
她似乎跟成親的時候不太一樣。
後知後覺,明德才想起太子赫連炫之前派人傳來的話,說真正的項菲儀已經歸位,讓他不可干擾她行事。
如此說來,眼前的女子就是項菲儀?
說起這個替身,項菲儀一點也不陌生,之前進宮的時候就看過一次,演技不錯,但覺悟怎麼樣,後期再觀察。
一個新皇,一個新晉皇后。
兩個人非常詭異的對視着,讓餘下的太監侍女們面面相窺,這是鬧哪出啊?
沒多久,明德撤下視線,只有一個感覺,這女人很不一般。
混身的氣度竟然可以比擬真正的太子赫連炫,纔對視沒多久,他竟然差點有種臣服在她腳下的衝動。
好在,她提醒了一眼,他才知道今天是登基的日子。
隨着首領太監一聲高呼,明德牽着項菲儀的手,向着金殿走去,在文武百官的注視下,緩緩坐上了寶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着如此架勢,明德手心微微出汗,緊張得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來的時候他已知道會這樣,但他一個冒牌貨,真的坐在這龍椅上,除了忐忑就是不安啊。
“皇上,你該讓他們起身了。”站在他旁邊的項菲儀壓低着聲音,提醒了一句。
平日看這傢伙還裝得挺像,沒想到一到這種場合就露餡。
明德閃過一絲尷尬,只得揚着標誌性的傻笑,對着下面跪着的百官,喊道:“都平身吧。”
“謝皇上!”
儘管百官都跪了下來,但項菲儀眼尖的留意到大都督鄭鈞只是行了半禮,並沒有真正跪着,這種不恭敬的態度讓百官敢怒不敢言。
誰讓大都督有攝政之權,更重要的是新皇很聽他的話。
只是放眼過去,項菲儀也大約看出如今朝中局面,一派是以太后鄭燕極其父親鄭鈞所代表的外戚,一派就是大司空府父親風崇禮所代表的皇親。
還有人心各異,分封各地擁有割據勢力的五個藩王。
怪不得赫連炫會說恢復皇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光是錯亂的關係網就已經讓人頭大了。
……
登基儀式搞定後,原本在東宮的各人都開始移駕。
太子妃項菲儀變成皇后,居住在富麗堂皇的鳳來殿。而太后則去了重新修飾過的慈寧宮。
皇上按前例是要住在太極殿,奈何大都督在那,自然而然,他就轉爲養心殿去了。
至於原本東宮裡的侍妾們,項菲儀直接交給青芽安排去了。反正那羣花枝招展的女人們,只要不惹到她,她也不願意理會她們。
只是有些事不是項菲儀不想理,就可以選擇逃避。
畢竟後宮裡可是有個人將她視爲眼中釘,肉中刺。
那人就是太后。
太后一住進慈寧宮,就尋思着什麼對付項菲儀。還別說,靈機一動,她還真想出一個絕佳的妙計,嘴角忍不住溢出一絲冷笑。
……
慈寧宮內,碧瓦朱顏,雕樑繡柱,兩名持扇的宮女在太后的兩側垂首佇立。
十幾位婀娜多姿的女子靜靜侍立在太后座下兩旁,每位女子身後都站着兩位小宮女,此時宮女們忍不住擡眼偷瞧,猜測着她們哪位的主子能夠被太后冊封爲正統妃子。
然而這上上下下,除了一臉嚴肅的太后是坐着的,就只有正打着哈欠、耷拉着眼皮百無聊賴的皇后項菲儀。
身爲皇宮裡最尊貴的女人,當然還得除去太后,項菲儀自然是坐在太后的的旁邊,只是位置比太后低了一個小臺階而已。
“各宮的主子都到齊了沒有?”
太后斜靠着高椅,鳳眸微擡,問她的貼身宮女。保養得當的臉上盡是雍赫連炫貴,夾着那剛剛退下鳳位的威嚴,倒有幾分震懾的氣勢。
“太后,各宮的主子都已經到齊了,皇上這會兒恐怕還剛下早朝,太后是等皇上來了過後再開始還是……”太后的貼身宮女柳煙自打進宮就開始跟着太后,向來機靈,一句話就領悟其意。
“不急,等皇上來吧!”不等柳煙說完,太后突然擡手打斷了她的話,緩緩言之。
說完,又撇頭看向右下方的皇后項菲儀,只見她正一手撐着腦袋、眼睛半眯,一副還沒睡醒的慵懶樣子,不由得讓太后惱羞成怒。
不過是一個皇后而已,在她這個太后眼皮子底下,竟然敢如此不敬。
“皇后,莫非是你那鳳來殿的宮女沒有照顧好你,夜晚都沒有睡覺不成?”太后鄭燕掩飾掉眼底的怒色,嘴角微勾,恰似關心的問道。
她可是知道皇上近來都沒有去過鳳來殿,晚上自然是不可能和皇后共度春宵去了。嫁給皇上的女人不可能不想留住皇上的心!
“謝太后的關心,臣妾昨晚睡得很好,宮女也照顧得很好,只是不知太后叫我等來是爲了什麼?”
太后都點名了要刁難自己,項菲儀當然不能繼續睜眼打瞌睡了,晃一晃腦袋,頓時一雙眼睛變得清明,嘴角一勾,明知故問。
笑話,她怎麼可能沒看出來太后這是要做什麼,今天來慈寧宮的這些女人,可都是以前太子府的侍妾。怕是太后見她最近在宮裡過的太是安穩了,想來給她扔幾塊絆腳石來了。
“皇上每晚去歇息的宮殿也就那麼幾個,如今柳昔還懷有了身孕,哀家想着,新皇登基不久,後宮之中實在是太空了,也是該給皇上多找幾個妃子了。”太后冷眼看着項菲儀,臉上掛着若有若無的冷意。
這幾日她是看明白了,皇上對她這個皇后並無過多的關心,真正寵愛有佳的只是以前太子府上的一個叫柳昔的側妃而已。
皇后,呵!只不過是大司空府一個醜女而已,何德何能當上母儀天下的皇后。
“太后說什麼便是什麼。”項菲儀暗自翻了個白眼,面上還是相當爽快的給了太后鄭燕一個笑臉。
“你!”太后氣的說不出話來,鋒利的冷眸死盯着項菲儀。
出言挑撥沒有得到自己想到的效果,太后明顯的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緩和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守候在宮外的太監突然傳來了尖厲的細音。
“皇上駕到!”
太監的聲音剛落,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就走了進來,挺拔的鼻樑照應着初陽的光輝,那身形和行走的步伐簡直和容嚴一模一樣,如果不是項菲儀早就知道了,或許她一時還真的分辨不出來。
“臣妾參見皇上!”見皇上進來了,兩旁的女子紛紛行禮,一個個那模樣皆是我見猶憐,媚眼亂拋,也不管呆傻皇上能不能收到。
一衆曼妙女子當中,一個青翠色的倩影甚爲突出。
這些個女人都行禮了,她項菲儀總不能搞獨立吧。雖然知道眼前的皇上是容嚴找人假扮的替身,卻還是不得不起身,懶懶的道了句:“臣妾參見皇上。”
“愛妃平身!”
替身皇上衝大家揮一揮手,臉上笑得很是天真燦爛,原本俊美的面孔透着一絲傻氣。
向前走了幾步後,便停了下來,對着座上的太后行了一禮,大聲叫道:“兒臣見過母后!”
“不知母后找兒臣來所謂何事?”皇上只是對太后簡單的彎了彎腰便開始追問,眼神忽而撇到太后旁的項菲儀,見她正饒有興趣的望着自己,他的眼睛下意識的一閃躲。
不過很快,他就恢復過來,剛剛那一霎那的失神也沒有讓其他人發現,當然,這個“其他人”不包括項菲儀。
再向那邊看過去,項菲儀依舊在看着他,只見她那紅潤的嘴脣輕輕一動,他不禁背後一涼,長袖裡的手握成了拳頭。她動了那幾下嘴脣,不是他原來的名字明德是什麼?
明德疑惑的看着太后,實則是在觀察項菲儀,倒是沒讓太后發覺什麼奇怪的地方。
當明德向項菲儀投去疑惑的眼光時,項菲儀卻突然轉頭看向了別處。明德心中的疑惑並沒有解開,爲何皇后會知道他的名字?難道皇上連這也告訴她了?
皇上居然會對一個女人說這麼多,看來這個女人不簡單啊!他可不能得罪了皇后,以後可要小心了……
太后看着面前的皇上露出一副不解的模樣,還以爲是他的癡傻又犯了,眼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緩緩開口,如同跟小孩兒說話一般。
“皇上,你看,這些都是你以前的侍妾,自從你登基一來,也沒有堂堂正正的給她們個名分,不如就現在一一冊封了吧?”雖然是商量的話,可是說出來卻像是命令一般,讓人不容拒絕。
“好啊!母后說什麼就是什麼!母后說怎樣做,兒臣就怎麼做!”明德那張與容嚴一模一樣的臉燦然傻笑,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那高興乖巧的模樣,就差沒跳起來拍手稱快了。
“呵……”太后幾不可聞的輕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