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捂着被撞疼的額頭,原本還欲看看是誰攔住了她的路,那麼不看路撞上她的項菲儀一聽着那頗爲熟悉的聲音,加上秦墨那帶着驚恐敬畏的語氣時,一張白皙的臉當下黑得難看。
赫連炫,竟然是他,可真是冤家路窄!
回過頭,如她所想,一眼看見的便是一身便裝,微服私訪的赫連炫。
一見到赫連炫,項菲儀便想起在那座冰冷皇城裡的一切,想起那日宮宴上的屈辱,更加想起那日她逃出皇宮之時所遭受的追殺之仇,心中的憤恨蔓廷,項菲儀真的恨不得就這樣在這裡直接殺了赫連炫。
“這位是……?”看着項菲儀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自已,不似一般女子見到他時的迷戀,卻能夠讓他察覺到幾分恨意。
恨?
是的,在他的印象中明明裡是今日才見到第一面的人,可是他卻從她的眼神裡讀到了狠意,這讓赫連炫覺得頗有些意思。
一雙魅惑的眼掩蓋去往日的陰寒冰冷,頗有幾分趣味柔情的看了項菲儀一眼,隨即回過頭尋問着秦墨。
“回公子,這位是我的表妹……”秦墨心中有些拿來不定這位主子突然之間問起站在他身邊的項菲儀的身份是什麼意思,只得小心翼翼的道。
“表妹?”赫連炫輕輕重念一聲,似乎是在細細的品味着這個詞,爾後再將目光落到項菲儀身上似,眼神裡多了幾分探究。
“灸兒乃是秦墨表哥姑姑的女兒,今日纔到府上,讓秦墨表哥陪着灸兒出來逛逛洛陽的街道,不知這位公子有何指示?”擡眼看着赫連炫,項菲儀知曉赫連炫心中是在疑惑些什麼,不待他再問,當下自已便直接的道出口,然而她那語氣着實是不夠溫柔,透着一股子冷意,甚至是帶着幾分排斥的意味,這讓赫連炫臉色一變。
“大膽,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何人?竟敢用如此語氣說話。”項菲儀那絲毫沒有恭敬之氣的語氣一出口,一邊站在赫連炫身邊的李長喜一聲沉喝,垮拉着一張臉,裝模作樣的便要教訓項菲儀。
項菲儀冷眼一眼掃過去,心中冷笑李長喜的狗仗人勢,表面上卻是極快的斂去了那些此刻不該有的情緒,再擡眼看着赫連炫時,一臉的單純無害。
“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何人?看剛剛與表哥說話時那般熟絡的語氣,不是表哥的朋友麼?而且,表哥剛剛也喚了的,是黃公子吧?再說了,炙兒說話的語氣一向如此,從未有人說過不妥,而且你家公子還未吱聲呢,你一個小小隨從倒是先訓起人來了,論起來,灸兒還是小姐,你一個奴才,又有何資格來訓炙兒?”項菲儀說話的語氣甚是單純無辜,可是實際上卻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一句話看似單純,可是實際上卻是字字是刺,明裡暗裡的都在訓斥着李長喜僕代主言,可是讓李長喜的臉色變得難看得很。
項菲儀在這裡說得過癮了,一邊聽着她這翻話的秦墨卻是在那裡暗自着急,這姑奶奶,明明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什麼身份,明明知道她自已以前是什麼身份,如今是什麼身份,可是她竟然還敢這麼大膽的頂撞,這膽子,到底是怎麼練出來的啊。
“你……”李長喜被項菲儀這明裡暗裡的一陣指責,弄得臉上一陣青一陣黑的,蘭花指一手指着項菲儀,正欲說話,那廂赫連炫不悅的一個眼神掃過來,他便自動的噤了聲,只是一臉不甘的瞪了項菲儀一眼。
項菲儀卻報以他無比燦爛的一笑,只差沒有把李長喜給氣得毆出血來。
“炙兒小姐說得沒錯,炙兒小姐說話的語氣並未有任何不妥,何況,就算是有不妥,本公子未曾開口說些什麼,你一個小小奴才倒是訓斥起人來了,着實大膽。”赫連炫一句話帶着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看着項菲儀的眼神也滿是打量之色,一句話落,最後的大膽兩個字更是咬重着尾音,聽得李長喜和秦墨心肝兒一顫,然而項菲儀這個最應該心驚的人反倒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一樣,赫連炫在那裡給她揣着明白裝糊塗,她這個明白得不能夠再明白的人,也揣着明白裝糊塗。
“本公子在這裡替家中不懂事的奴才給炙兒小姐賠不是了。”說罷言,赫連炫還真的優雅翩翩的意欲向項菲儀賠起不是來。
項菲儀看在眼裡,冷笑在心裡。
裝,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會裝,不,比起三年前,這騷包狐狸裝模作樣的本事如今更上一層樓了,瞧瞧這見到美女就諂媚的模樣,嘖嘖,這一副嘴臉喲,可真是讓人打心底裡感到噁心。
“不用了,本小姐好歹也是受過教養的人,大人不記小人過,不會與奴才一般見識。”項菲儀斜眼看了一眼李長喜,把自個的姿態拿得高高的,那輕蔑的模樣,那傲驕的小眼神,可是讓一邊的秦墨看得又過癮又惶恐。
他就怕這個姑奶奶一時脾氣上來,不管不顧,直接得罪了皇上,或者是一不小心讓皇上看出破綻來,到時候縱然她就算是再不想回皇宮,只怕也得回皇宮去了,而且,指不定到時候惹怒了皇上,還會被判個欺君之罪也不一定。
到時候事情鬧大了,嚴重了,可就真的無法收場了。
“如果黃公子沒有其他什麼事情的話,那炙兒與表哥便先走一步了,炙兒還有很多東西想要買,還有很多地方想要去看看呢……”一眼瞧着赫連炫半點自覺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項菲儀絲毫不客氣不含蓄的表達了她不想與他多待的想法,拉着秦墨便要直接走人。
赫連炫身邊的幾個侍衛見着,意欲出手阻攔,卻是被赫連炫制止了,他眼眸含笑的看着項菲儀那明顯的是在排斥他,甚至是根本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模樣,那雙眼裡透露出來的小心思,小情緒,毫不遮掩的坦露在他面前,比起他那後宮之中的那些女人要真實有趣上不止一星半點,與那個女人極爲相似。
那個女人……
一想起那個膽敢私自逃離皇宮,膽敢私自逃離他身邊的女人,赫連炫那雙眼眸裡隱含着的笑意便沉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在一點一點漸漸消失,身側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全身的戾氣一點一點的散發出來。
那個可恨的女人,最好是真的如同那些探子回報那般死在了一線天下,不然若是讓他找到她,他一定要將她囚禁在他身邊,狠狠的折磨她。
她不是不喜歡呆在他身邊嗎?她不是喜歡逃跑嗎?等他找到她之後,他便斬斷她的雙腿,讓她再也無法逃跑!
赫連炫幾個快步走上前,走到項菲儀身邊,語氣隨意的說着,卻是絲毫不容拒絕。
原本秦墨和項菲儀還以爲擺脫掉了赫連炫,項菲儀也以爲自已那麼明顯的排斥,那麼明顯的不待見赫連炫,按照赫連炫的性子,雖然無恥,但是也總該不會厚着臉皮粘上來纔是。
可是這次,她卻明顯的低估了赫連炫的性格轉變,或者是,她之前就根本沒有看透赫連炫。
這個傢伙,根本就不是隻是腹黑,無恥,還很厚臉皮,甚至是在某一方面上,還很無賴。
而秦墨卻是在心裡暗暗心驚,暗自擔憂着赫連炫這舉動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擡眼看了一邊的赫連炫一眼,看着赫連炫臉上的表情,卻又覺得與以往似乎並無異常。
按理說應該沒有看出來吧?
不然依照他這位帝王的脾性,應該早就已經憤怒的命人把旁邊這位姑奶奶捉起來了吧?哪裡還會這般氣定神閒,有這般閒情逸致跟在身邊,陪同項菲儀‘逛街’?
有了赫連炫這麼一塊粘皮糖,項菲儀就算再怎麼有那份閒心,有那份興趣逛街,在這一刻,也都消失得徹徹底底,乾乾淨淨了,隨意的狂了幾個攤位,項菲儀實在是忍受不了旁邊站着的赫連炫那一雙眼睛絲毫不加掩飾的盯着她的眼神,頗有些煩神的隨便買了幾樣東西,便如秦墨所願的,直接打道回府。
而赫連炫卻似乎真的如同他剛剛所說一般,真的要去秦府上拜訪秦老將軍和秦老夫人一樣,吩咐着一邊的李長喜去客棧把他們這次出行所帶的東西帶上,而他自已卻帶着兩個隨從與項菲儀和秦墨一起,一同往秦府去。
一到秦府,尋了個空檔,秦墨便欲着人率先去通知秦老將軍他們赫連炫來了,然而赫連炫也不知道是抱着什麼心思,在一邊看着秦墨吩咐下人也未曾出聲阻制,只是那望着秦墨的眼神卻讓秦墨背後莫名的感覺一陣發涼。
“老太爺,孫少爺回來了。”得了秦墨之命的管家連忙小跑着去見秦遠,一眼見到秦遠便急急道。
“孫少爺回來了?”秦遠聞聲又急急問道:“那孫小姐呢?”
而坐在一邊正在那邊的秦然素,一聽到管家來報說秦墨回來了,便也急急的望着他,正欲開口問項菲儀,聽着秦遠問了,到口的話便無聲的嚥了下去。
“兩個人是一同回來的。”管家說着,又急急的道:“老太爺,孫少爺還說,還說皇上也跟着來了。”
那廂的秦然素聽着項習飛也跟着一同回來了,纔剛剛欲鬆一口氣,聽着管家的後半句話,整顆心便提了起來。
一邊的秦老將軍和秦老夫人,秦雲宵等人臉色剎時間也沉了下來,甚是不好看。
“皇上也跟着來了?”秦遠語氣錯愕,以爲是自已聽錯了。
“怎麼?聽老將軍這語氣,像是不怎麼歡迎朕來啊……”秦遠的話音剛落,赫連炫的聲音便響起,那聽不出來喜怒,透着威言的聲音,可把還在那裡暗自着急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秦遠給驚得受驚不小。
“老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回過身,秦遠連忙跪下叩首。
“臣婦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