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王爺不也是覺得伊熙活得好,竟然活得好,又豈是需要鬼醫給伊熙把脈。”她頓了頓,揚起嘴角,臉上的神情透着幾分詭異的笑意,“要是王爺覺得鬼醫呆在王府裡太過於浪費,伊熙倒是有一個好的建議,王爺向來體恤爲民,若是讓鬼醫出去給百姓們看病就醫,新月國的百姓們自然也會對王爺更加的感恩戴德。”
若是能支開鬼醫,她自然也無需處處提防。
只是,按照如今的情形,她如此的迴避和抗拒,鬼醫自然是有所起疑,只是她若是不讓他有機會進一步確定,以鬼醫的性子自然不會貿然告訴西門耀,這樣一來她自然有機會緩一緩。
“有時間關心我,還不如多留點時間來好好的管好你自己。”鬼醫收起手中的紅絲,朝着西門耀微微地俯身示意之後便朝着玄穹宮殿外走了出去。
西門耀鬆開了伊熙的手,眸光透着一抹銳色,“你可是有事瞞着本王?”
伊熙心猛地一窒,她伸出手攬住了他的腰間,整個人慵懶的靠在了他的胸口上,喟然長嘆,“王爺可是屬猴的?那麼火眼晶晶,竟然能一眼看出伊熙有事瞞着王爺。”
“哦?”西門耀伸出手擡起了她的下巴,垂首,在她的下顎處輕輕的啄了一口,似乎對伊熙主動表現出的親暱而隱約透着一絲的愉悅,“本王向來心慈仁善,你若是主動坦白,本王倒是可以不做計較。”
得!
他西門耀這會兒倒是得瑟上了。
伊熙暗暗地撇了撇嘴,她揚起頭,將臉貼在他的臉頰處,“估計這幾日伊熙的月事要來,上次受了風寒落下了病根,身子弱,所以纔會身子不舒服。不過,這幾日王爺怕是要吃素了,伊熙這本身畢竟長得也挺勾人的,若是王爺把持不住,那方面若是強忍着,可是很痛苦的事情。”
“不如這幾日,伊熙便回到自己的寢殿裡住上一段時間,王爺覺得如何?”
這段時間,正是懷孕的初期,十分敏感危險的時期,在她沒有決定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之前,她自然不能讓西門耀有所察覺。若是她和西門耀住在一起,他定然會察覺她在說謊。
“本王聽着也並不覺得如何。”西門耀垂下眼眸,看着伊熙那柔媚動人的側臉,原本沉靜如水的眸子深處不禁閃過了一絲複雜難明的深意,“竟然身子不舒服,本王會讓鬼醫開一些滋補身子的藥方,命人熬成湯藥讓你服下。”
“……”
這還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玄冥殿。
回到宮殿的鬼醫靜靜的躺在躺椅上,眼底裡的神情透着幾分黯然和複雜。他擡起手,指尖緊緊地拽着掌心中的那一個掛墜,久久地,手才緩緩地收回力道,鬆開手,他的眸光細細的落在了那一隻掛墜上。
腦海裡百轉千回,他伸出手,緩緩地將墜子上的那一個小盒子打開,只見盒子裡靜靜地躺着一株早已經被保護的完好無損的藥草,這一株藥草正是伊熙放在玄素殿窗臺上一直精心養着的稀有藥草。
這一株藥草,傾注了她不少的心思,所以當他拿回來時,便將它收了起來,並且細心的用藥水保護着這一株藥草不至於失去了水分而枯萎。
看着這一株藥草,鬼醫不禁的回想起當時伊熙用這一直掛墜威脅他的情形,時過境遷,那件事情早已經過去了許久,他卻依舊能清晰的記得。
久久地,不知不覺陷入沉思的鬼醫直到一鳴走了進來都未曾發現。
一鳴雙手環臂,將手中的長劍抱在胸前。他看着鬼醫,微微地皺了皺眉,他和鬼醫認識的時間並不短,知道鬼醫向來怪癖,倒是沒有想到病得那麼嚴重,竟然盯着一個藥草愣愣地出神,這玄冥殿裡,這樣的藥草數都數不清。
難不成他上次的猜測真的是錯誤的?
“看來醫者不能自醫這一句話倒是不假。”
話音落,鬼醫頓時從思緒中回過神,他並未擡眸看向一鳴而是不慌不忙地將手中的盒子收了回去。
看到鬼醫並未對自己加以理會,一鳴臉上依舊面無表情,絲毫不見一絲尷尬之色,“王要見你。”
鬼醫緩緩地起身,淡淡地掃了一眼一鳴,“這裡藥草很多,總有一種適合你這一種總是喜歡幻想的病情。”
說着,他便邁開步子,朝着玄冥殿走了出去。
“幻想?”一鳴嘴角抽了抽,他站起身,手持着利劍隨跟了出去。
大殿裡,西門耀整個人慵懶的倚靠在軟榻上,他的眸光擡起,漫不經心的落在了大殿下的鬼醫身上,“本王想要知道,她的身子到底如何?她可是有事瞞着本王?”
鬼醫沉吟片刻,擡起頭,臉上的神情淡然自若,“王,她的身子並無大礙,只是身子應該是今日天氣煩躁,腸胃不適造成的小小不適。”
聞言,西門耀並未回話,眸光落在鬼醫的身上,透着幾分令人滲透不出的深意。片刻,他緩緩地起身,只見一道玄色身影掠過,他便整個人已經站在了鬼醫的跟前,“本王問你,方纔她的建議你可覺得好?”
一鳴看着鬼醫,眸光流轉在西門耀和鬼醫兩人的身上,隱約的感覺到兩人的氣息在那一瞬間開始變得不同,那一種令人壓抑的氣息使人不得不心裡猛地一緊。
“屬下只聽命於王,若是王覺得好,屬下自然領命。”鬼醫淡淡地道。
“是麼?”西門耀看着鬼醫,“本王可並未覺得她的建議好,至於她爲何提出這樣的建議,本王覺得你該比本王更清楚。”
“怎麼,本王很是好奇,究竟是怎麼樣的原因會讓你竟然如此幫她?”
一鳴微微的皺了皺眉,眸光只是掃了一眼鬼醫,並未開口。在西門耀的身邊那麼多年,一鳴能感覺到西門耀話語中隱約含着的那一絲怒意,鬼醫自然也能感受得到。
只是,鬼醫卻依舊面不改色,他恭敬地垂首,臉上的神情平靜。
“不知道麼?”西門耀揚了揚眉,眼底裡一片冰冷,“可本王知道,她懷了本王的孩子,你卻替着她瞞着本王。”
又是嘔吐,又是沒胃口,加上如此迴避鬼醫的把脈,他自然不會笨到相信了她的話。
“屬下並未能看她的脈象,不能妄下定論。”鬼醫擡眸,“王能如此猜想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卻也不能排除這段時間天氣的原因,上次的風寒並未能得到及時的治療,留下了病根子,隨着天氣的變化無常,身子不適出現不適也是正常。”
“好一個不能妄下定論!”西門耀冷冷地笑了笑,“本王看你倒是和她一樣,忘了自己的身份纔是真!你可是在告訴本王,以你的能力連基本的望聞問切都做不到了?”
聞言,鬼醫和一鳴頓時跪在地面上。
“竟然技不如人……”西門耀轉過身,玄色的長袍在轉身之際,揚起了一道流暢的弧線,“你就該給本王好好的呆在血冢裡練習你的醫術,什麼時候你能做到望聞問切,記得自己的本分了,再來見本王。”
“王……”一鳴皺了皺眉,不由得看着鬼醫,希望鬼醫能主動的向王解釋,只是鬼醫那溫潤玉如的臉上卻始終沒有任何想要解釋的意思。
血冢?
鬼醫雖然醫術精湛,但是卻向來不諳武學,若是呆在血冢裡定時要比常人承受更多的痛苦。鬼醫和他,白月不同,鬼醫向來只是負責看病救人,自然也不會觸及到黎王府的規定和王的命令而受到處罰。
這是王第一次處罰鬼醫,這讓一鳴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心裡不禁暗暗地一沉。
他可是勸過鬼醫,那女人可是王的人,王對她的在乎可是越來越重,甚至不顧皇命而執意要迎娶那個女人走側妃,鬼醫對那女人動了感情,甚至幫着那個女人,這已經是觸及到了王。
“是,屬下領命。”鬼醫緩緩地起身,轉過身,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一鳴眉頭皺緊,看了一眼王,隨即轉過身朝着鬼醫追了出去。
“你說我病的不輕,我看真正病的不輕的人才是你。”一鳴揚起手中的劍,將鬼醫擋了下來,“那個女人有什麼好,就值得你如此幫她?”
真是夠了!
那個女人,一開始就不該留着。
鬼醫邁開步子,饒過一鳴,邁開步子朝着湖邊的方向走了過去,對一鳴的不滿,他並沒有打算加以理會,對他所做出的事情更沒有要解釋的打算。
值得?
他並未想過這兩個字,至於他爲何不將她說謊的事情告訴王,或許是因爲當時的她的那一道眼神。那一抹眼神是懇求,以前不管多少發生了什麼,她即使想要求自己,也只是想着各種各樣的辦法,甚至不惜威脅自己,卻從來沒有用那樣的眼神看着他。
這樣的她,他無法拒絕。更何況,皇上若是知道她懷了王的孩子,就更不可能容得下她,若是和孤雁國那邊聯手起來對付她,即使有王護着,也難保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一鳴嘴角抽了抽,一臉的挫敗,他這一刻倒是深刻的體會到了鬼醫的怪癖了,這明明不是他的錯,又不解釋,這是要鬧哪樣?那個女人就真的值得他如此不惜違抗王的命令幫她?
西門耀回到玄穹宮殿,那妖孽般的俊臉上隱約的含着一絲的怒意,他自然能看得出是鬼醫對伊熙的袒護,這樣他的心裡極其的不舒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他擡起眸,習慣性的朝着房間上的軟榻望了過去。
只見,此時的伊熙捲縮在軟榻上,身後的三千青絲散落,只露出女子那半邊柔媚的小臉,秀長卷翹的睫毛輕輕地嗒拉的垂落在眼瞼處,呼吸均勻而輕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