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着,她都覺得,此時此刻,她似乎該高歌一曲,多麼痛的領悟!
西門耀淡淡的搖了搖頭,“違背本王的命令,本該受罰,不過本王向來宅心仁厚,念在你跟隨本王多日,竟然是私自出府,廢掉一隻腿就好。”
話落。
伊熙暗暗的咬了咬牙,抿了抿脣,臉上的神色未變,只是撐在地面上的手下意識的拽緊。
西門耀將伊熙的動作神態看在眼底,嘴角上頓時勾勒一抹意味深明的笑意,他的指尖落在了伊熙的腳踝上,似有似無的敲擊了下。
忽地,一抹微光瞬間的從他的掌心裡迸出,迅速的沒入了伊熙的腳踝裡。
咯……
一聲骨骼錯開的脆裂聲。
伊熙下意識的悶哼一聲,汗珠滾落,臉色泛起了陣陣的蒼白,那骨骼被硬生生震斷傳出的劇痛令她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西門耀!啊!”
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從腳踝處蔓延,席捲着她的全身,通向了四肢百骸,全身都不經意的泛起了一陣陣的輕顫。
她的臉色近乎白紙般透明蒼白,血色盡失。
“你跟在步崖的身邊學醫這麼久,本王倒是不知道你的醫術精進如何。本王廢了你的一隻腿,讓你有了一次展現你醫術的機會,你該感謝本王。”
西門耀站起身,冷冷的斜睨着伊熙,背過身,毫不猶豫的朝着寢殿裡的那一間房間走了過去。
整個偌大的寢殿裡,靜謐無聲,只剩下女子靜靜的坐在那裡。
女子的絕色面容上,賽雪的肌膚泛着一絲的蒼白,卻依舊不消減女子眉宇間的那一抹清冷狂傲的氣息。她手收緊,指尖深深的陷入了掌心裡而不知。
她是該謝謝。
竟然要感謝,豈能少了一份大禮,她會在他西門耀的墓前,將這一份大禮雙手奉上。
伊熙撐着身子,回到她的寢殿時,整個夜裡已經漸漸的深了下去,近乎接近了清晨。
推開房門。
她緩緩的邁開步子,吃力的走到了房間的桌子前坐下。
垂眸。
伊熙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腳踝上,伸出手,她的指尖觸及到了那早已經紅腫一片的肌膚,疼痛的感覺頓時泛起。抿了抿脣,她撐着身子起身,從房間裡的櫃子裡拿出藥膏和銀針。
回到牀邊。
她將腳上的鞋子脫掉,露出了白皙細嫩的腳踝,此時腳踝上的紅腫顯得幾分的駭人。她將藥膏抹在紅腫的地方後,便找來了三隻寬的木板分別固定住兩邊,並用紗布纏好。
眉頭皺緊。
伊熙將腳上的傷處理好後,便整個人靠在牀頭上休息。剛纔在西門耀的寢殿裡,如若不是他只用了兩層的了內力,她現在也不可能只是受了點皮外傷。
眸底,掠過了沉思。
今晚,算得上她和西門耀的第一次交鋒,卻只能以完敗爲結局。不過,這件事情並不是很糟。
西門霖鑫要她表現出合作的誠意,而今晚的這件事情,足夠表明了她如今的立場,至少證明了她和西門霖鑫在想要除掉西門耀的這件事情上是達成一致的。
只是,如今她受了傷,暫時行動不便,只能呆在黎王府裡好好的療傷,至於除掉西門耀,這件事情必須是一個長期的計劃。
伊熙輕輕的眨了眨眼,秀長的睫毛宛如蒲扇,垂落在眼瞼之處,投下了淺淺淡淡的暗影,透露出一絲的神秘的氣息。
她撐着身子緩緩的躺下,身後的青絲隨意的散落在身下,蠶絲被褥輕輕的掩在腰間,呼吸漸漸的趨向平緩,幔簾垂落,掩去了女子那恬靜的睡顏。
夜,徹底的迴歸了平靜。
只是,一切卻有似乎正在開始……
次日。
昨日的那一場戰鬥,近乎的耗盡了伊熙全身的力氣,西門耀毫不留情的一掌,甚至讓她內力俱傷。所以直到第二天的下午,她才緩緩的醒來。
睜開眼,她那雙清澈的宛如湖水般的眼眸眨了眨,黛眉皺起。
暗暗的咬了咬牙。
伊熙雙手吃力的撐着身子起身,將整個人半靠在牀頭上。她小心翼翼的試着動了動腳踝,只是那被西門耀用內力震斷的腳骨即使經過昨晚敷藥處理,卻是依舊疼痛難忍。
心口上的傷,也尚未痊癒。
慢慢的起身。
伊熙扶着牀頭,椅子,輕緩的走到了桌子前坐下。她伸出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壺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抿了抿口清茶。
她將茶杯放下,視線落在了房間裡的那些櫃子上。上次,她在步崖房間裡拿來的藥草已經全部用來研製成毒藥和毒粉了。
現在,所剩的藥草沒有多少了。
流轉的眸光裡,一抹精光閃過,稍縱即逝。
緩緩的起身。
她將身上的寢衣褪下,換上了一身白色的薄紗長裙。身後三千青絲隨意的垂落,只是簡單的用一根藍色的絲綢綵帶挽起些許髮絲,露出了那光潔白皙的脖頸。
邁開步子。
伊熙將房門合上,手拄着柺杖便慢條斯理的朝着另一處寢殿走去。
接近黃昏的天色,總是紅霞滿天。
光線暈開,柔柔的傾瀉而下,將原本靜謐寥寥的別院籠罩在一層金紅色的光圈裡,宛如仙境,正是因爲過於安靜,纔會在光圈的映射下無形中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嘎吱一聲。
房門被推開。
伊熙緩緩的走了進來,木質的柺杖敲擊在地板上,發出了陣陣篤篤篤的脆響。卻在她走進來那一瞬間,一道雪白色的身影迅速的衝了過來,雙爪刨地,整個身子因爲怒意微微的弓起,雙眸泛着危險的幽光,虎視眈眈的瞪着伊熙。
“看來你還真是討人嫌,別說是人,連最善良的動物都如此容不下你。”躺椅上的男子緩緩的起身,將身上的醫術放在桌子上,看着站在門口上的伊熙,視線落在了她受傷的腳踝上,“你還真來的不是時候,我剛收到王的命令,不允許插手你傷口上的事情。”
步崖雙手攤開,故作出無奈狀。只是那嘴角上的笑意,即使盈盈動人,卻依舊掩飾不了那幸災樂禍之意。
“竟然你的主子勒令不允許你插手我的事情,那好說,接下來你閉嘴就行。”伊熙撐着柺杖越過步崖,緩緩的走進了房間。
她走到櫃子前,伸出手,毫不猶豫的將桌子上的藥草拿在手中聞了聞,隨後淡然自若的將藥草放到了她帶來的布袋裡。
這女人,還真當他這裡是免費的藥鋪了。
他還沒和她算清楚雪狼的賬,這會兒反倒是主動的送上門了。“看在你現在是殘廢之人的情況下,我可以不計較上次雪狼的事情,現在,請你出去,雪狼。”
話落。
雪狼頓時張開大口,腰身弓起,揚起頭。
伊熙眸色一冷,毫不猶豫的伸出手,手中拄着的柺杖精準的擊了過去,狠狠的抵在了雪狼的咽喉上,瞬間的令那一聲足以將整個房間震破的狼嚎聲硬生生的堵在了雪狼的咽喉裡。
“嗚嗯……”
雪狼泛着幽光的綠色雙眸染起了一絲紅色的怒焰,它使勁的試着張開口,想要緊緊抵在它喉間的棍子吐出去。
這女人,竟敢用棍子堵在它的喉嚨裡!
頓時。
“伊熙……”
步崖臉上的笑意頓時掛不住,伸出手,猛地將伊熙的手推開,並將木棍從雪狼的咽喉裡抽了出來。
他伸出手,安撫似的摸了摸雪狼的頭,眼底裡難掩心疼。“雪狼,有沒有受傷?我看看。”說完,便細細的檢查着雪狼的喉嚨,直到發現沒事時,他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拍了拍雪狼的頭,示意雪狼退下。
“我嫌吵,知道你也比較喜歡安靜點,所以不用太謝我。”伊熙揚了揚眉,淡淡的丟了一句。
她走到桌子前,將手中的藥草一一的擺放在桌上。低下頭,她的神情認真專注,一一的檢查着這些藥草。
忽地,一隻手橫了過來,按在了藥草上。
步崖坐在椅子上,眉頭不悅的皺起,“你禮儀廉孝具備與否,我倒是不能確定,但是唯一確定的是,你這女人定然是缺少一樣東西,那就是無恥。”
上次,利用雪狼騙他治好她的受傷不說,還將他院子裡的重要的藥草偷去了大半。現在竟然還如此肆無忌憚的在這裡,當着他的面,挑選他珍藏了許久的名貴藥草。
如此厚顏無恥!
伊熙伸出手,剛要將他按在藥草上的手拿開,他便已經率先的躲開了她的手,臉上的不悅更深了幾分,眸底裡滿是嫌惡。
“廉恥?”她微微的揚了揚眉,嘴角上彎起了諷刺的冷笑。“這東西能換銀兩,還是能當飯吃?”
從一旁的櫃子上拿過藥碾子。
伊熙將藥草放入藥碾子裡,並取過杵子,慢條斯理的將這些藥草磨成藥粉。
她的眼簾半垂,神情專注認真。眉宇間,那淡漠清冷的氣息倒是不經意間的給人透露出她骨子裡泛着的高傲和倔強。
步崖看着伊熙,視線又不着痕跡的掃視了一眼她腳踝上的傷口,原本纖細白皙的腳踝,此時只是簡單的用紗布包紮,早已經紅腫了一片。
他抿了抿脣,原本到了嘴邊的話下意識的嚥了回去。
她再怎麼說,也不過是一個姑娘家,現在受了傷,王勒令不允許他醫治外,甚至她都不允許跨出黎王府半步。如果她不想這條腿廢掉,也就只能從他步崖這裡拿藥草,別無他法。
轉過身。
步崖走到躺椅上坐下,一手撐着下巴,另一隻手在看到伊熙再一次將手伸向他櫃子上的那些藥草時,便揚起手,尺子狠狠的朝着她的手上打了過去。
“那些你碰過的藥草,我給你便是,而這些,你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