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熙不急不緩的走到水君的一旁坐下,將手中的酒壺放在了軟榻上的桌子上,淡淡的問道:“很明顯,走着進來的,郡主殿下,方纔沒看到麼?”
這就被嚇到了?
這麼白癡的問題,也能問得出口,這下她倒是明白了,這麼低版本的腦容量確實只能勉強的想得出下毒這種爛招。
能想到下毒來對付她,恐怕反倒是難爲她水君了。
“你們這些都是幹什麼吃的?她要進來,爲什麼不給本郡主攔着?”水君不悅的怒視着一旁的侍女,她並沒有擡眸,視線明顯的刻意逃避着伊熙的目光。
這個女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水君整個人連連的退開身子,整個人因爲害怕和緊張而猛地繃緊,她不知道伊熙到底想要做什麼。
她擡起眸,看着眼前淡定自若的坐在軟榻上的伊熙,一時間因爲伊熙的忽然闖入,而整個人立即亂了陣腳,“你來做什麼?本郡主這裡並不歡迎你。”
伊熙擡了擡眸,看着明顯的早已經慌了神的水君,嘴角上的笑意更是深了幾分。她開口,慢條斯理地說道:“郡主來這裡那麼久了,伊熙在想,是不是應該給殿下你送點見面禮什麼的?”
“本郡主不需要,你回去吧,清兒送客。”水君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暗暗的調整了一下,整個人開始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她一定要穩住,不能自亂了陣腳。
或許,這個女人就像是說的那樣,想要討好她,前來送禮。並不是因爲發現了湯藥裡的問題,想要來這裡質問她的。
況且,就算這女人發現了是她在湯藥裡的動了手腳,但是又有什麼證據?她是堂堂的水君郡主,伊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罪臣之女,想要來質問她水君郡主,伊熙還沒有這個資格。
“郡主這麼急着想要將伊熙趕走,難道就不好奇,伊熙想要送給你的見面禮是什麼?”伊熙眸光落在了桌子的酒壺,淡淡的問道。
水君順着伊熙的視線望向了桌子上的酒壺,臉上頓時露出了警惕和防備的神情,“那是什麼?”
忽然闖進她的寢殿,現在又要給她送什麼見面禮,這個女人究竟想要做些什麼。她可不記得,這個女人什麼時候這麼懂規矩?
水君轉過身,雙眸望向一旁的清兒,示意着清兒立即去將奶孃找來。清兒會意,便立即轉過身,不動聲色地走出了房間。
伊熙將這一幕收入眼底,雙眉微微地揚了揚,臉上的神情依舊淡然。
她伸出手,拿起酒壺,將桌子上的那一隻白玉酒杯倒滿,輕描淡寫的說道:“郡主來了那麼久,伊熙確實應該送上一份見面禮纔是。只是,郡主殿下知道伊熙的身份,寄人籬下,也沒有什麼好送的。這一杯酒,就當做是伊熙的見面禮,不知郡主殿下肯不肯賞臉了?”
她將倒滿了的酒杯緩緩地端起,動作總是這般得不急不緩,卻透着一絲絲令人心顫的危險氣息。
水君的心一點點的收緊,甚至下意識的睜大着雙眼,警惕的緊盯着伊熙手中的那一杯酒。眼看着伊熙將那一杯酒杯放在了水君的跟前,那一刻,水君整個人下意識的將身子連連的朝着身後退去。
水君看着眼前的那一杯酒,果斷地拒絕着說道:“本郡主不喝,誰知道你有沒有在酒裡下毒?”
“下毒?”伊熙笑了笑,淡淡的道:“這郡主殿下怕是宮廷劇看多了吧,這在藥酒裡下毒那麼爛的招數,伊熙又不笨,自然不會用那麼不上檔次的招數。”
“要是郡主殿下擔心,伊熙倒是可以先試試。”
說完,她便收回手,將手中的杯子湊到了脣邊,仰起頭,就要將手中的那一杯酒一飲而盡。
水君下意識的望向了伊熙,整個人緊盯着那一杯酒,眼看着伊熙正要將那一杯酒盡數的喝了進去,臉上的神情頓時猛地一鬆。
卻在這時,伊熙狀似不經意的手抖了下,忽然將手中的那一杯酒毫無預兆的潑在了水君的臉上。
見狀,她將手中的酒杯放下,伸出手抽出了一條手帕不急不緩的擦拭着手,漫不經心的睨了一眼被噴的滿是一臉水漬的水君,淡淡的說道:“抱歉,剛剛不小心抖了下,沒拿穩。”
她那語氣,清冷,神情淡漠,絲毫的看不出她有一絲的歉意,反倒更像是故意的。
水君明顯的一愣,下意識的舔舐了下,瞬間那一股湯藥味頓時在她的舌尖暈開。忽地,她整個人的臉上猛地一變,蒼白一片,整個人驚慌的尖叫着道:“啊,本郡主的臉……鏡子,快,給本郡主將銅鏡拿來。”
她因爲太過於驚慌失措,身上的手帕扯了幾次,才順利的扯了出來。她急忙地拿着手帕,猛地將臉上的水漬擦拭,一次次的用力地擦拭着,生怕漏掉了一點一滴。
“郡主殿下,鏡子。”侍女立即將鏡子遞給了水君,滿臉的疑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他們的郡主爲什麼這般的慌亂。
水君立馬接過銅鏡,仔仔細細的看着鏡子裡那一張臉,伸出手,來來回回的摸了摸臉頰,在確定完全沒有事之後,她才猛地一陣癱軟,久久的才緩過神。
方纔,她以爲伊熙潑在她臉上的那些湯藥就是他們動了手腳的有毒湯藥,潑在她的臉上會使得她的肌膚整個潰爛,險些沒有將她整個人嚇死。
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實在是太可惡了!
“這明明是你喝的湯藥,分明就不是酒,你竟然敢戲弄本郡主!”
“哦?郡主怎麼知道,這就是伊熙喝的湯藥?”
她還真是不知道該說這個水君郡主一些什麼好,這不是自打嘴巴麼?
“這……”水君猛地一窒,心裡一慌,頓時一把奪過那一隻酒壺,將酒壺的蓋子打開,提高着嗓音說道:“這是一股湯藥味,明明就不是酒,你還敢狡辯不成?”
這明明就是她伊熙喝的那一碗湯藥!
這女人,說什麼送禮,擺明的就是想要用這個湯藥來嚇唬她,逼得她承認。
伊熙笑了笑,雙眸微微地眯起,一抹攝人的寒意稍縱即逝,“郡主恐怕並不知道,這個東西可是伊熙特別爲郡主調製的藥酒。要是郡主不喜歡,伊熙下次在弄點別的?”
水君眼底裡閃過了一絲的恐慌,立即不假思索的拒絕着道:“不必了,本郡主累了,你回去吧,這裡不歡迎你。請你下次有點自知自明,不要總是這般的不請自來。”
“郡主確實應該好好的休息,這畢竟有戲纔剛開始,要是因爲郡主體力不支,中途掛掉了,可不好。”
“什麼意思?”
伊熙緩緩地起身,並沒有迴應水君的話,而是將桌子上的那一隻酒壺推到了水君的跟前。轉過身,便走出了房間,邁過門檻時,她的視線淡淡的落在了正朝着這邊急急趕來的奶孃的身上,心裡頓時泛起了陣陣諷刺的冷笑。
水君看着伊熙漸行漸遠的身影,頓時伸出手將桌子上的酒壺一把掃落在地面上。啪地一聲,整個青玉酒壺衰落在地面上發出了一陣清脆的聲響。
她雙脣緊抿,眼眶泛紅,更是透着幾分的委屈和怒意,那個伊熙已經是來給自己下馬威的,她伊熙不過是一個身份卑賤的下人,竟然敢不將她水君郡主放在眼裡,實在是太可惡了!
院子裡,一身青玉色的男子手捧着書籍,一邊低着頭,神情格外認真的在細細研製着擺放在桌子上的藥草。
他不時的伸出手將桌子上的藥草拿起來放到了鼻子前輕輕的聞了聞,眉頭緊鎖,將手中的藥草放下後,目光又再一次落在了手中的書籍上。
卻在這時,一隻手探了過來,將手中的那一杯茶杯遞到了男子的鼻子前,擋住了男子落在書籍上的眸光。
步涯擡起眸,視線順着探過來的手望了過去,眸光最後落在了伊熙那一張熟悉的絕色面容上。眉頭微微的揚了揚,他倒是沒有想到伊熙這個時間會出現在他的院子裡。
他的視線落在了伊熙手中的那一杯茶杯上,眸子裡閃過了一絲嫌惡的神情,“我可沒有喜歡喝別人剩下的東西,況且,這黑乎乎的,你還是留着自己喝吧。”
在黎王府的人都知道,他向來不喜歡碰別人碰過的東西,更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伊熙手中的這一杯茶,他一眼就看得出是別人喝過的,或者是別人碰過的。
這杯子裡,一團黑呼呼的,乍看下去,還以爲是從臭水溝裡撈上來的髒水,就這樣的東西,要給他喝?
還真虧她想得出!
伊熙慢條斯理的將杯子收了回來,轉過身,隨意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她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眸光淡淡的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些藥材,揚了揚眉,問道:“確定不要?”
“你要是真閒着,就該多種點藥草。”步涯淡淡的睨了一眼伊熙,便再一次將眸光落在他手中的那一本藥書上,“我從玄素殿裡拿回來的那些藥草,頂多只是抵得上你從這裡拿走的那些的冰山一角,你欠我的還很多,別以爲那兩三根草就可以打發我。”
“兩三根?”
她在玄素殿栽種的那些稀有的毒草可是不下上百株,他竟然說成了只是兩三根?
這麼獅子大開口,也不怕把自己給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