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血絲濺到了伊熙的手腕,血絲在雪色的寢衣上暈開,瞬間形成了一朵刺眼的紅色玫瑰。
伊熙瞳孔猛地一緊,原本呆滯不動的輕輕地眨了眨。忽地,她黛眉緊蹙,臉色爲之一變,整個心口開始一陣陣的抽痛。
她猛地伸出手,下意識的按住了心口。只是,她完全控制不了腦海裡閃過的畫面,在新月國時,她和西門耀在一起的時光,甚至脣瓣上開始感覺到了他的溫度。
頃刻,她的眼眶裡滑出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淚水開始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掉。見狀,西門耀吃力的撐起身子,眸子裡一抹心疼閃過。
他擡起手,手扣住了她的頸項,將她的身子拉下,仰起頭,脣瓣落下,細細的將她臉上的淚珠一顆顆的含了進去。
灼熱的溫度彷彿那一瞬間直直的烙進了伊熙的心尖,心猛地一窒。她緩緩地擡起眸,看着西門耀,眼底裡的神情痛苦複雜。
西門耀擡起手,將她臉上沾到的血絲抹去,眼底裡的眸色閃過了一絲的瀲灩,似乎透着一絲的愉悅。
“幸好……你沒有將朕忘了。”話音剛落,他便整個人癱軟的跌落在伊熙的身上,臉色蒼白一片。
幸好……你沒有將朕忘了。
這一句話彷彿那一瞬間猛地撞入了她的心,甚至連呼吸都刺着疼。
伊熙垂眸,眸光落在了他的臉上。久久地,她伸出手,眸子裡透着一絲堅定。只見,她原本白皙的手腕上立即出現一道傷口,殷紅的血液滲了出來。
她伸出手托起西門耀的下顎,擡起手將手腕湊到了他的脣邊,殷紅的血珠一顆顆地朝着他的脣瓣上落了下去。
血腥的氣息開始再一次衝刺着他的咽喉,融進了他的血液,漸漸地,痛苦緩緩地隱了下去。她的血曾養過靈花,所以能暫時抑制住他體內的靈花之毒。
由於大量的失血,伊熙原本蒼白的臉色此時近乎透明。她抿了抿失血血色的脣瓣,伸出手在幔簾上撕下一塊布條將手腕上的傷口纏住。
西門耀緩緩地睜開了眼,他擡眸看了一眼伊熙手腕上的傷口,心猛地一緊。他伸出手,捧起了伊熙臉,雙眸緊緊地朝着伊熙的潭底探了進去。
“朕這就帶你回去,你沒有忘了朕,就意味着你心裡還有朕是不是?”
“你又是在抽什麼風。”
“你曾經說過愛過朕。”西門耀看着伊熙,“如今,朕才明白,你的心裡還是有朕,你對朕還有感情,所以纔會忘不了朕。”
“纔會捨不得朕死。”
伊熙體內的迷心蠱還在,她救了西門耀只不過是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並不意味着她可以原諒他的所作所爲。
她依舊還是那個冰冷無情的伊熙,“你想多了,我救了你,只是權當積德行善。”
雖然她並不覺得自己和積德行善扯得上半毛錢關係,但是人都救了,總不能在將他給殺了,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她那麼多的血?
“是麼?”西門耀頓了頓,“朕看在你至少還是有點良心的份上,可以暫時許你嘴硬。”
說着,他深邃的眸子深不見底,忽地瞳孔變了色,嗜血的紅足以將人整個靈魂吸了進去。
“呃……”伊熙整個人身子一軟,兩眼一黑,頓時昏了過去。
西門耀撐着身子站起,將伊熙攔腰抱起,只見此時一道雪色的身影躍下,雪狼整個人腰身弓起,雙眸恭敬的睨着西門耀。
翻身躍上,西門耀帶着伊熙瞬息之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夜幕下,密室裡。
莫佳寧漫不經心的搖晃着手中的酒杯,眸光似有似無的落在了桌子上那一盆盛開的靈花上,只見靈花向着密室上那一扇窗裡透進來的月光,花瓣格外的妖嬈,紅得彷彿足以滴出血來。
他懶懶地收回眸光,擡起頭,手中的酒杯湊到嘴邊一飲而盡。
“是時候結束了。”
話音落,一道雪色的身影走了進來,“教主,他來了。”
“他早該來了。”莫佳寧嘴角邪邪地勾起,手中的酒杯瞬息化爲灰燼,“本教主親自準備給他的厚禮,可是等了他很長的時間。”
絕塵擡眸,“教主不去會一會?”
莫佳寧緩緩地站起身,“不急,本教主已經催動了伊熙體內的迷心蠱,她會親自將靈花送給那個人。”
只要她將靈花餵給了西門耀,就意味着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她就可以永遠的留在他的身邊,沒有任何人能搶走。
忽地,一個人神色匆匆的闖了進來,噗通地一下跪在了地面上,“回稟教主,西門耀將伊熙姑娘帶走,並且在整個王府里布下了結界,我們任何人都闖不出去。”
聞言,莫佳寧神色微變,眼底裡染上了一抹嗜血的殺意。只見,一道銀色的微光閃現,莫佳寧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院子裡,所有的士兵臉上的神情肅穆,整整齊齊的排成幾排。西門耀能肆意的闖入戒備森嚴的王府裡,悄無聲息的將這幾天一直在指揮着戰爭的伊熙帶走,這讓所有士兵的心裡不免人心惶惶,軍心難免有些動搖。
忽地,一道紫色的身影躍下,所有的人立即恭敬地半跪在地面上,齊聲道:“太子殿下……”
莫佳寧轉過身,擡眸冷冷地掃了一眼天際,他揚起手,整個掌心中凝聚這一股強大的靈力,四周悉悉率率的涌動,一道強烈的颶風席捲着整個王府。
砰……
颶風帶着足以吞噬蒼穹的震懾力猛地朝着天際上擊了過去,只見一道光徹底的將整個暗夜點亮,強大的內力使得所有的士兵不得不將手中的利劍深深地插進地面裡才得以支撐着身子不被震開。
整個籠罩在王府半空上的結界破開,瞬息之間,彷彿整個王府宛如地震山搖般,一股強烈的內力朝着四周迅速的散開。
“教主,西門耀竟然已經中了靈花的劇毒,爲何還能得以逃出?”絕塵擡眸看了一眼已經被破開的結界,如今他們即使追上去,怕也是無濟於事。
西門耀身爲就新月國的九黎王,如今權勢蓋天的新皇,功力向來深不可測。即使是教主,怕也只是旗鼓相當,難分伯仲,更何況,西門耀的背後還有強大的鐵衛軍隊,他們並未見得能佔得了任何的好處。
如今的局勢,孤雁國逼近在即,新月國又是虎視眈眈,他們藍疆國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是她……”莫佳寧那隱在面具下的臉神色隱晦難明,眸子半掩,“她還是忘不了他麼?”
是他的大意,還是終究低估了她對西門耀的感情。
爲了救西門耀,她竟然不惜用自己的血抑制西門耀體內靈花的毒性。
這樣想着,莫佳寧不禁的冷冷地笑了笑,低沉的嗓音在空寂的暗夜裡揚起,卻愈發的令人從心底裡感覺到了那一份悲寂。
“教主……”絕塵擰緊了眉頭,面色微沉,透着幾分擔憂。
“衆將聽令,明日本教主親自率兵上陣,這一場戰爭我們藍疆國必須贏,也只能贏。”莫佳寧雙手負立而站,背影如山,隱在面具下的那一張邪魅的俊臉此時閃動着冷厲的殺意。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士兵心中不免澎湃,他們的太子殿下可是聖教教主,一個在藍疆國猶如神一般存在的黑暗帝王。若是他們的太子殿下親自上陣,他們的藍疆國的勝算勢必會大增。
月色下,駐紮在沙漠上的新月隊的營帳裡,篝火通明。
“如何?”西門耀眸光緊緊地落在牀榻上昏睡不醒的伊熙身上,問道。
鬼醫收回手,纏繞在伊熙手腕上的紅絲一個迴旋,立即沒入到了他的袖口裡。他溫潤的雙眸看了一眼伊熙,一抹擔憂的神情稍縱即逝。
“回稟皇上,她確實是中了蠱,她的體內除了原先皇上種下的蠱,還有一種蠱,這一種蠱毒性更爲強烈。”他頓了頓,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伊熙,“這一種蠱,來自西域異術,是用一種靈花種入心臟從而控制心智的一種蠱術。”
“西域異術?”西門耀眸色陰沉,“他竟然敢碰了她。”
“皇上,迷心蠱也並不是沒有任何辦法解開,只要皇上用靈力將伊熙體內的迷心蟲逼出就可。”
鬼醫沉吟片刻,開口道:“只是,這一種迷心蟲的吞噬力很強,若是稍有不慎,極有可能會被靈力反噬,造成重傷,希望皇上能三思而後行。”
一旁的一鳴立即面露不悅,“竟然你知道若是貿然將她體內的迷心蟲取出會讓王受到靈力的反噬,你又爲什麼將這個辦法提出?”
“別忘了,王如今將她帶出洗城,明日莫佳寧爲了將她奪回勢必會率軍迎戰。若是王在這個時候受了重傷,定然會動搖軍心。你是不是整天呆在藥爐裡被薰昏了頭,所以纔會在這裡盡出些餿主意?”
鬼醫臉上的神情依舊平和淡然,“我也只是實話實說,皇上若是不想要她有事,只有兩個辦法,要麼用靈力將她體內的迷心蟲逼出,要麼將她送回洗城。”
“迷心蟲一旦離開靈花的時間太長,勢必會甦醒,到時候她怕是承受不了迷心蠱的痛苦。”
“你……”一鳴眸色一冷,“鬼醫,你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王不知道鬼醫的心思,他能不知道麼?
上次鬼醫爲了幫那個女人,寧願自己一聲不吭的接受血冢的懲罰。如今,這個女人被種入了迷心蠱那樣的東西,他鬼醫豈能坐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