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熙將手中的那一杯黑乎乎的水慢慢地倒在了桌子上擺放的藥材上,將整個杯子裡的水倒完後,便輕輕拍了拍手,“竟然兩三根藥草不足以打發你,要不……我再送你一點東西?”
“什麼東西?”步涯將目光從書面上移開,視線望向了伊熙,最後卻被藥材上那一團黑呼呼的東西奪去了眸光,臉上頓時露出了陣陣嫌惡的神情,“你這女人,這是什麼東西,我的藥材……髒死了!”
說話間,那沾滿這黑水的藥材頓時燃起了一陣烈火,噼裡啪啦的一聲脆響,便將桌面上的藥材燒成灰燼。
伊熙望着那正在熊熊燃燒的藥材,微微地揚了揚眉,她將眸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那一隻酒杯時,一抹銳利的靈光頓時一閃而過。
雖然她現在還沒有能夠學會御火術,不過,這東西倒能勉強湊合。
“這是什麼?”步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驚訝,他伸出手,指尖沾上了桌面上被燒成灰燼的那些藥材留下來的粉末湊到了鼻尖上細細的聞了聞,眉頭微微皺了下,拿出手帕立即擦拭着指尖沾上的那一絲黑色的污跡。
“實驗完了,你也看到你的研製出來的效果。”步涯掃了一眼早已經變成黑乎乎一片的石桌,從一旁拿起了紙墨筆硯,一邊淡然的磨着墨,一邊氣定神閒的說道:“那麼接下來,就該好好的算算,你毀掉我這些藥材和桌子的損失了。”
這女人,想要研製出能瞬間燃起來的藥水,起碼也應該考慮一下,那些藥水上的美觀問題。
黑乎乎的,乍一看,還真令人覺得噁心!
“我問過,是你說不要,我這不過是成人之美。”
以步涯的能力,能立即猜測得出,她那些黑色藥水裡採用的藥材並非一件難事。不過,卻能僅僅是從藥水上就能斷定,她是最新研製出來的,這一點倒是讓她有點意料之外。
“……”步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擡起頭,看着伊熙,不悅的說道:“我明明說的是,不要那個黑乎乎的東西。”
這可惡的女人!
他明明說的是不要那個看起來黑乎乎的令人覺得噁心的東西!
“是麼?或許是我聽錯了。”伊熙臉上的神情平靜,並沒有露出一絲的虧欠。她伸出手,將袖口中的那一張紙拿了出來,攤開,推到了步涯的跟前,“這是你給我的開的那一一副藥方,明天重新將藥方上的所需要的藥材全部的換掉。”
步涯看着伊熙臉上一點愧疚都沒有,分明就是故意的,心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轉過身,拿着那一本醫書,便整個人靜靜地躺在躺椅上認真的看了起來,直接將伊熙赤果果的視爲了空氣。
將他的藥材全部都毀了,現在還想要命令他做事,做夢呢這是?
“你要是沒睡夠呢,建議你還回去洗洗睡吧。”步崖慢條斯理的翻過一頁書籍,頭也不擡,淡淡的說道。
伊熙也不急,臉上的神情更是淡定。
她站起身,從袖口中拿出了那一支直筒的玻璃瓶子,裡面滿是透明的液體,她將手中的瓶子漫不經心的搖了搖,睨着步涯,問道:“你說,我這要是將這些藥水,都倒在了你那些收藏多年的寶貝上,要是全燒了,會不會很壯觀?”
聞言,步涯擡了擡眼皮,淡淡的掃一眼伊熙手中的那一隻玻璃瓶子,點了點頭。
“是很壯觀,王估計很喜歡你這麼倒騰他的王府。”
伊熙拿出了一條吊墜,上面懸掛着一隻不足拇指般大小的奇特的小盒子。
她將手中的墜子拿在手中,將其垂落在了已經被打開蓋子的玻璃瓶上方,“這麼奇特的小東西,要是就這麼的啪啪地一下沒了,倒還真是可惜。”
“你……”步涯下意識的拿出了手中的尺子,就要朝着伊熙握着的玻璃瓶子的那一隻手打了下去,“這偷東西的習慣,還真該打!”
那一隻吊墜,是他平時形影不離的東西,對他有極其重要的意義。他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將那個吊墜拿走。
伊熙擡起眸,懶散的睨了一眼步涯,隨後便迅速的將手中的尺子奪了過來,揚起落下,只聽見啪地一聲,尺子落在了步涯的手腕上,瞬間男子的手腕上頓時出現了一道紅色的印痕。
她只是輕輕的掃了一眼步涯手腕上的紅色的印痕,輕描淡寫的說道:“抱歉,只是條件反射。”
說完,她便將手中奪過來的尺子遞給了步涯,臉上的神情淡漠清冷,彷彿就真的是像她所說的,這一切不過是條件反射而產生的下意識做出的動作。
步涯眸光落在她遞過來的那一隻尺子上,眸子裡閃過了一絲嫌惡的神情。他說過,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碰了他的東西。
這個萬惡的女人!
“條件反射……”步涯頓了頓,他伸出手指了指一下自己的腦袋,開口接着說道:“偷東西也算爲一種?動不動就威脅別人,也算是一種條件反射?”
說完,他便順着桌子前的椅子坐下,伸出手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清茶。
每次她來找他,準沒好事,自己都可能隨時被她氣得半死,也不知道王怎麼就能和她呆在一個屋檐下,也不怕哪天被她氣的個半死不活。
想威脅他?
脣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那笑意在他溫潤如玉般的俊臉上層層的暈開,忽地伸出手,想要迅速的將伊熙手中的那一條吊墜奪了過來。
伊熙一個側身,連連的避開了步涯的手,轉過身,立即將手中的吊墜放入了手中的玻璃瓶子的瓶口之上,吊墜與那藥水,僅有不足一公分的距離。
“忘了告訴你,這也是條件反射的一種。”說着,她手中的吊墜迅速的降落了,卻在即將觸及到瓶子裡的藥水時猛地停住。
步涯臉色一變,原本淡然的神情也在那一刻龜裂,眉頭緊緊的皺起,一邊緊緊地盯着伊熙手中的那一塊吊墜,一邊起身,將桌面上的那一張藥方拿去來看了看,問道:“這藥有問題麼?”
他還真是服了她,每次都能將他的軟肋掐得死死的。
他看了看手中的那一副藥方,臉上頓時露出了陣陣嫌惡的神情,說道:“虧你還真的出手,這麼醜的字,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第一次看到?”伊熙將玻璃瓶子收了起來,並將手中的吊墜收入袖口裡,“那麼不妨就看久點,我不會收你觀光費。至於這個墜子,等你將事情辦好了,我自然會將這個墜子還給你。”
“……”步涯嘴角頓時抽了抽。
“我會將新的藥方交給侍女,這個吊墜你現在必須給我。你的信譽度太差,誰知道你會不會中途私吞了它。”
那個吊墜,對於他來說,太過於重要。
他不放心,要是她拿在手中,萬一將吊墜弄失,又或者是將吊墜上的盒子打開的話,對他來說,都是不可以的。
伊熙看着步涯滿臉的緊張,視線在一次落在了手中的那一條吊墜上,看來她還真是押對了寶,究竟是什麼,步涯會如此的緊張,甚至超過了對他那些寶貝的在乎。
“或許,看在你辦事的效率上,我會好好考慮,將吊墜還給你。”她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看來,這盒子裡的東西,對他來說,極其的重要,否則他也不會這般的緊張。
步涯看着伊熙嘴角上的笑意,眸光落在了她的臉上,心裡不禁的在那一瞬間猛地被狠狠的撞擊了下。
忽地,他不動聲色的垂下了眼瞼,視線落在了她手中的那一杯茶杯上,眉頭微微的皺了下,說道:“你懷疑有人在你的湯藥上動了手腳?”
伊熙從步涯的手中拿過藥方,視線細細的落在了手中的那一張藥方上,眉頭微微的皺起。她並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站起身走向了身後的房間。
步涯見狀,便立即站起身,邁開步子跟了上去。他的視線落在了伊熙的身上,只見她神情認真,一邊仔細的看着藥方,一邊將櫃子上的藥材拿了出來,放在了那一個木質的托盤上。
看到她如此的認真,步涯出乎意外的,並沒有在這個時候上前步阻止伊熙觸碰他櫃子收藏在玻璃瓶子裡的名貴藥材。
現在,他更多的是在尋思着,如何能從伊熙的手中將吊墜拿回來。
伊熙將手中的藥方上的藥材一一的找了出來,洗淨,並放在了熬藥的砂鍋裡,加入些許的水後便放在了火竈上用小火慢熬。
那一碗湯藥,在氣味和色澤上,確實令人難以察覺出有一絲的問題。不過,想要在她伊熙的身上下毒,他們還嫩了點。
首先,那一名侍女的神情太過奇怪,一雙眼眸說不上刻意的避開她的視線,卻從進入到房間的那一刻,那侍女的眼神就開始不着痕跡的避開了她的眸光。
這一點,在侍女走進來,將托盤上的膳食放在桌子上的時候,她早就有所察覺了。
其次,這一碗湯藥的味道上帶着那一股氣味雖然是淡不可聞,近乎令人難以察覺,但是她伊熙接觸到了那麼多的藥草後,早已經練就了對藥草十分敏銳的嗅覺。
更何況,在她將湯藥潑在水君的臉上時,水君那一系列的反應,足以說明了,湯藥上的問題。
“你在懷疑這一晚湯藥上,所用的藥材被別人動了手腳?”
“不是懷疑,是肯定。”
步涯走到伊熙的跟前坐下,他傾身上前,緩緩的皺起了眉頭,臉上的神情透着一絲的疑惑,問道:“這湯藥要是有問題,能害得着你?你命這麼硬,不禍害千年就已經不錯了,誰還能害得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