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稍上前一些,客氣有禮,“只是試驗試驗,做得並不大好,可能都難以下口,既是糕點師傅秀羅姑娘在此,一會子還是等她做來一次,讓大家品嚐一番吧!”
八皇子一聽,挑了下眉頭,“哦?第一次嗎?”說着將貼餅子放到了嘴邊,眼神變得幽深,“那我何其有幸,竟是得到了平凡的第一次呢!”
登時,三人無不瞪大了雙眸。
而我,更是尷尬的不知所措,心下痛哭着,該死,真是該死!
他分明是故意的,看他眼中那散着戲弄而得逞的笑容,剛剛就該是拉着伍子申走掉!
幸好,今天穿了着一身男裝,如若是女裝,那這誤會就扯大了!
“恩!”他咬了一小口,輕點着頭,似在品嚐美味一般的細細咀嚼。
三人齊刷刷的望向他,皆等着他的評語。
“怎樣?”我禁不住問道。
八皇子將眼睛睜開,嘴角顯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眼神淡淡掃過了三人充滿了期待的面頰,紅脣開了又合,合了又開。
就在大家即將要泄氣之時,他終於開口問了一句,“貼餅子該是鹹味嗎?”
登時,大家面面相覷,大笑了出來。
我一下子紅了臉頰,神情變得懊惱不已。
“呵呵!”伍子申伸出手臂來拍撫着我的頭頂,如同對待自己的弟弟一般,帶着寵溺與包容,“沒關係的,第一次,大家都知道的,萬事有個開頭,就如同咱們做生意!第一次往往是輸,如若不輸,就什麼也學不會!下次爲兄來給你當試驗品!”
“兩位的手足情誼真是讓在下感動不已!”八皇子似笑似諷的說道,將手中那剩下的貼餅子扔到了一旁的鍋子裡,眼神流光飛轉,不時的瞟瞟我,又看向伍子申按在我頭頂上的手掌。
我越的感到自己的頭頂快要被灼燒出一個窟窿,將身子稍稍轉了轉,“平某實是有心,但心有餘而力不足,遂,做得個如此失敗的作品。和秀羅姑娘的糕點簡直是天壤之別,秀羅姑娘若不嫌棄,就給我們當下做個示範吧!”
“秀羅不敢當!”她低垂下腦袋,“其實我做的糕點也不盡然好!”
“還不好嗎?”伍子申上前一步,“如若不好,能讓一個奸佞小人拿你親手做的糕點捧給皇上,換得了一襲官職?幸好,秀羅姑娘剛直不阿,一身正義,視權勢金錢爲無物,不受小人誘惑,最終那壞人沒有得逞,以欺君之罪,殺頭割之!而從此,秀羅姑娘美名傳天下!”
我瞪大了雙目,看向秀羅。
而她卻彷彿根本不在乎,只是淺笑着,我禁不住對她的印象更是好了幾分。
她瞟向了鍋子,“麻煩誰去趟住店,再找來一些白麪,小蘇打,兩個碗,溼布,如若還有燕窩和棗子,就全部都拿來!”
我剛要自告奮勇,誰知被八皇子一攔,“看平兄臉色蒼白,定是身子不大好,這來來回回,奔跑勞力,還是不要吧!”帶着一股威嚴。
伍子申一聽,趕忙趨身過來,看我嘴脣白,有些個懊惱,“爲兄剛剛只顧着興奮,未現賢弟的不適!”嘆了口氣,有些個擔擾。
“沒有大礙,”我安撫的笑着,“一會子吃些秀羅姑娘的熱糕點,就可以藥到病除!”
“那爲兄這就去找食材!”說完,快奔了出去。
“怎麼,這樣戀戀不捨?”八皇子繞到了我的身側,順着我的目光看去。
我瞟了一眼蹲下身的秀羅,幸好她沒有聽到,暗暗慶幸了一番,又是瞪了眼八皇子,沒有吱聲。
“這貼餅子?”秀羅指着鍋子裡的東西。
“扔了吧!”我隨意說道。
“等等!”八皇子伸手一攔,“這東西也不能隨便就扔於此,有些個東西家禽亦是不屑於吃的!”眼神充滿了戲弄,將手臂擡起,從遠處跑來了兩名小廝,“將這些個餅子用布袋子裝好,扔於谷中!”‘
“是!”兩人收拾一番,轉身離開。
此時,伍子申又抱着一個盆子跑了回來,然而,表情卻仍是一貫的和顏悅色,看向我時,竟是還多了幾分的溫柔,“秀羅姑娘看看,這棗子是不是太乾了?”
秀羅姑娘俯看向盆子裡,捏起了個棗子,笑了笑,“正好!”
於是三人向旁邊退開,將空間和時辰留給了她一人,頓時,秀羅如同一個廚房的精靈一般,任何的廚具與食材到了她的手上,都如此可愛。
不斷燃燒的篝火烘托她的臉頰愈加粉紅,靈巧的身姿,婀娜的體態,無脂粉氣息的臉龐,乾淨而純潔,一襲綠意盎然的衣衫,和她的面貌彷彿相得益彰,使得她愈自然,看上去更加的親切,可人。
三人遠遠望着,竟是有些個怔。
不一會子,一股股噴香的棗子氣味飄散開來,隱約中還夾帶着甜甜的,奶香的味道,讓整個燒烤場都充沛了其味。
然,所有人都望而遠之,卻不敢靠近,因爲他們深知,能來這裡的人雖都是達官貴人,但也要分了等級。
一是,商人,這些還好,只有利的關係!二是普通官吏,這些人來無不是釁個歡快,拉個妓女或帶着小妾偷來歡樂。這些無妨,最要害的就是皇室人員,一句話,或是一個動作,都有可能成爲了滔天大罪,尤其是面對帝都的最可怕的惡霸八皇子!
而眼前的四人,看面容,看穿着,看談吐,絕非泛泛之輩,更絕不可能是無害之人,遂,聰明之人,只是遠遠望之。
“好了!”秀羅將蓋子一掀起,用溼布托起鍋拍上的兩個碗,放置在案面上,一倒扣,頓時兩個黑色的猶如碗狀的黑色糕點呈現了出來。
“棗糕?”我禁不住喊了出來。
“你竟是知道?”羅秀顯得興奮不已,“你可知,這塊糕點是我新研製出來的,別名更是昨夜才起的,距現在不過五個時辰!”
шшш ⊕ttκΛ n ⊕¢ O “我我!”吞吞吐吐竟是不知作何解釋,直暗罵自己幹嘛心直口快,“我只是猜測出來的,做糕點時,見你將棗子在水中煮沸,不就是爲了散濃濃的棗子香氣?而糕點起名,向來是以形,色,或味而定,愛,想到了些!”一說完,只是覺得自己的一席話說得漏洞百出,根本信服不了人。
“呵呵!”伍子申此時大笑了起來,繞到了我的身側,“秀羅姑娘不知,我這賢弟自小和他師傅遊遍大江南北,所到處之多,眼界開闊,喜好嘗試各種美食,遂,或許是沒有心做,但是好食壞食,他練就了一嘗便知的功夫!”
“哦?”秀羅臉上顯露出了興奮,“怪不得平公子會一語中的,早知如此,何必攪了我三日的腦汁!”又是緩了緩,“平公子,秀羅有一事相求?”
“恩?”我疑惑道。
“望你能以後就當秀羅的糕點第一品嚐人!”
我怔愣住,“這”顯得有些個爲難,“其,實是伍兄說得太過於神奇了,平某並未有這樣的好,只是嘴貪吃了些。況且,平某並非常居此地,過一段時間,就要回京城了!”
“賢弟要走了嗎?”伍子申眼神顯露出一副依依不捨,纔要伸出手來。
未想被八皇子打斷,“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即使同是親兄弟,亦是如此,大家相識一場,縱使不能常談,但凡留個長名,也好做個懷念!”手巧妙的在我後面一推,我險些撞到在地,幸好他又及時拉住了我的腰,動作成一系列,快得無人注意到,他的嘴角現出一抹壞笑,望向我,“平公子這樣心急的要品嚐秀羅姑娘的棗糕?”
話一說完,不知何時,一塊糕點已到了我的手上。
我看了一眼,將棗糕湊近,雖是周圍飄散濃濃的棗香氣味,然,我的鼻潦處偏偏飄進來的盡是八皇子身上的香氣,讓我渾身感到了緊張。
我輕輕咬了一口,細細的咀嚼,糕點在口中甜膩,鬆軟可口,彷彿一入即化,妙不可言,更多的是傳來的一股股幸福的感覺。
我有些個吃驚,將眼神瞟向面前的小女人,她的臉上閃着不言而喻的喜悅,就如同一個被愛的女人一般,眼跳滿滿的充着愛意,不時的側頭看向一旁的八皇子。
登時,我如夢初醒。
是八皇子僞裝的溫柔,讓這個曾經不解風情的小女人顯露出少女懷春的笑容,是他的輕佻話語,讓她對他死心塌地,是他的絕美面容,雖現下膚色黃,然仍是難以遮掩其深邃的五官,況且,兩人相處這樣久,定早已過看八皇子的真實面容了吧!
是問,天下間能有哪個女人在看了他的面容後,不會死去活來的追隨於他?
終究這棗糕中充滿的幸福,是她心儀他所帶來的。
“呵呵,”八皇子大笑道,“平兄弟可真是情趣!難道是因爲棗糕味道太可口,以至沉迷了進去?”
我只是愁眉思索着,默不作聲。
“那我也來嚐嚐看!”伍子申直行而來,正巧**了我和八皇子之間,從另一塊糕點上掰下了三分之一,放入口中,“恩,果真是名不虛傳,相信,秀羅姑娘的三品糕點更是讓人一嘗,流連忘返!”簡直讚不絕口,以是看向八皇子,“万俟兄不嚐嚐看嗎?”
他笑着搖了搖頭,“在下已吃過數次,何其有幸,這幾日來,頗費了秀羅姑娘的一番心思,每日相送的糕點花樣百出,別出心裁。遂,每次送來,出不過一個時辰,定是掃羅一空!連渣子都全無!”瞟了一眼後面的我。
這一句話,讓我個錯愕。
回想起這幾日來,每次秀羅送來的糕點都是被我吃掉,讓他嘗一口,竟也是推拒,先不說,他和秀羅私下時有沒有吃過,但爲何這次仍然
擡起頭來,看向秀羅紅了面頰,而八皇子卻一副漫步從心的樣子。
當下,只有一個解釋,那就八皇子根本從未嘗過秀羅做的糕點!也體會不到那裡面融着的幸福感覺!
“嗚隆隆”天公不作美,明明前一時還風和日麗,然,這一瞬卻烏雲密佈。
在場的人無不驚慌起來,收拾起東西,或轉身向住店奔去,或坐上馬車,也有甚至不,不慌不忙,怕是喜歡雨中漫步的場景。
“在下的馬車就在附近,空間夠大,四人已足夠,咱們可以邊避雨邊行進,不知伍兄和平臺意下如何?”八皇子看似客氣的相問。
伍子申默不作聲,只是看向我,而我,深切的感受到八皇子語氣中的脅迫,無奈之下,點頭答應。
於是,四人先後上了馬車。
按理,我和伍子申應當坐於最外面,然,八皇子獨佔位,坐於中央,待我看上了馬車,稍稍將身子向左一挪,意圖明顯,我眉頭緊鎖,瞟了眼後面緊隨而上的秀羅和伍子申,又是望向一臉算計的八皇子,心下一橫,坐了過去。
在我的旁邊,是一個暖爐,熱氣不斷燒烤着我的全身,臉頰,使得面上的痘子越的明顯和紅腫。
“平公子,你?”秀羅吃驚的指着我的面頰。
登時,三人皆將頭扭向我。
我的臉頰越燒越紅,簡直如同一個熟透的番茄,低垂下了腦袋,將手臂擡起,遮蓋住,“平某自來到此地,一直水土不服,加上飲食有些個不習慣,故,泛起了一些疙瘩!”
一旁的八皇子淺了下,“還真是巧了,今日我和秀羅走過路邊之時,順手買了一瓶專治過敏的藥水,本是在下想要留作攜帶之物,以後當作預防之用,誰知,現下就派上了用場!”說着,從胸前掏出了一瓶子的暗紅色藥瓶,大約五毫升左右,將瓶帶子擰開,用白皙的手指沾了一些,強硬的將我的手臂拉下,俯,一點點的挨近。
其實,他明明可以將藥瓶交與我,讓我帶回去塗抹,未想他竟回答是,藥品珍貴,實難相送。他明明可以讓我自己來擦拭,可他卻笑推拒,‘無私’的說道,已經髒了他的手,何必再髒了我的手?甚至他明明可以不必離得我臉頰如此之近,他偏偏說是,最近眼力不好,不湊近看,看不大清!
各種各樣的理由,一套一套!說得人真是找不到漏洞!似乎我們竟是理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不斷的向我臉上吹着熱氣,與他按在我臉頰上的冰涼手指形成了鮮明對比,彷彿熱水碰見了冰塊,火積愈其中,泄不出,終是上簾,行而上腦,加上那藥水所散出的奇異香氣,好象有催眠的效果一般,漸漸的意識變得模糊不堪
最後一個幻想,伍子申身子向前傾來,臉上閃着擔憂的神情,口中不斷的叫喊着,“賢弟,賢弟?”試圖想要喚醒我。
帝都十一年,十二月中,同一日。 шшш ⊙t tkan ⊙C ○
一代賢相6子池積勞成疾,於這一日逝世。被帝都皇朝皇上讚許爲“忠順賢善,萬世爲相。”因此,6氏被受封,其子更是爲朝廷所重用,封爲侍郎。
左宰相一職暫爲空缺,遂,皇上和各位朝臣商議,凡三品以上人員竟選其位,以文爲主,看其文思,智高者獲勝。
這一夜,在景德宮內進行着秘密殿試,偌大的殿內,擺放着若干的波恩上方桌子,桌上鋪着筆墨紙硯,方房四寶,各個大臣坐於其中,或托腮凝思,或奮筆疾書,才思涌進。
以一注香時辰爲限。
“時辰到~”老太監高喊一聲。
所有人放下了筆,將紙張鋪展開,待太監一一收斂了過去。
皇上一面眉頭深鎖的一張張翻閱着文章,一面品嚐着使國新進貢的茶品,看似漫不經心。
突然,眼前一亮,將此文章單獨抽出,整整三頁連載。
“爲將之道,當先治心。泰山崩於前而面色不變,麜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然後可制利害,可心待敵幫一忍可以支百勇,一靜可以制百動故善用兵者以形固,夫能以形固,則力有作矣!”
再一細看署名,竟万俟鞅?
“胡鬧!”皇上登時變了臉色,大聲喊道,拍案而起,定睛看向殿下。
“父皇!”正中央處,喬裝打扮的三皇子起身站立,周圍人無不吃驚的望向他。
“整場殿試,早已下過警告,凡三品以上官員纔可進殿比試,而你,一個堂堂的帝都皇子,竟敢忤逆朕的旨意,現下,還以身作例,你簡直是胡鬧!”鬍子似乎都要吹起,他怒瞪着殿堂中央站立的那曾經十分倚重的兒子。
“父皇先撇開兒臣的過錯,現下看看這篇文章,單以一名旁觀者來看,應當是怎樣個評論?”三皇子使了個眼色給皇上旁邊的老太監。
老太監當下就會意,笑着走到了皇上身側,“皇上息怒,三皇子實是愛國心切,這是好事啊,皇上何不放下心態,公平的評斷一下?”
一席話說得皇上很是中聽,一個是他最心愛的兒子,一個是他最相信的太監,終於還是落座了下來,再次將卷封拿高,從頭至尾端詳起。
然,卻未想到中,越看是越歡喜得緊,簡直是十年難得遇見的好文章。
顧不得其他,他雙手拍打着桌面,“好文章!”大讚道,“逐段自爲起訖,而層次自有深淺,蓋由治心而養士,由養士而審勢,由審勢而出奇,由出奇而守備,名言碩論,熟之更足增長見識!”
“三皇子果然好文采啊!”一旁的老太監也跟隨的奉承道。
然,皇上馬上神情又是轉爲了憤怒,甚至還有些小小的可惜,“只是,你是皇子,既是今日贏得了美名,又是拿了殿試第一,又能怎樣?皇子終歸是皇子,攪亂了王法,當屬犯罪!”
“父皇,兒臣有一事說明!”三皇子雙目盈滿了笑意。
“說!”
“其實,這文章不是兒臣所寫,”所有人更是吃了一驚,“他是兒臣無意間看到他執筆寫下,並無表之意,遂,兒臣將文章銘記於心,藉此推薦給朝廷,此文不僅文采好,更是涉及了兵法,以及爲將之道,可見這寫文之人更是難得的人才。當時兒臣便想,如若爲我朝所用,必是有一番作爲,若是爲他朝所用,或奸佞小人一人霸之,那必定是禍害,遂,今日之舉,實是爲了明日的成功!”
皇上眉頭鎖得愈緊了起來,整個殿內鴉雀無聲。
許久。
“那此人是誰?現下在哪裡?”皇上問道。
三皇子嘴角現出了一抹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