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潮溼,甚至還有些冷颼颼,偶爾從隔壁的牢房內傳出男人的粗噶痛苦的聲音,剛剛經過審問的人,渾身鮮血淋淋,頭亂蓬蓬的,看不清臉孔。
“啊……”又是一聲叫喊,“放開我,放開我,冤枉啊,冤枉……”
“叫什麼叫,有這閒工夫兒,還不如好好去想想還剩下多少日子!”官兵拿着刀恐嚇着,冷冷的瞥了眼,又是回去和幾名兄弟對飲了起來。
“你們這幫王八蛋,會遭天譴的,一定會不得好死,老天長眼……”男人直到喊累了,慢慢的靠着牆壁滑落了下來,隱約的傳來了哭泣。
我靜靜的聽着這一切,坐在鋪滿了稻草的硬石板牀上的角落裡,將雙腿曲起,臉龐扎進腿間,使得鼻尖飄來的悶臭氣味減小。
從我進來到現在爲止,已經兩天兩夜,進來的三人,不算上我,無不嘴中喊着“冤枉”。他們開始時,總是哀聲的求救,一日後,就破口大罵,兩日後,聲嘶力竭,三日後,雙眼空洞,變得絕望而無神。
那我呢?似乎從一開始,就一直靜到現在,難道說,起初我就不報任何希望了?
我的嘴角泛出了一絲的冷笑。
突然緊閉的門再次一開,一個粗壯的大鬍子男人跨了進來,一臉的橫肉,表情看起來恐怖而嚇人,前面推着一個瘦弱的文生,“進去!”
幾名官兵一見,趕忙站了起來,笑得諂媚,躬身的小跑了過去,“哎,劉爺,這次怎是您來?”剝着香蕉,提着蘋果,奉承着。
“去,讓開!”男人手臂一揮,只聽“嘩啦”一聲,水果應聲落地,“聽好了,這可是八皇子重押的人犯,小心看好!”神奇凜凜的樣子。
“是,是,是!”幾人哈腰點頭如搗蒜。
男人淡淡的掃了一眼,冷哼了一聲,大踏步的就邁了出去,“哐當”一聲,門再次關上。
“這個又是誰?”一個好事的官兵打量着眼前白瘦的文生,“犯的什麼罪?”
“你管他呢,八皇子讓看好就看好,真是活膩了!”另一個瞟了眼,轉身,拉着拴在文生手上的繩子,直向我的牢房走來,“進去!”猛地從後面踹了一腳,文生狼狽的趴在了地上。
我將埋藏在雙膝中的臉頰擡了起來,看向那穿着褐色衣服的男人。
他白皙的皮膚,雖然五官不俊美,不突出,但卻顯得異常的稚嫩,有張娃娃臉,他慢慢的爬了起來,褐色的衣衫故意將他的人襯托地老練成熟,一直低垂着腦袋,不吭聲,只是找了個角落,安靜的落座了下來。
我詫異的瞧了他好幾眼,未曾想到,他竟然和我一樣的反應。
時間過了很久,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吃飯了,吃飯了!”鐵柵欄處開了一道高十釐米寬十釐米的小門,捅進了兩碗黃的嗖稀飯。
我走了過去,蹲下身,捏住自己的鼻子,快的吞了下去,根本食不知味,只覺得肚子暫時不再“咕嚕嚕”叫了,解決了飢餓。
雖然不知道八皇子將我們關押到何時,但是我知道,只要我自己不放棄,就會有希望。所以我委曲求全,只爲了一個“生”。
又是走回了原地,一坐,從懷中抽出那張我早已記錄的種種。
八皇子性格:世人看來,殘暴,變態,並且沒有人性,然其內心有鮮爲人知的一面,溫柔,體貼,愛一個人可以爲她付出,真誠……
巧兒知道我被關押了嗎?她知道後,一定會替我求饒吧!八皇子會因此而放過我嗎?
想到了那天的陰謀,想到了那隻死貓。
我嘴角泛出了一絲的嘲諷,我還在指望什麼,或許我們所有人都被他**於股掌之中,真是荒謬得可笑。
或許,我們纔是真正被研究的傻子……
中的宣紙漸漸的揉成了一個紙團,爲了泄心中的憤怒,狠狠的砸向牆壁。
不巧,因爲反彈,掉入了另一碗嗖稀飯裡。
“對不起!”我趕忙走了過去,想要用手將其撿出。
“不用了,”稚嫩的聲音從他的嘴中傳來,如同他的外貌一般,“反正也不吃!”
我側過頭,看向他,放在碗邊的手收了回來,站起身。
許久,他竟無聲的掉下了淚水,使勁咬着嘴脣,像是在憋忍着什麼。
“放開哭吧,這裡沒有人會笑你的!”我走了過去,俯身拍了拍他的脊背。
他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竟然一下子淚如泉涌,“我真的冤枉啊,我……我沒有給娘娘開……墮胎的藥……我纔是學徒,我……我根本什麼也不懂……”
我的手一頓,瞬間一股電流從頭穿到腳。
墮胎?誰,誰墮胎?
我瞪大了雙眸,顫抖的雙手使勁抓住他的胳膊,“告訴我,娘娘是誰?是巧兒嗎?”
“我……我真的什麼也……也不知道!”他不斷的搖頭哭泣着,“師傅去蘇州看病,就留我一人…人,他們……他們連問也不問,就……就將我抓來斷診,我知道她……懷孕,就開的是……安胎藥,我並沒有……真的冤枉啊……”
雖然話語斷斷續續,但是我卻聽出了意思,心越來越慌。
巧兒嗎?不,不可能!巧兒不是娘娘!
可八皇子並沒有納妃啊?目前爲止,似乎也只有巧兒,而巧兒剛剛也才懷孕。
越想越可怕,似乎渾身都開始戰慄,泛着冷汗。
我趕忙站起身,走向鐵柵欄處,透過縫隙向外面叫着,“官爺,官爺……”
“叫魂啊?”異常煩躁的頂了句。
我將手探入袖子內,從裡面拿出一錠金子,伸了出去,“官爺,麻煩問您打聽一件事兒?”
這才晃了眼,他們一聽,只需動下嘴皮子,就有了這樣多錢,傻子纔不幹。
樂得屁顛屁顛兒的就跑了過來。
我趕忙將手又抽了回來,裝勢作樣,以防他狡詐,拿了金子不回答。
“說吧……”似有不滿,但卻爲了金子,忍也值得。
我冷笑了兩下,“八皇子最近可有納新妃?”
“新妃倒是有,但不是現在,要過個把月。”說到這裡,他纔有所疑惑,“你問這個幹嘛?”
過個把月?那會是誰?如果說是巧兒,爲何現在不迎娶?
我眉頭皺起,“巧兒姑娘最近和八皇子有何動靜?”將銀子向門前一扔。
極大的誘惑,不怕他樂得不說!
他粗短的腿快的奔了過去,撿了起來,用袖子擦拭着,不時還用牙咬咬,出了幾聲尖笑,喜滋滋的。
“八皇子啊……”
“這樣關心本皇子的動向,何不當面來問得清楚?”突然一個冷聲從外面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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