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旋律響起,白蝶拉開包去拿手機,旁邊的陳翎撇嘴道:“不是你的手機響,是這位師傅的!”白蝶愕然。果然是前面凌屹峰的手機在響,凌屹峰一隻手扶車把,一隻手掏出手機接電話。
待他接完電話,陳翎戲謔道:“我還以爲只有白蝶會用這麼古老的鈴聲呢!”一下子說的白蝶無所適從,待要分辨幾句,又怕她囉嗦出更多話來,只得以沉默應之,但是她看見凌屹峰的動作明顯的滯了一滯,更加的不知所措。
她心中有一百個疑問在亂哄哄的轉。到底出了什麼事,不是公司的高層管理員嗎?怎麼到這偏僻的縣城來蹬人力車?越想越亂,越想越頭疼。
雖是午間,映秀山仍然雲霧繚繞,層巒疊嶂籠罩在重重迷霧中,叫人茫茫然看不清,依稀有寺院鐘聲傳來,遙遠而飄渺消散於滿山迷霧蒼翠之間,恍若未聞。
凌屹峰在前賣力的蹬着車,女孩子雖然不重,卻也是三個人,完全是靠人力拉動的。這段路有些微坡,凌屹峰站起來吃力的蹬着車,看的白蝶心一陣發緊。
陳翎話多,她道:“師傅,拉的動嗎?要不要下來呀!”凌屹峰有些微微喘着粗氣在前道:“還好,你們坐着就是了。”陳翎又道:“師傅,你這麼年輕怎麼幹這個呀?”吳予昕瞪了她一眼,小聲道:“怎麼問話的?”陳翎恍然小悟,哦!傷人家自尊了,又道:“哦!我是說師傅做這行多長時間了,”凌屹峰道:“半年吧!”陳翎道:“你這麼年輕,可以做點別的更賺錢呀!”凌屹峰默默,少頃才道:“什麼也不會做,只能幹這個賣力氣的活”陳翎道:“你還年輕,可以學呀!”凌屹峰再次默默,吳予昕嗔道:“你話真多!”陳翎哼的一聲將臉扭向一邊,還嘀咕道:“要不是看他長得帥,我還懶得理他呢!”吳予昕只得苦笑了之。
人力車來到了公路邊,離公交車站臺不遠,凌屹峰下車,扳上車剎。笑道:“到了,”三人陸續下車。白蝶來到凌屹峰面前,從包裡掏出一張20元的錢遞給了他。凌屹峰接過錢道:“我找你12塊,”說着從褲袋裡掏出一把凌亂的錢,只找出了一塊零錢,還差一塊,凌屹峰在幾個口袋裡翻來翻去,還是找不出一塊零錢。陳翎道:“哎呀,算了,一塊錢而已,別找了!”凌屹峰道:“要找的。”白蝶靜靜的立着沒有說話,凌屹峰道:“你等等,我去倒一下。”說着快步跑到對面一家小店,買了樣東西,又跑回來。
凌屹峰將一塊錢的硬幣輕輕的放在白蝶的掌心,輕笑道:“那我回去了,”白蝶目送着他蹬車離去。光潔的鋼鏰反射着陽光刺的眼睛生疼,她握緊了掌中的硬幣。
陳翎道:“白蝶,你剛剛爲什麼等人家找錢,我都說不要了,一塊錢而已,他那麼年輕幹這個也不容易啊!”白蝶道:“他又不是乞丐,爲什麼要施捨他!”
三人回來在半道上分了手,吳予昕去了男友左震的那裡。白蝶和陳翎回到了住處。她們二人合租了這間30平米的小公寓。
陳翎將包一甩,鞋子一蹬,仰面倒在牀上,叫到:“哎呀,累死我了。”
白蝶躬身替陳翎撿起踢得老遠的鞋,默默的擺放在牀下。要是以往,白蝶就會將她亂踢的鞋扔進垃圾桶,陳翎就會賭氣說扔了好,我正要換鞋呢!然後第二天又會自己乖乖的撿起來。
可是今天白蝶沒有一點兒心情跟她鬧。她默默的坐在牀沿,右手捂着額來緩解頭部微微疼痛。她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想了一陣子,拿出手機,翻出了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黃昏後,凌屹峰蹬着空三輪迴到出租屋。小小的屋子,收拾得很乾淨利落。他原本平靜的內心突然慌亂起來。佛說,只要有緣分,兜兜轉轉,百折千回,萬水千山,還是能夠相遇的。依舊找不到任何工作的凌屹峰蜷縮在這個僻靜的縣城來蹬人力車,也曾上山問過禪,寺裡的大師如是告訴他。佛說的都是對的,不是嗎?眼前的白蝶不是真真切切嗎?
已經在鬧市開了一家中型批發部的張家成正忙裡忙外的搬貨物。妻子曉晴坐在櫃檯裡收銀。放在櫃檯上的座機響了。曉晴叫家成過來接電話。家成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道:“你先接一下,我還忙着呢!”
曉晴拿起畫筒:“喂!你好!”對方好像是頓了一下,少頃聽筒裡才響起清麗的女聲:“你好,是家成嗎?”小玲道:“是的,你稍等一下!”又喊家成:“家成,接電話!”家成道:“問一下他是誰,等下忙完了再回過去!”
車上的貨物還有幾箱,家成搬起一個大紙箱費力的起身。曉晴走過來道:“是白蝶打過來的。”家成瞬間愣住了,一箱貨物砰的重重的落在地上,紙箱裡傳來瓷器類碰撞的稀里嘩啦的聲音。
家成飛奔過去,有些顫抖的拿起擱在玻璃櫃臺上的畫筒,他按耐不住內心的驚喜,久久沒有做聲。半晌才道:“白蝶……”聽筒裡傳來了無比熟悉又念念不忘的聲音:“家成……”
白蝶走出候機大廳,便看見家成站在門口等她。看見白蝶,依舊笑的見一口雪白的牙。這次來接白蝶的車是四個輪兒,連車標也是四個輪兒。
家成迎了上來,道:“回來了!”似乎白蝶只是走親戚出了一趟遠門。他伸手自然而然的接過她的行旅箱。打開車後門,將旅行箱放進車裡。又打開副駕駛的門,讓白蝶坐進去。自己又繞到另一邊上了車。道:“這回來接你的車可是多了一個輪兒!”白蝶笑道:“我時常會懷念以前放學後坐在你三輪車上踏實安心的感覺,那種感覺是什麼樣的豪華車都不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