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蝶騎電動車離公司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她忽然看見凌屹峰打着傘走在前面。她想着無論如何去解釋一下,哪怕是胡編亂造,也要打消他的疑慮。她加快車速追了上去,叫了聲“凌總”,便下了電動車攔在凌屹峰面前。
凌屹峰忽然看見白蝶攔在面前,她的頭髮被雨水打溼貼在額上,一身素白的裙子,不禁蹙起了眉。
從站在凌屹峰面前的這一刻起,白蝶就已經豁出去了,什麼話她都說的出口,她道:“凌總,我今天是來向你解釋事情的,請你給我幾分鐘時間解釋清楚。從前有些事情是誤會了。當初是我錯了,不該對你有仰慕之心,不該破壞你和雅莉的感情,雅莉是對我很好的,是我偷看雅莉的信才知道你們的故事,我做了很多對不起她的事,
我現在就……”後面“辭職”兩個字還沒說出口
凌屹峰再也按耐不住,壓抑的心虛變成狂暴的憤怒如同疾風驟雨傾瀉而出,他幾乎是衝着白蝶狂吼道:“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你的名字叫白蝶,你就來混淆視聽。不就是雅莉告訴過你我們之間的故事。雅莉愛白蝴蝶,她會剪白蝴蝶,她用白蝶飛飛的筆名和我寫了幾年的信,我和她之間你來參合什麼?你爲什麼要來打擾我的生活,你沒有她高貴,沒有她優雅,沒有她漂亮,打個比方說,就算是你寫了那麼多信安慰我,我也會毫不在意,只會讓我恨你,恨你欺騙我,你現在被開除了,你馬上就走,馬上走,離開公司,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春末的天氣,說變就變。剛纔還有些明朗的天空,一會兒就陰沉起來,繼而烏濛濛的雲層裡響起了滾滾驚雷,大雨頃刻間便傾盆而下。
白蝶,原本是打着傘的,凌屹峰,原本也是打着傘的。不知怎的,凌屹峰越說越言詞激烈,情緒越來越失控,竟然扔掉傘走到雨中,白蝶被他逼的一步步後退,手顫抖的握不住傘,也掉了,冰冷的雨水直灌她全身。
這不算什麼,從凌屹峰嘴裡吼叫出來的話語纔是一把把尖銳的小刀,一寸一寸的密密麻麻的凌遲着她全身的皮肉,她覺得不是雨水貫穿她全身,而是鮮血淋漓的溼透了她的衣衫。以至於凌屹峰後來說什麼她也沒有聽清,只看見凌屹峰也是渾身溼透的轉身離去了。她自己不知道爲什麼還傻愣愣的站在雨中。
不知道在雨中站了多久,忽然一把傘撐在她頭上,遮去了澆在她頭上冰涼的雨水。回頭看是家成,白蝶像是找到了發泄的缺口,她猛的用力推了家成一把,對着他吼道:“誰要你來管我的,你們都走,你是我什麼人要來管我……”
家成連連拍擊着心口咬牙切齒的吼道:“我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我愛你,你不知道嗎?”
白蝶哭着喊道:“可是我不愛你!”
“他也不愛你!”家成指着凌屹峰離去的方向提高音量咆哮道。白蝶頓時癱軟下來,蹲在地上號啕大哭,瓢潑似的雨水從頭髮上傾灌而下,和着淚水沖刷着白蝶蒼白的臉。
家成蹲下身來,抱住瑟瑟發抖的白蝶,溫聲道:“我們回家!”
白蝶病倒了,發燒燒了兩天。家成也感冒了,鼻塞聲重的難受了幾天。鼻子堵的緊,呼不出的氣悶在裡頭出不來讓人難受。但是心裡的火窩在胸膛裡出不來讓他更難受。
他卸完車上的貨物,交代了曉晴幾句話,便駕着小貨車來到陸氏集團。
他緊繃着臉走進辦公樓,見人便攔住問姓凌的在哪。來到總經理辦公室前,小唐秘書見他神色不對便伸手攔他,家成將她的手撥開就進了辦公室,怒叫了聲:“姓凌的。”
凌屹峰正在辦公,擡頭看見來人滿面怒容。他見過張家成,認得他,知道他是白蝶的好朋友。雖然對方滿面怒容,他卻不失風度的微笑着道:“你好,有什麼事嗎?”張家成嘴角揚起嘲弄的笑容,走過去兩手撐在辦公桌上趨身向前,緊盯着他的眼睛道:“我來回答你心中的一個疑問。”
凌屹峰蹙眉疑惑的看着他,張家成一字一句口齒清晰道:“難道你沒有發現白蝶和林雅莉身上的重合點嗎?你是不是覺得白蝶的內心世界完全吻合你的內心世界, 但外貌卻不符合你心裡心心念唸的樣子 。林雅莉的外貌是你想要的,但內心世界卻與你想要的截然不同?”
凌屹峰噌的站起來怒目而視吼道:“你胡說!”家成嘲弄的看他一眼轉身甩袖揚長而去。留下一臉懵然的凌屹峰看着他離去,張家成的話確實刺中了他的傷痛之處,他木愣愣的坐了下來。
白蝶到公司提前辦了辭職手續。凌屹峰也沒有見她,只是把離職手續交給小唐辦理。交接工作的時候,創意部辦公室所有的人都停下來看她。白蝶與凌總經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糾葛在公司傳的沸沸揚揚,甚至被貼上了勾引閨蜜丈夫的小三標籤。
白蝶只低頭收拾東西,別人的眼光與閒談她不想在意,也在意不了,她只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離開公司的白蝶沒有回家,她來到撫河邊,文昌橋河畔散步的人來來往往。白蝶慢慢踱步在河畔。黃昏的紅日雖然失去了午間的光芒與熱度,卻映着漫天晚霞如同火燒一般,晚風拂過河面掀起細微波浪,載着散落的落日的金色碎片,波光粼粼,水輝瀲灩。
白蝶駐足河邊,微微涼的河風襲來,輕拂臉頰,有清涼的舒適感覺,從沒有注意到水邊的晚景也能這樣美,只是夕陽雖美卻近在黃昏。
如此美輪美奐的晚景隨着落日的西沉而逐漸褪色。當最後一抹殘陽沉入了西邊的天際,水面恢復了依舊的青灰色。
河岸邊的小花又謝了,滿地的殘瓣。人們只看見花謝花飛花滿天的景緻,只記得化作春泥更護花的悲壯嘆息。卻不知道花兒剝離枝的痛楚。
白蝶在河邊一直坐到華燈初上,才起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