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莉哭道:“媽,我就是這一次,你別再胡說了!”林母氣的站起來吼道:“你還要瞞到什麼時候,結婚不到一年,流產三四次,他倒是作樂了,吃虧的是你呀!你不能生孩子,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不要你,你知道嗎?”林雅莉痛哭道:“媽,你別再說了……”林母還在絮絮叨叨的數落着。
林雅莉透過朦朧的淚眼看見凌屹峰杵在那兒垂首一言不發。
林母忍住滿腔憤懣對凌屹峰道:“等莉莉好些了我帶回家去調養,跟着你還不得把我女兒作騰死。”凌屹峰低頭不再作聲。凌屹峰默默的放下診斷書,出門慢慢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診斷書上的每一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一記一記的灼燒着每一寸肌膚與心臟,劇烈的疼痛讓人難以承受而窒息。
從一開始,他不是沒有發覺異樣,而是他不願意相信,也不敢相信,這樣傾盡一生的愛情會是個騙局。他自己用謊言將自己的心一層一層的包裹起來,從來也不敢去碰觸。當這些謊言被現實活生生撕開時,才覺的自己的心已是千瘡百孔,鮮血淋淋,痛不欲生。
幾天以後,林雅莉身體好了很多,出院這天,她是被媽媽強拽着上了父親的車,父親還有些於心不忍,勸妻子讓女兒跟凌屹峰走。林母氣得大罵起來。父親無奈,發動車子,林雅莉還掙扎着摁下車窗,將頭伸出窗外叫着凌屹峰。被風吹得長髮凌亂散在蒼白的臉上,顯得越悽楚悲涼!
凌屹峰默默的目送着林雅莉的車遠去,混入熙熙攘攘的車流中,直至消失路口的轉彎處。
染了些許秋意的習習微風不再涼爽如宜,掠過裸露的胳膊有些發涼。發黃的樹葉隨風飄落,帶着離開樹的淡淡憂傷落寞的飛舞,看似飛翔卻是在墜落,無聲的落在地上,碾碎在車輪下。
公路上的汽車川流不息,行人來往穿梭。對面的大LED屏播放着當紅明星的憂傷的歌曲《秋來秋往》
林蔭靜靜,那是見你的地方
溪水潺潺,那是愛你的天堂
人來人往,都是陌生的臉龐
車來車往,那是分別的地方
秋來秋往,那是落花的淒涼
秋來秋往,模糊了曾經的影像
秋來秋往,忘記了你的模樣
秋來秋往,那是冬季的呼喚
秋來秋往,那是回不去的過往
……
對於凌屹峰想東山再起,何超與歐雅傳媒早有所準備。某些小道媒體在他們的謀劃下蓄意的大肆惡意渲染,使得凌屹峰出賣原公司核心機密的事件持續發酵,“凌屹峰”三個字如同深刻在鋼板上一樣標在全國誠信黑名單榜首。
凌屹峰找工作的事固然沒有任何進展。獵頭公司早已將他拉入永久黑名單。招聘會上,只要他一拿出身份證,客氣的會說得委婉些:“對不起,我們這已經不再招聘了”。不客氣的則一點情面也不留:“您是上了黑名單的人,如果我們錄用了您,說不定哪天……,嘿嘿,我們也就都失業了”。連中介所的小姐也對他說道:“先生,我們也希望您能找到一份好工作的,我們可以不收您中介費的。”笑容真誠而燦爛。
也是該着要出事。這一天。林母約了姚廳長的妻子,何副局長的妻子,衛生院院長的妻子一起在麻將館打牌。正好麻將館的廚房沒了煤氣。老闆娘便打電話叫送煤氣來。
這邊四位夫人邊打牌邊聊起家常。因聊起兒女婚姻來,何局長的妻子道:“我女兒說定了人家,到時候請你們去喝訂婚喜酒。”衛生院院長的妻子道:“你女兒長得漂亮,一定嫁了個好人家!”何妻道:“還好吧,是檢察院副院長的公子,長得一表人才的,我還看的上眼。”姚廳長的妻子看了一眼林母,才慢慢道:“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啊,這喜酒一定要去喝。”林母知道姚廳長妻子看了自己一眼,也知道她話裡意思,卻沒辦法辯駁,她知道自己的女婿坐過牢。頓時煩從心起。
何局妻子對林母道:“你家的莉莉嫁給陸氏集團的總經理,那纔是有眼光呢!我好像見過一回你女婿,是長得一表人才,氣度不凡。”林母沒有做聲。姚廳長的妻子失聲一笑。林母拉下了臉來,摸過一張牌來,將牌一推道:“自摸。”起身道:“今天就打到這裡吧,我想起來還有些事。”衆人也只好起身出了麻將館門。
正好一個人扛着煤氣罐過來。林母擡眼看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那個扛煤氣罐的竟然是凌屹峰。一身藍布工作服,腳上穿一雙髒兮兮的黑布鞋,頭髮林亂,臉上竟然還有一塊鐵鏽痕跡,是汗水粘了煤氣罐上的鐵鏽。
凌屹峰肩扛煤氣罐走來,忽然發現丈母孃站在門口,愣住了。想開口叫媽,卻發現她身邊立着三位穿着貴氣的女人,一時進退兩難,立住了腳步,看見林母眼睛裡噴出來的怒火。姚廳長的妻子看了半天,纔看清是凌屹峰,笑道:“林姐,你家女婿出來了,怎麼幹起這個來了?”林母怒火中燒,邁步走了。留下何局的妻子和院長的妻子張口咋舌,還有姚廳長妻子的冷笑。
凌屹峰看了看離去的林母,低下頭扛着煤氣罐進了麻將館。
林家,林父在沙發上看電視,有人敲門,林父起身開門,卻是林母滿面怒容的進來。林父問道:“你不在家照顧莉莉,上哪去了?”林母道:“我去把那個瘟神的東西扔出去了!林父驚訝道:“你……你太過分了吧!”林母怒道:“我過分?你看他這一年把你女兒糟蹋成什麼樣子?這個婚是一定要離的。”林雅莉驚得站起來:“媽,你怎麼能這樣?那他住哪兒啊!”林母憤怒道:“他住哪兒關我什麼事,今天臉都讓他丟盡了。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別想再跟他一起。”
當凌屹峰來到出租房的時候,只見自己的行李箱打開着摔在門口地上,衣物散亂着搭在地上,遍地狼藉。一把剃鬚刀摔的網格也掉了,可見是用力扔出來的。一時間他以爲遭賊了。趕緊拿出鑰匙來開門,卻發現鑰匙根本插不進去,門換鎖了。他呆呆的看着那緊閉的防盜門,轉身收拾好地上的衣物,提起行李箱腳步虛浮蹣跚的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