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鑑於凌屹峰在校經常打架鬥毆的種種惡端,給學校師生造成極惡劣的影響,校方決定開除他學籍,勒令他即日離校。
第二天,凌父揪着凌屹峰匆匆趕到學校,在校長辦公室裡,甩手狠狠的給了兒子一個耳光,又不住地道歉賠禮,苦苦哀求讓留凌屹峰在本校讀完高三。校長與胡老師一直繃緊着臉沒有鬆弛。最後還是校長嚴肅道:“我們一中也是百年的名校,像凌同學這樣目無師長,在課堂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毆打同學,行爲實在極端惡劣,給學校的聲譽造成極壞的影響,對這種學生,學校是堅決不留餘地的。”
凌父垂頭喪氣的出了門。跟在身後的凌屹峰卻是一幅無所謂的神態。經過三班時,他瞟了一眼坐在教室裡被他打了三次的許輝,與他目光相撞的許輝忙避開了他的眼裡的凌厲鋒芒,轉頭看向了黑板。凌屹峰心裡冷笑了一聲。
經過白蝶的班時,他的目光變得有些柔和,白蝶看見他從教室外的走廊裡走過來,從前窗到中窗再到後窗。但是他的目光卻是從林雅莉的前臉移到側臉再到後腦勺。只是林雅莉的眼皮自始至終也沒有往外擡一下。
倒是白蝶看着凌屹峰的目光以林雅莉爲軸心轉了一百八十度,直至他的臉消失在後窗的邊框裡。白蝶的心也沉到了那教室厚厚的牆後。
凌屹峰雙手插在褲兜裡,吊兒郎當的走向校門,門衛的劉伯叫住他道:“你是叫凌屹峰吧?這裡有你的一封信,放這裡好多天了。”凌屹峰本來不想理他的,往前走了幾步,頓了頓,還是退了回來,伸手接過信,隨便抓成一團揣進褲兜走了。
日子依舊如平靜流水般淌過,波瀾不驚,偶然想起開除的凌屹峰,白蝶的心還是會跳躍着蕩蕩漣漪。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有沒有找到學校讀書,看了信之後有沒有改過自新,從此發憤圖強的完成高中學業。或許他沒有看信,直接扔了,這種可能性應該不大吧,看他臨走時看林雅莉戀戀不捨的目光便知道的。
忐忑與希冀交織着,白蝶便在這樣的企盼中度過。
一個月多後的一箇中午,快要放暑假了。放學的鈴聲響起,密密麻麻的學生都蜂擁着出了校門。白蝶走到校門口時,門衛劉伯叫住了她:“哎!白蝶同學,這裡有林雅莉同學的一封信,我剛纔盯了半天沒看見她出去,你們是好朋友,你交給她吧!”白蝶過去,接過信。她隨便掃了一眼信封的正面,上面寫着林雅莉收。寄件人:凌屹峰。
凌屹峰!三個字如同高壓電流從眼中直衝內心深處,衝擊得心臟猛地顫慄,瞬間狂跳不已。白蝶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白色信封,片刻才緩過神來。她有些緊張的拽着信封藏到身後,東張西望了一下,確定沒有熟人看見,忙將信封對摺後揣進衣袋。
白蝶覺得腦子裡亂哄哄的,她必須理出一個頭緒來。她深深的吸了兩口氣。覺得腦子清醒了些許。
這封信到底是凌屹峰因爲舊情未了寫給林雅莉的,還是回覆自己冒名的那一封信的?如果是寫給林雅莉的,那要不要給她?如果是回覆自己冒名寫的那一封,那給了林雅莉事情不就敗露了?如果拆開來看,萬一有同學告訴雅莉,自己竟然私自拆了她的信件,這怎麼解釋的清楚?
這封信放在口袋裡像是有千斤重,沉甸得這一下午白蝶都是心不在焉的,上課時好好的思緒又轉到那封信上去了。她沒有把信給林雅莉,她想緩一緩,看看林雅莉知不知道自己這裡有她的信,萬一她問起來,就說自己忘了給她了。
兩天過去了,林雅莉並沒有問起有關任何信件的事。白蝶這才下了決心,放學後自己打開來看看。
其實白蝶不知道,林雅莉哪裡有心思在這裡,她心心念唸的白馬王子何超在放學後偷偷約她了。
回到家,白蝶放下書包,從衣兜裡拿出忐忑不安揣了兩天的信,撕開信封口,倒了倒,依舊是一個精心折成心型的信紙落在手中。小心的拆開,筆力穩健字跡清晰的正楷字體落在眼中。
“雅莉,收到你的信我簡直不敢相信,我以爲我的世界從此坍塌了,從此暗無天日了,原來你收起的炎炎烈日般的熱情只是讓我不要太癡狂。我終於在無盡的黑暗裡看見你的第一縷陽光。你照亮我心裡的每一處黑暗角落。雅莉,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已經在銀山市第三中學讀書,我都已經穿上工作服準備到工地上去做建築工,我才拆開你的信來看。看完你的信我又脫下了民工服,是你的鼓勵將我拉回頹廢墮落的邊緣,我會好好的聽你的,做一個學習上進的人,不會讓你失望……”
讀到這裡,白蝶不禁有些熱淚盈眶。原來自己的一番苦心收到了成效,不枉費自己撒了一紙的彌天大謊。她小心的將信紙摺好,放進信封,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她坐下來想了想,決定再回一封信過去。
“凌屹峰,我已收到你的回信,我真的非常高興你能繼續努力上進,我們從此以後互相鼓勵,相互進取,等到我們學業有成的那一天我們再見吧!……”
白蝶忽然想到,信封上這樣明堂堂的寫林雅莉的名字怎麼是好,若是真的被林雅莉收了去,那還不驚天動地,就是被誰知道了也不好。她想了想,在後面加了幾行字。
“你以後寄信來寫我的筆名吧!我叫白蝶飛飛。免得被我的父母和同學知道。我們做個筆友吧!”
當白蝶再次在校保安室收到來信的時候,看見寄信人的署名爲峰迴路轉,收信人爲白蝶飛飛。
這次,白蝶笑了,笑的燦爛而安心。從此以後,寫信,等回信,再寫,再等,白蝶的日子變的充盈起來,她快活的如同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